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商议并案

    倒是旁边的周源和于谦等人看得心情极好。

    周源本猜朱文琅武功不低,却也未料到居然到了如此境地,想来比起身为丐帮副帮主的“铁丐”周源也差不到哪去,只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已大出意料之外。

    至于上官灵,则早已高兴万分了。

    上官灵原本打算看到情势不妙时出手相助,此时看来,根本就是杞人忧天了,朱文琅的武功就算比普空大师稍弱,也弱不到哪儿去,更何况现在是在少林寺中,各派掌门人都在场,朱文琅又是晚辈,若是连这种情势下普空都要施辣手,那少林寺这武林第一大派的脸面,也就算是撂在这儿了,但若是普空不出狠招,怎么说朱文琅也吃不了什么亏。

    念及于此,上官灵早将心放了下来,轻轻松松欣赏二人的比武,细细体会琢磨。

    只见那朱文琅的拳路又变,竟是右手以掌作剑,使出了数招剑法,虽是掌沿,但在内力催逼之下,普空也已感觉到一股冷森森的剑气,竟是不敢直撄其锋,只是闪身避过,从旁边攻朱文琅的侧身,只不过以掌使出剑法毕竟颇不习惯,使得数招,朱文琅依旧改成了拳掌。

    再又过得几十招,二人依旧是拳来脚去打个平手。然而即算是平手,朱文琅乃是晚辈,对于普空来说也已算是输了,饶是普空乃少林寺中出家修习禅定功夫近二十年,早已泯了争强好胜之念,心静平和,此时也觉脸上挂不住,心下已自琢磨着要想什么法子挫挫朱文琅的傲气,用那些绝招可不成,各位掌门人眼睛雪亮,绝瞒不过去,有以大欺小之嫌,但若不用些绝招狠招,又奈何不得这位朱公子,少林寺的颜面同样受不住,普空总觉左右为难。

    正在此时,少林方丈普云大师一句话,总算替他解了围:“阿弥陀佛,朱少侠,师弟,就此罢手如何?”

    普空闻言,顿时将发了一半的“翻江倒海”突地收了回来,如此闪电般地将已发出的拳招凭空收回,比发拳出去难了何止十倍?即此一举,已令在座的众位掌门人暗赞普空大师果然修为了得,武林第一大门派的实力果然不可轻忽。

    不过更令在座各位惊异的是,朱文琅居然也在瞬间将发出去的一招山西彭家的“五虎拳”“太行虎啸”收了回来。

    山西彭家以“五虎断门刀”绝技扬名江湖,这路“五虎拳”和“五虎断门刀”是一套路数,以奇、快、诡见长,只是“五虎断门刀”刀法大名在外,这路“五虎拳”便有点声名不显,是朱文琅从一等侍卫彭子青那儿学来的,但在座的掌门人哪一个不是武功卓绝见多识广?自然也识得,不过有先前的经验在,再也无人觉得朱文琅会是山西彭家的人。只是朱文琅如此快地将拳收了回来,还是令各派掌门人惊异万分,想不到朱文琅居然也和普空一样能做到突发突收。

    普空大师收回拳势,回身朝普云方丈一躬身,合什道:“谨遵方丈师兄法旨。阿弥陀佛。”再一躬身,低头垂目地回到普云大师身后站好。

    这一仗两人直斗了近半个时辰,拳来脚往的,此刻再看普空大师,竟是没有一丝气喘,呼吸平和,好似方才场中剧斗是不是他一般,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功力深厚。

    至于朱文琅,虽也并不是气喘如牛,一如平常,却是微微有些脸红,透出一股子血色,朝普云大师一抱拳躬身:“方丈大师,小子得罪了,今日领教普空大师高招,实令小子受益匪浅,小子多谢普空大师指教。”

    “阿弥陀佛,不敢,朱少侠少年英雄,武功惊人,实是令老纳大出意外。朱少侠武功已入一流高手之境,可喜可贺,却不知朱少侠师从何人?身属何派?”普云回礼道。

    按说普云如此询问已是大失颜面。

    朱文琅和普空在他眼前比了这么长时间,他身为少林寺掌门人,本应早已看出朱文琅的武功来历,无需再问。但这朱文琅可以说有上百位的侍卫“师父”,什么门什么派的武功都学过,今日一战,出招实是东一招西一招,天南海北的乱七八糟,又没使出来上官雷和张定边所授的剑法,过招腾挪之间身法虽然精妙,但这方寸之间,也无人能看出他的轻功来历。

    不要说普云方丈未看出他的武学门派,在座的也没有任何一人能看出来,甚至于连朱文琅自己都是稀里糊涂哪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什么来历?也许唯一能说得上来历的只有自己的“周天养生篇”内功了,但这门内功如此浑厚,普云大师也只能看出来是一门道家的纯阳内功,至于到底是何来历,也是摸不透底细。

    须知这《周天养生篇》只是山东蓬莱派的旧物,虽是道家一门精妙内功,但百余年间均无人知晓,也无人练成,他普云大师又如何得知?

    只是眼下这位朱公子武功惊人,实是须得弄清他的来历,方可决定该如何应对,是以普云大师一时也顾不得颜面有失,直接出言相询了。

    “呵呵,我没拜过师父,只是在皇宫中随宫中侍卫学过一些武功。”朱文琅呵呵一笑,老实答道。

    教过他武功的人不少,上官雷也好,张定边也好,甚至韦一笑上官望等人,都未曾真正收他为徒,他这话自然不算说谎。

    朱文琅自认说的实话,但普云大师和在座各位掌门人却均道他是不愿说出师门,有意隐瞒,若说宫中的侍卫虽多,但要教出朱文琅这等徒弟,恐怕还是无人会信,更何况朱文琅内功精纯,绝非几个侍卫能教得出来的。

    “阿弥陀佛,原来朱少侠是跟皇宫侍卫学的武功,怪不得能如此博采众长,精擅各派武功了。”普云方丈以为朱文琅不肯说,也不再追问,淡淡地哦了一声,盯着朱文琅道:“据说‘雷霆剑’上官雷上官大侠生前便曾是宫中的侍卫总管,想必朱少侠是为上官大侠复仇而行走江湖了。”

    “雷伯被那‘残月钩’冯奎所害,不过那冯奎那王八蛋已死,报仇是谈不上了,只不过在冯奎行刺雷伯之时雷伯中了剧毒,方才我也说过了,我这次就是皇上让我去唐门一趟查一查这剧毒的来历。”说罢从怀中掏出洪武皇帝朱元璋所赐的金牌扬了扬。

    在座诸人均神色一动,原来只听于谦说朱文琅是锦衣卫千户,想不到居然还身怀御赐金牌,是朱元璋亲派的钦差,说不定便是皇上身边的近臣红人。

    方才朱文琅的武功已足可让他在武林中占得一席之地,却不料这另一层身份更是惊人,这种官家身份虽和武林无关,却是他们这些武林中人颇为忌惮的,毕竟包括少林寺,任何一个门派就算能对付一个两个朝廷中人,但也不可能真的和整个朝廷为敌,否则的话不说别的,派个几万大军下来,就算要将整个武林中人杀个干干净净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如此,那方才朱文琅的言语,普云方丈大师便须得好好斟酌考虑一下了。

    “阿弥陀佛,朱少侠,方才少侠说我普叶师弟之死不一定和唐门有关,让少林寺多加考虑,不要轻易和唐门为难,再仔细查验,不知朱少侠此话是否代表了朝廷的意思?”普云大师默思半晌,望着朱文琅缓缓道。

    “晚辈不敢,我此次只是奉了皇上老叔之命往唐门跑一趟,和普叶大师遇害之事并不相干,朝廷如今恐怕也还并不知情此事。方才这话也只是晚辈个人意见而已。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才十余年,百废待兴,朝廷十分看重大明的安定,不希望武林中有什么大的风波。唐门和少林寺乃江湖两大门派,两虎相争必然哄动江湖,引起动荡,朝廷只怕也不愿意看到。方丈大师您说呢?”朱文琅朗声道。

    此话普云大师,包括在座的各派掌门人,也不能不承认朱文琅的话确实在理。

    “阿弥陀佛,那不知朱少侠的意见是?”普云大师继续看着朱文琅。

    “小子此次便是要去唐门一行,查访有关雷伯所中之剧毒,还有方才那块铁牌的线索,向唐门门主请教。方丈大师若是信得过晚辈,此次唐门之行我就顺道也找唐门探问一下这‘无影粉’之事,若是信不过,方丈大师可另派一人,要么与我同行,要么自行前去,到唐门找掌门人问个清楚,打探一下消息,若是唐门无法给个合理的说法,那时再上门问罪不迟,也免得两派轻易便起了冲突,说不定就遂了一些藏在暗处之人的意了,方丈大师您说是不是?”朱文琅终于说出真实意图。

    “阿弥陀佛,既是如此,一客不烦二主,我少林寺便也烦劳朱少侠去往唐门时,顺便也询问普叶师弟中毒之事。老纳和少林僧众便在少林寺中恭候少侠消息,到时再做决定。”普云方丈想到朱文琅身份特殊,问起话来可以更直接,便主意已定,一个顺水推舟,干脆把事情全交到朱文琅手中。

    反正此事在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面前定下,无人可以随便搪塞过去,令事情不了了之,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说法。若是凶手真是唐门中人,朱文琅去要人,自然比少林寺上门问罪,压力还要大得多,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武林门派,敢公然和朝廷作对。

    “那晚辈就多谢方丈大师信任了。”朱文琅躬身行礼。

    回到椅中正要坐下,上官灵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话,便见朱文琅又起身道:“只是不知能否把普叶大师所喝的有毒茶水,分得一半给在下,在下好带到唐门去看一看是否真是‘无影粉’之毒。”

    “阿弥陀佛,这是自然。”普云大师似乎早想到此,道:“此外还有我普叶师弟的些许血水,为查清师弟死因,老纳也只得留下了一些……好在普叶师弟素来精研佛理,深通佛法,肉身凡体于他也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想来不会因此而有怨愤——都装在玉瓶之中,便也请朱少侠带一瓶,托唐门验一验,究竟是否为‘无影粉’之毒……阿弥陀佛,此事便有劳朱少侠了。”

    方才与朱文琅相斗的普空大师突然上前半步,插了一句:“敢问朱少侠,不知此事何时才能有消息?”

    “呵呵,普空大师这么性急呢?可不像出家人啊。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如何?”朱文琅冲着普空嘻嘻一笑,想了想,道。

    “阿弥陀佛,多谢少侠。”普空合什后退,依旧站在普云方丈侧后。

    “阿弥陀佛,各位掌门帮主,上官少侠,朱大人,既是如此,此事便如此说定。朱大人此去蜀中,万请向唐门沈女侠问询此事。老纳率少林僧众,静待大人的消息,合寺之僧同感施主援手之德。若一年之后,明年正月初一,仍无大人音讯,老纳便领少林同门以及武林同道,亲往蜀中探寻此事。到时还望朱大人再主持公道。阿弥陀佛。”普云乃少林方丈,说话滴水不漏,原来称朱文琅为朱少侠,此番话却一口一个朱大人,句句暗暗强调朱文琅的钦差身份,其实便是要各派掌门帮主清楚朱文琅此刻代表的是朝廷的意思,也表现出少林此番乃是卖朝廷的面子,不愿多生事端惹朝廷不快。

    朱文琅在皇宫中长大,而朝廷却是个浑得不能再浑、时时刻刻揣摩猜测别人心思的大染缸,其中又以皇宫内庭为甚,这种动心思玩心眼的事他早已碰到过无数人无数次了,老和尚这番话中的机关隐意、话外之音他自然是心中雪亮。

    “不敢,此事牵涉武林中两大门派,若是稍起风波,必然引得江湖动荡百姓不安,朝廷自然也不愿看到此等情状。方丈大师如此胸襟,顾全大局,晚辈敢不效劳?若是能将此事圆满解决,不仅是少林之福、唐门之福,也更是百姓之福、朝廷之福了,是吧?方丈大师?到时朝廷自当对我武林中人刮目相看,对少林派和方丈大师的胸襟气度也当大加赞赏,不枉武林中第一大派的身份。如此对各方都有益的美事,晚辈当竭尽绵薄之力,不敢有辞。”这种官腔朱文琅早已熟悉之极,说起来真个不急不徐、余味深长,既带了无数的话外之音,又隐隐带着代表朝廷的口吻,那份气度、派头、神气,真个似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一般。

    这番话下来,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已再无人把他看成一个初出道的少年高手,却是已和他们平起平坐了,更兼带了钦差的身份、朝廷的威仪,话语中的气势似乎还有居高临下之感。

    普云方丈点点头:“如此多谢朱大人了。”也不再多话,又回身团团一鞠,合什行礼:“此次劳烦各位掌门远赴少林,叨扰清修,老纳实在过意不去,深感歉意。今日即如此决定,便请各位掌门回知禅精舍用斋,明日清晨老纳当亲引各位掌门到少林寺和少室山各处随喜一番,也算聊表致谢。”普云、普空、普灵、普雨齐齐深施一礼。

    当下各人纷纷回到知禅精舍,天色已近正午,又有知客僧送上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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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朱文琅与少林寺高僧普空大师斗了个平手,虽说普空大师并未出什么绝招,但各位掌门人心中有数,这位朱少侠只怕也并非出了全力,经此一战,朱文琅可说是在武林中已叫响了字号,无人敢再轻视于他,更兼他身有朝廷背景,更成了各派掌门人心中的重要人物。

    按理说朱文琅身为晚辈,今日上得少林,正好各派掌门人也在,理当到各派掌门人的居所拜贴求见,哪知这只猴儿根本就不懂这一套江湖规矩。

    后来虽有“铁丐”周源提醒,但喜欢真情实性,在宫中便不太守繁文缛节,能叫皇后一声“婶子”,叫朱元璋一句“老叔”的朱文琅,也是懒得去理会这些的江湖礼数,还是自已哥儿几个留在屋中自在快活,不由得给各派掌门人留下一种傲慢和不知礼数的不快,这节暂且不提。

    倒是华山派“凌峰剑雨”祝未风和“雷霆剑”上官雷曾有旧交,与“铁丐”周源和“竹丐”于谦两人也熟识,过来探访,正好遇到朱文琅和上官灵也在周源这边,几人倒是一起吃饭,相谈甚欢,互相熟悉了很多。

    第二日方丈普云大师亲来请各位掌门人到少室山等各处随喜,其实也就是浏览观赏山景。

    只是这天冷雪飘,到处白乎乎一片,只能看到些雪景冰柱。上官灵性子随和寡语,对游山玩水并不十分喜好,朱文琅喜道不喜僧,实在有点不感冒佛门之中无数的清规戒律,看见这些光头和尚便觉得有点别扭,便都推辞不去了。

    正好于谦周源等借口帮中有事向普云方丈辞行,便干脆辞行一道离开少林寺。

    “小猴子,你们俩为何不在少林寺多住上几天,和普云大师多亲近亲近?少林可是武林第一大派,若能得他支持,对你以后查案可是大有助益的。”还没下少室山,周源便问朱文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