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林子易感觉现在的晋王朝就是一堵危墙,他有点后悔下山了。

    百姓房屋被毁流离失所,官员躺在功劳谱上贪图安逸,这分明就是一副亡国之象,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入府办差,有点鲁莽了!

    这谢琰居功自傲,不安抚百姓,不修整城防,毫无良将风范,那被他打败的孙恩,又会是多么的不堪,都被人赶到海岛上去了,估计也就那样了。

    林子易带着万千思绪,回到了住处,这是一个大院子,分前后两院,前院有一个堂屋四个厢房,后院小一点,就四个厢房,这一座宅院,一个月五两银子,林子易府吏的月俸也才十两,一半都花在房子上了。

    周清慕还没有回来,这里什么也没有,林子易想到以后可能在这里住很长时间,就出去买了一些油面米粮和鸡蛋等吃饭用的动作。

    没有翠儿和云儿的照顾,林子易只好自己亲自起火做饭。

    林子易嫌麻烦,不想单独做菜,就决定做咸粥,于是往米粥里面搅上两个鸡蛋,又撕碎一些野菜丢了进去,最后等米粥快熟的时候,往锅里加了一点盐,计算大功告成了!

    做完饭,林子易发现周清慕还没有回来,于是撤了木柴,用木炭温饭,出门准备去寻周清慕,这天都快黑了,林子易有点担心周清慕的安危。

    这些天来,都是周清慕早早地到家,然后去买些吃的等林子易回来,今天周清慕如此反常,林子易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天色已晚,路上没有多少人,只有路边犄角旮旯里躲着一些流民。

    林子易走了没多远,就发现远处路中央走来一个女子,定眼一看,发现是周清慕。

    这几天来,周清慕为布庄做了不少事情,她本是商户之女,偶尔会帮着父亲打理账目,对算数也颇有心得。

    庄主有了爱才之心,看周清慕身上的衣服虽然崭新,但是都是粗布,就给了她两匹不错的绢布。

    周清慕拿了绢布用包袱背在身后,想着后日就是上元节,这两天可以用这些绢布给小道长缝制一件短衫,江南气热,回春之后,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小道长整日劳累,身上长衫怕是不耐用了。

    等林子易走近,周清慕才发现林子易,脸上惊疑不定,“小道长,你怎地身在此处?”

    “贫道见你久久未归,担心你出了事?”,林子易见周清慕无事,放下心来。

    “今日有一泼皮无赖来布庄闹事,耽搁了时刻,我统算完布匹数目方才归来,王世叔念我耐劳,给我了两匹上好的绢布!”,周清慕心中一暖,开口解释晚归的原因。

    林子易点了点头,转身和周清慕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中,周清慕发现林子易已经买了米粮并煮好了米粥,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小道长白日还要去郡府办差,傍晚回来怎能再操劳饭食,于是开口说道:“小道长,我今后常会晚归,你白日办差,傍晚再劳力做饭,何不买两个婢女,用来照顾日常起居?”

    林子易闻言,皱眉思考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就摇了摇头,劳逸结合,没每天做做饭也不算什么,“无妨,一锅粥饭而已,只是日日米粥,难免厌烦!”

    “那不如去永兴县把翠儿云儿她们接过来,以后就在这山阴县居住,也省了一份宅院租费!”,周清慕感觉布庄的伙计越来越繁忙,今后都让林子易做饭,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有开口提议道。

    “此事日后再谈,那反贼孙恩必然会卷土重来,山阴县必然首当其冲,此地不是久留之地,等孙贼被平灭后,再做打算!”,说着,林子易三两口把碗里的粥喝完,放下碗说道:“贫道本来只是让你来故地重游一番,几日之后就让你返回永兴县,如今,你身在布庄,也脱不了身,这才作罢。”

    周清慕知道林子易的饭量,殷勤地拿着林子易的碗,去外面又盛了大半碗粥,端给了林子易。

    林子易接过饭碗,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山阴县刚刚经历大战,新任会稽内史却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中,既不安抚百姓,也不修整武备,今天还在县堂里说,要大开宴席犒劳北府将士!”

    “我听闻内史大人唤做谢琰,乃谢公之次子,曾是辅国大将军,在淝水战事上大败敌军,为何如此短视?”,周清慕知道林子易是在抱怨,也就顺着他的话意说了一句。

    “唉,一言难尽!”,林子易摇了摇头,低头喝了一口粥,“淝水一战,以数万击败前秦百万大军,如此殊荣,他怎能会重视孙贼二十万战力,如此轻敌,贫道担心这山阴县又会如先前那般,羊入虎口!”

    周清慕听到林子易的话,心中也有些后怕,上次山阴县被孙恩一夜之间就攻破了,随后发生的事她历历在目。

    一想到孙贼又要攻打过来,周清慕就不寒而栗。

    林子易发现周清慕的异状,开口说道:“你也不必担心,北府兵精兵强将,孙恩虽然有部众二十万,但先前都是流民饿殍,就算战败,也不会被夺城!”

    周清慕点了点头,安心喝起了粥。

    第二天,林子易去郡府点卯,点完卯就听刘墉说,谢兴带着一路人马去了上虞县,随后,林子易就被叫到县堂里。

    谢琰已经四十八岁了,如今脱掉了头盔,头发花白一片,不过声音还是很洪亮。

    林子易听到谢琰的话,心中也放心了,谢琰虽然自傲,但终究是一员老将,基本地用兵之术,还是知道的!

    接了命令,林子易给去布庄周清慕说明情况,并让刘墉留意周清慕,就马不停蹄地离开山阴去往余姚。

    只是谁承想,这一去就是四个月。

    隆安四年,孟夏巳月,林子易正在余姚城墙上观望,忽然看到一身穿盔甲的血人,骑着一匹战马从远处扬尘而来。

    余姚守备军看到这个血人,立马警觉起来,开始盘问这个血人。

    林子易也赶紧下了城去查看情况,听了血人的话,心中大惊,立马骑马去往山阴县。

    孙岛主终于回来了,已经攻下来浃口,正往余姚过来,得赶快去山阴县禀报会稽内史,好派兵阻击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