空气压抑的狭小房间内,周科拽着衣领,有汗珠顺着脖颈滑落,“你说的挺对,或许不是通风的问题,确实是我太紧张了吧。”

    他竟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直接承认了目前的窘境。

    在听到那个名副其实的三岁小孩都能答的上来的问题后,周科立即明白了过来,陈默这是想把他排除在博弈之外,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队友。

    “这样子一来,我连出题难度都评估不了啊......”思绪走到死胡同,周科仍是没有作答。

    既然五分钟的作答时间是他的,他就必须浪费到底。

    就算没什么作用,也得消耗对方的耐心,主打一个搞心态。

    “羔羊兄,你欠我们的两次提问,现在还作数嘛?”他摸着下巴念道。

    “那是自然,两次提问机会也是规则的一部分。”陈默的面具拧出狡诈的神色,“不止是问题的答案,你甚至可以用来询问我的真理能力。”

    “你要使用吗?”

    “才不要。”周科对蛊惑回以微笑,“即使我弄清楚你的真理,也没手段通知其他人。”

    算了算五分钟快到,他继而说道:“我选A,麻烦你告诉下一位,我答对了。”

    “哈哈哈,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房间内回响起陈默的笑声,这笑不是嘲笑,更像是一种“海内存知己”的兴奋喜悦之笑。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你跟我是同类,同样是自私至极!同样是视人命如草芥!”

    “而且在那时候,也只有你对我的料理产生了兴趣!”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措辞过于激动,陈默抵住面具轻咳了两声缓和情绪,“抱歉,我是第一次遇到志同道合的同类,心情难免有些波动,请你谅解。”

    “听这语气,你是打算放过我,跟我交朋友吗?”周科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不不不......”陈默一连吐出十多个不字,嘶哑的嗓音犹如阴风刮过干枯的肋骨,“就是因为是同类,才不能放过。”

    那一双深埋在恶鬼面具底下的眼睛趋同阴骘的秃鹫,始终盯在周科身上,贪婪与戾气的比之真正的恶鬼更甚,“我可还没尝过同类的味道呢。”

    “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遇到同类的第一个念头必然是想方设法、不计代价地杀死对方,因为我们都知道,彼此有多么危险。”

    “怎么会呢,我挺喜欢结识好友的,尤其是你这种特别会做人,又会掏心掏肺的。”没脸没皮的周科当然不会承认。

    他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也不是指望陈默心软放过,纯粹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陈默亦看出了这点,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在第一个房间待了快有八分钟,他一句话不说,投影消失在都市王石像上。

    然而,投影不在不代表陈默观察不到这个房间。

    他特意多在周科身上留意了一会儿,发现后者独处之后,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柄长刀,在墙壁上雕雕画画。

    写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三只小猪,他们成年了,所以被肉猪养殖场赶了出来,他们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大哥猪八戒想着这不是办法,于是找了份跨国长途货运的工作,这一去可能就是三年五载。

    二哥佩奇则是以肉身作抵押,向银行借了房贷,从此以后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就为了早点还清房贷,住进新房。

    三弟朱朱BOnd.......

    陈默觉得无聊,丧失了看下去的欲望。

    他遵照计划的顺序,一个个找人提问。

    很快,陈默来到了某个房间,他没有急着现身,而是慢条斯理地从暗处窥视着屋内的慌张男子。

    时间稍稍往回倒退,朱子恩没有来得及跑出多远,就被白色墙壁团团包围。

    “外面有人吗?周科?唐同学?夏同学?”他懊恼地捶着房间的墙壁,试图制造动静呼叫同伴。

    只是他捶到手掌发疼,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可恶......”朱子恩垂头丧气地滑坐到地板上,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打算。

    直到一座凶神恶煞的石像从房间正中央缓缓升起,他才慌忙抬起头。

    这时他姗姗发现在这个狭窄房间里,除了自己以外,地板上还趴着另一个人!

    “哈雷!”朱子恩着急到站都站不起来,双膝跪着爬到哈雷旁边,灵活得像一只小狗。

    “应该是我们两个的位置最近,所以被关到一起去了。”他扶起仍在酣睡的哈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尽管对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同伴在就是会安心不少。

    “对了,那个食人魔不是说过要进行什么游戏吗?我得去看看。”

    轻轻放下哈雷,朱子恩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尊石像面前,在大致阅读完那些鬼火形成的文字后,他的脸色不断变换。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没有弄懂规则,也不妨碍他知道沟通的重要性。

    “喂!有人听得到我说话吗!在左边还是右边!”朱子恩开始绕着墙壁大喊。

    “你真是蠢到让我失去胃口。”陈默终究是看不下去了,面具投影浮现在都市王石像上。

    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朱子恩,“像你这种并非先天因素影响,却被后天环境限制的蠢人往往是最可悲的。”

    “你们的家庭出生在社会底层,出生就代表着不幸。

    往上缺乏上层阶级的长远眼光和资源,他人习以为常的事物,你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往下没有敢于堕落纵欲的苟且,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尊让你舍不得弯腰。

    明明在最低廉的哺育下成长,却被寄托着最宏大的期盼。

    导致你们活得郁郁寡欢,胆小怕事,遇到不公,想到的唯一做法就是忍气吞声......但是更加可笑的是,哪怕你们俯首帖耳,听话得跟只哈巴狗一样,别人遇到困难,第一个抛弃的还是你们。”

    “你们承受着来自社会、来自家庭乃至来自自己的恶意,终其一生,快乐的时光寥寥无几,连肉都是最酸最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