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屁股缓和了一会儿,姜凌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角落,看着搁板上一排脸盆、毛巾、牙刷,“哪个是我的?”

    老胡可怜地看着他,看来林秋语夜不归宿这件事对班长打击很大,自己的东西都不认识了。

    过去帮他把毛巾、牙刷杯子都放脸盆里,递给他。

    姜凌端着去水房洗漱。他在外面刷牙,一墙之隔没有门的里面,有人在嗯嗯用力。

    卧槽特么的!姜凌捏着鼻子把牙刷往嘴里捅,寻思是不是得换个宿舍?

    上辈子是怎么忍受三年的?

    而且自己这条件,从小在自家超市里吃吃喝喝,吃成这个样子,刚上大学那会儿,父母还没意识到他后来挑三拣四不肯结婚,还没有嫌弃他,还是地主家的大胖小子,心疼自家胖宝宝去外面吃不饱,所以生活费给得挺多的。

    他记得住宿有几档,最好的一档是两人间,有独立卫浴。他应该是住得起的,他为什么选了这個八人间,一层楼一个水房连着厕所,打开水要去食堂,洗澡要去公共澡堂的最低档宿舍呢?

    唉!当然是因为小胖子想跟大家做朋友。小学时靠给同学带零食,中学时靠在主角团一坐下去就能坐死敌方三人的体型,大学努力当上了班长当然要和同学们有苦同当。

    卧槽特么的!我有病吧?

    姜凌捏着鼻子洗漱完,端着盆跑回来,把湿漉漉冰凉的手伸进被窝里挨个摸过来,“起来了!起来了!”

    “沃日!”

    “你就不能帮我们答到吗?再说也不一定点到我们!”

    “我们班才几个人,才几个男生,你当老师瞎呢?”

    “今天是大课!”

    “可能其他班也是这样想的。”

    手摸干了,一群懒猪也骂骂咧咧起来了。

    姜凌也是没有办法,他都回来了,不帮这群二十年后比惨的懒猪上进一下?

    关键,他不知道要上什么课,在哪个教室啊!

    看老胡拿什么书,他就跟着拿什么书,胡智波可怜地看着他,班长昨晚这打击挺大啊!

    几人下楼来,宿舍前的草坪、枫香大道和路边的教学楼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胖子没有青春,就像大专生没有大学一样。

    别人在聊自己青春的时候,胖子只能沉默,别人在聊大学生活的时候,大专生只能沉默。

    并非对母校没有感情,儿不嫌母丑,但别人要嫌弃呀。

    大专生穿学士服拍毕业照,都能给一群本科生急得跳脚!

    虽然他们毕业时没有人穿过甚至没人想过,但看到网上为这事吵起来,姜凌还是感到非常震撼,非常羞愧,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却仿佛骂的是自己。

    所以从来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哪个学校的。

    但现在姜凌看到路边青绿的枫叶,遮盖着平整的校园大道,不由得脚步都慢了一点。

    带专老哥常常说咱那个破大专,不加个破,都怕被人骂,于是自己先骂了。但姜凌从没说过。

    因为真不破,非常美,绿叶如盖的枫香大道,还有两个月就会红如云霞。围绕着教学楼成片的樱花、玉兰、银杏林、白桦林……让每个季节都有迷人的色彩。

    主道两边高耸入云玉树临风的是枫树,矮个圆球样是冬青,爬在绿草地上的是一片黄黄的小花,姜凌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它开得很嚣张。

    三角梅爬满教学楼的墙,只留出窗洞,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所有植物都精致地散发出魅惑的气息,让人变得懒洋洋,心痒痒。

    春城大学,是很符合春城气质的一个学校。

    对,它的名头也很大,叫春城大学,乍一听,很唬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迷惑性的名字还是现在大家没有那种等级意识,云州本科院校与春大来往密切。

    谈恋爱,打篮球,打游戏,打牌,你学校逛逛,我学校逛逛。

    这在后来是不可想象的。

    但想到当时班上的女生谈恋爱几乎都是外校的,姜凌就一阵心塞。

    老胡指着路边枫林里爬满三角梅掩映得像个会所的厕所,“班长昨晚就是从这儿翻出去的!”

    几人笑嘻嘻,姜凌想着,自己也算是行动派了,不过他希望他们早日忘了此事。

    走过教学楼、白桦林、樱花林、小花园、学生公寓、中档男生宿舍,来到西院,西院是女生宿舍区以及食堂。

    为了女孩子方便,生活类设施,食堂、澡堂、礼堂、电影院甚至篮球场、足球场,都集中在西院。

    所以很多女生会在球场边看男生打球。

    学校用心是好的。

    但他只会打游戏。

    网吧饭店美发店服装店租书店小旅馆,也在女生宿舍楼下西院街,所以,学校用心是好的。

    几人进去食堂,一块钱一个的大肉包,姜凌来了四个。

    一边啃一边去教室。教学楼全部在东院。也就是说男生除了睡在东院、学在东院,为了活下去,一天都得往西院跑好几趟。

    不往西院跑,往学校正大门出去,对面也是一条街,也有数不清的饭馆、旅馆和酒吧、网吧,四通八达的小巷子。

    一到晚上,很多穿短裙的小姐姐站在灯火阑珊处招呼:“帅哥,进来洗个头呀!”

    当年从网吧通宵了出来,迷迷糊糊地被早班的小姐姐拉进去洗头说让他精神精神,你说洗头就洗头,最多脱外套,怎么能扯裤头,吓得立马精神了,跑了出来。

    后来姜凌在西院街一家美发店办了卡,经常去洗剪吹,才发现正门的洗头妹每天傍晚上班前都来西院做头。

    一来二去脸熟了,正门的洗头妹就正大光明抢生意:“帅哥,等你洗完头再去我们店里洗个头啊!她们洗上头我们洗下头噢!”

    然后一群妹子就看着他吭哧吭哧的大胖红脸笑起来。

    老胡一把拉住他,“你往哪里走?”

    姜凌从岔路上走回来,“我当年一直走在正道上,真是一片赤子之心啊!”

    老胡看看他,“伱被林秋语打击了,不走正道了?”

    “关林秋语屁事!我纯粹感动我纯洁的精神!”

    姜凌感恩着体贴入微的母校,跟着他们穿过花枝招展的小花园,抵达教学区。

    进去一间大教室,前半截空着,后半截已经坐了不少人。

    姜凌心思一动,想看看卿清荷,但是看来看去,硬是没找到。

    二十年了!本来印象就淡,就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只记得长得挺好看,具体的样子也想不起来了。

    一个女生走进来,“班长,秋语回来啦,但是她说昨晚没睡好,要补觉。请假。”

    “班长还翻墙出去找她!”梁远不满道。

    “没事,这是作为班长应该做的。”姜凌连忙阻止他继续帮他卖惨。这么多人呢!

    问身边胡智波:“刚刚那女生是谁来着?”

    胡智波可怜地看着他,“林秋语老乡,李秋林。”

    姜凌点点头,一个班长还是得记住班上的同学,一共才二十九个人。

    胡智波拍拍他的肩,怜悯道:“想开点儿吧。”

    姜凌百口莫辩,这特么的,早重生一夜,他特么的都不会翻墙!早重生半夜他都会去找对面小姐姐洗头,而不是露宿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