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内心最深处的欲望被触及,伊丽莎白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锐笑声。

    身为“欢乐支配者”的她,大脑反过来被“守护欢笑”的欲望支配,奋不顾身地冲向周科。

    “这就对了嘛,这就是你们这帮天真又单纯的怪物跟邪恶多变的人类之间的区别啊。”周科轻笑着跃起,右手朝着斜下方张开,五指缓缓合拢。

    “啃尽她,芬里尔。”

    缠绕在脖子处的狼首蓦然张大森白獠牙之口,从里面看不到口腔与喉咙,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是一切终焉与虚无的归属。

    『上颚抵天,下颚盖地,在深渊般的咽喉之中,我窥见了你藏匿底下的贪婪。』

    狼颚天降,宇宙屏住了呼吸,黯静无声。

    “什......么?”朱子恩从芬里尔出现的顷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光线被吞噬后,人类无法视物,视野只能是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等到眼睛恢复光亮,他看到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深坑。

    对,用“空荡荡”这个词形容应该是最为恰当的。

    仿佛有高智慧生命体从更高维度拖动鼠标模仿着野兽啃咬的痕迹凹凹凸凸地圈出一个不规则的线框,然后重重点下删除键。

    造就出来的结果就是眼前的荒芜景象。

    合金地板、深褐土地,以及位于其中的独角兽与伊丽莎白全都不见了踪影,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但是话又说回来......”朱子恩张大的嘴巴缓缓闭合,看向深坑的眼神由震惊呆滞转为惊惧交加,“为什么连你也被‘删除’了啊喂!”

    深坑之中,仅剩2/3上半身的周科瞪着死鱼眼,“很正常啊,宠物换毛期咬一口主人什么的都是普遍发生的小现象,主人也要稍微体谅一下宠物对掉毛的恐惧和郁闷。”

    “谁家的宠物会把人咬成这样啊喂?!你家的宠物掉的是毛,你是差点只剩下毛了啊喂!”

    “真是把你送去焚化炉烧完,嘴都还是硬的......”朱子恩已是无力吐槽,他捂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现在送去医院也没人接收吧?到底要我怎么帮你?找到你的下半身拼回去吗?”

    虽然朱子恩知道周先生的为人,这货不可能会做出跟敌人同归于尽这种舍己为人的好事。

    但是见到如此惨烈的伤势,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只是看着伤者满不在乎的神情,他意识到自己就算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啊,不麻烦你了,我的女儿会来帮忙的。”周科有气无力地念道。

    “那好吧,你有事叫我知道吗?”

    朱子恩犹豫了一小会儿,释然地起身走远,给周科留出一个私人空间。

    边走还边抱怨着:“想偷着掖着就直说,不就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藏有手段吗?还编出来一个莫须有的‘女儿’,这借口也太烂了点吧?”

    “朱妈妈就是善解人意啊。”周科感知到朱子恩离开,安逸地挪了挪身体,右手枕着脑袋。

    如果他还有下半身的话,现在的姿势大概就是翘着二郎腿。

    他用报废一半的肺吸回嘴里淤积的血块,如同吟唱咒语一般清晰念出:“哇哇大哭吧,童心。”

    “应吾父之召,无处不在的双亲守护者,童怨集合体的神秘主宰,化灾为福的魔女帝皇,悚悚登场!”

    随着一句莫名其妙的台词,周科的残躯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不,不对,那并非是愈合。

    因为单单是治愈的话,不可能连破损的衣服都在复原。

    周科又不是哈雷那种有了拟态就能光明正大不穿衣服的三无变态,所以这与治愈无关,而是时间在回溯。

    一个纯白色的以太钟表在周科身上往回拨动,他的身体状态和姿势跟着鬼畜变化。

    不一会儿,他残缺的下半身就被接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消失不见。

    不过衣服仍是沾有血迹,较为脏破的。

    周科根据细节大概回忆了一下,自身应该是回溯到追逐陈默之后,感染病毒之前的那一段时间。

    最好的证据就是脑海里爬来爬去的《罪与罚》的憎怨声停歇了下来,『欲孽』点数的失败提醒也不再往外蹦。

    周科此刻没有必要继续保持笑脸,两根手指往下揉开僵硬的嘴角,让其变回一条平滑的直线。

    “有点儿对常年挂着职业假笑的服务行业从业者感同身受了.......”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身前漂浮着的白衣女孩,“小童心,你的登场词是不是怪了点?”

    “父亲大人,您觉得您有这个资格对我说教么?”童心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满脸嫌恶地重复了一遍周科说的词:“什么叫‘哇哇大哭吧,童心’?”

    “这不是挺有趣的嘛。”周科说道,“话说回来,你的人格又变了啊。”

    “是呀是呀,爸比,这是我新收的妹妹。”童心当场来了一个川剧变脸,由高冷的深闺大小姐一下子变回了天真烂漫的笨蛋小孩脸。

    “嗯......你这回改善策略了?变成简单直接的物理收服了嘛?”周科上下打量着童心染着大片新鲜血迹的白色连衣裙,沉吟道。

    “不是啦。”童心摆了摆莹白似雪的小手,“被召唤过来的时候,我是在陪妈咪在【门】里浴血奋战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周科扭动胳膊,适应着的刚刚复原肢体,漫不经心提醒一句,“那你不赶紧回去帮文小姐没关系嘛?”

    “妈咪不要紧的哦,她可是女人中的女人!”童心拍着胸脯,一脸自豪地昂起头。

    “这又是什么夸词?你这只小孩中的小孩。”周科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不是说过不能破坏规则,无法在【门】内明目张胆地协助我们嘛?”

    “没有破坏规则呀。”童心一本正经拍了拍裙摆上的血迹,“我只是换了一身符合大战氛围的血染沙场分穿搭。”

    “呵,搞半天你是出人不出力的气氛组啊。”周科一语道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