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话,小屁孩插什么嘴!”男人恶狠狠瞪一眼沅沅,想要将她吓退,转而望向凤清兰,“你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当什么大夫,误人性命!”

    “放屁!”沅沅气得小脸通红,小身子一扭一扭,爬上了椅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人,稚嫩嗓音颐指气使,“你给本郡主滚出去!要滚好多好多圈!”

    “郡主?哈哈哈……你个小屁孩还敢自称郡主,你是哪里的郡主?莫不是梦里的吧!”

    男人此话一出,簇拥附和者不在少数。

    “小丫头说话可得注意些,皇城天子脚下,你一个平民百姓可沾不了郡主的光。”

    “估计是当娘的不好好教养孩子,才让孩子胡说八道。”

    “还不如我们街上不识字的张大娘,她家闺女七岁都能绣花挣钱了,也就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教不好孩子,还误人性命。”

    “这种黑心医馆就该查封!”

    “报官吧!”

    男人和妇人对视一眼,低声说些什么,挺直腰板道:“我们愿意给她们一次机会,只要一百两银子,我们安葬好老爹就行。我们是乡下人,实惠!”

    沅沅小眉头皱得厉害,疑惑问凤清兰:“娘亲~他为什么不相信沅沅是郡主呀?”

    凤清兰捏捏沅沅的小耳朵,轻声安慰:“因为不知者无畏,人们对自己没有见过,甚至不认为能接触到的人与事,抱有绝对不信任的态度。简而言之,他们太过平凡与普通,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凤清兰知道沅沅不能完全听懂,但她还是要讲清楚。

    每讲一次,沅沅就会记住一些东西,领悟一些东西,循序渐进,也印象深刻。

    人教人很难,但事教人容易。

    “娘亲~娘亲~沅沅知道啦!他们没有见过郡主,所以不相信郡主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沅沅捧着小脑袋,将最浅显的意思表述,骄傲明媚如骄阳,炽热鲜活。

    “对!沅沅最棒了!”

    凤清兰一口亲在沅沅脸上。

    坐堂与后院相连的旁门,即墨骋站在门边观察堂中情形。

    见凤清兰与沅沅亲密无间,他嫉妒的眼都红了。

    “严户,你说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主动亲近本王,抱着本王亲一口?”

    严户脸色险些裂开。

    人家凤姑娘养了小郡主四年,又疼又宠,母女亲密无可厚非;王爷才与郡主相识两三日,白日梦做得未免太美!

    这些话,严户断然不敢与自家王爷说。

    他谨慎措辞:“王爷,属下认为,您与郡主相识时日不长,但父女连心,您又是真心待郡主,假以时日,郡主定然更亲近您。”

    ‘更’字听得即墨骋勾勒唇。

    但严户心里苦,他可不敢保证郡主能‘更亲近’自家王爷,但王爷听得高兴,他当下松一口气。

    即墨骋吩咐严户:“你去京兆府,让石济一刻钟内赶到,务必捉拿欺辱郡主之人。”

    “属下明白。”

    京兆府与春雨堂相距不过两条街,即墨骋的命令并不过分,马车行程快一些,一刻钟足以石济赶到。

    严户离开,收敛心思,将目光放到沅沅身上。

    坐堂中。

    男人气急败坏,怒指凤清兰与沅沅:“现在要解决我爹吃你们的药死人问题,你们不停说其他东西,是不是不想管这件事?我告诉你,今日要是不给钱,我们就砸了你这破医馆,让你再也行不了医!”

    同族青壮年振臂高呼:“砸了医馆!砸了医馆!”

    受挑拨的百姓们随同振臂:“黑心医馆!该砸!”

    凤清兰冷笑:“既然如此,报官——”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男人慌张截住凤清兰的话,“我们自己能解决的事,报了官,你可就得挨板子!”

    “是啊,人家大哥也是为你们医馆好,要真是报了官,指不定你们挨多少板子,判关大牢几年!”

    凤清兰面无表情:“为何不敢报官?清者自清!若是你们受害者都不敢报官,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们在用死去的老爹的尸骨,谋取一百两银子的富贵?”

    “嘶——”

    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立场不坚定的人,开始倒戈阵营。

    “有可能啊!要真是这样,这家人真是狼心狗肺啊!”

    “说起这件事,我二姑家儿子就干过,唉,摊上这种事能怎么办?还不是自认倒霉?”

    男人眼珠子骨碌转,大声驳斥:“胡说!我怎么可能用亲爹的性命来干这种缺德事!”

    沅沅嗷嚎扯了一嗓子:“万一不是你亲爹爹呐!”

    沅沅扬下巴,小声与凤清兰说:“娘亲~沅沅看得到嗷~坏人和死老头没有血脉联系~~”

    凤清兰:“……”

    死……老头?

    算了,她家沅沅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就先这样叫吧,日后再纠正。

    说起没有血缘关系,凤清兰眼中再起波澜。

    或许,这不是单纯的讹诈,而是恶性竞争。

    凤清兰不敢保证,但只有这样表述立场,才能倒戈更多旁观者,将她的利益最大化。

    “对啊!”凤清兰大声指责男人一众,“你们就是其他医馆请来演戏的,目的就是讹诈我医馆,毁我医馆名声!”

    凤清兰紧盯着男人表情,见他微表情慌张,甚至大声又急促反驳,心中有了成算。

    “你——”

    “闲人避让!京兆府大人到——”

    唱传的衙役嗓音洪亮,百姓们噤了声,掣身退让,堂中亮堂宽敞起来。

    京兆府大人石济是十年前的状元郎,与凤清兰是同村相识,辈分上是凤清兰是他的姑奶奶,沅沅是他小姑姑。

    双方早已相识,只是并不熟悉。

    如今再见,石济倒是不怕关系曝光于百姓面前,毕竟沅沅已是郡主,他有个小姑姑郡主,又能搭线贤王,何乐而不为?

    石济拱手上前,笑如弥勒佛,恭敬拜于凤清兰:“姑奶奶。”

    随后石济跪拜沅沅:“下官拜见永宁郡主。”

    沅沅在贤王府见过官员拜见即墨骋,她照葫芦画瓢,抬手:“起来吧。”

    “郡主,您和姑奶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您放心,下官相信您与姑奶奶的为人,定会严肃处理此事!不让您与姑奶奶蒙了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