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板子打在身上的钝响和天冬凄厉的痛呼声交杂在一起,让人不忍卒听。

    “这是怎么了?小姐不是一向最宠信天冬吗?”

    “我听说是因为天冬犯了忌讳。”

    “嘘,别说话了,当心惹小姐不快!”

    围观的下人们小声议论道。

    “小姐!看在奴婢这么多年伺候您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天冬趴在条凳上,臀部已经洇出了血色,涕泪横流惨叫连连。

    “呀!这是怎么了啊?”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

    “云夫人!夫人救命!”天冬听到云墨漪的声音,立刻更用力的嘶喊起来。

    “快停手吧,你家老爷夫人才刚刚过世,不宜见血。小小惩戒一番就行了。”

    云墨漪面露慈悲之色,缓步走上前,看着身上血淋淋的天冬,叹了口气。

    “按理说我是客人,不该插手主人家的事情。但是兮姐儿毕竟年幼,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全,我做长辈的还是应该给她指正的。”

    “这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小惩大戒就好了,何必下这么狠的手,来个人帮忙扶着她,我来和你们小姐求情。”

    云墨漪边说,边给其中两个婆子递了个眼色。

    “云夫人真是仁义,您在府里是我们这些人的福气!”

    二人说着上前几步,扶起了瘫软在凳子上的天冬。

    见云墨漪果真叫人扶着天冬就要往毓秀斋走,一些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还好云夫人来了,要不然天冬今天就惨了!”

    “是啊,以往小姐待天冬那么好,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太可怕了……”

    云墨漪瞟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心下得意,面上却不显,只是头抬得比来时高了……

    其实在云墨漪出头喊停的时候,白瑾兮就注意到那边的异样了,不过她也不太在意就是。

    “半夏,帕子。”

    白瑾兮接过一条沾了辣椒水的丝帕,按了按眼角,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云墨漪最是伪善,今天刚刚住进白府就想拉拢白府下人,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狠毒无情的主子?

    那她可是想多了。

    看了眼铜镜,确认自己眼睛有些红肿,白瑾兮主动起身迎了上去。

    “云姨,你们这是?”白瑾兮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扫视了一圈跟在云墨漪身后的下人。

    她看过去时,那些丫鬟小厮们都垂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兮姐儿,云姨知道你爹娘刚刚过世,你心里不痛快,对有些事可能太过敏感了。我向你讨个人情,这次就饶过天冬吧。毕竟是在府中一起长大的情分,你罚的这么重,岂不是要她的命?”

    云墨漪苦口婆心的劝着,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是白瑾兮小题大做,耍大小姐脾气,不管下人死活。

    这不禁让人想到,从小跟在身边的天冬都落得这个下场,那其他人又能落什么好呢?

    白瑾兮闻言露出委屈的神色,小兔子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努力忍着,不肯让眼泪滑落。

    周围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安静下来。

    白瑾兮这神色着实可怜,让人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怜惜。

    这还是个十岁刚失去双亲的孩子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求情”,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云姨,兮儿不是不分是非的恶人!天冬跟我这么多年,我也心疼,只是……只是她实在是做的太过了……”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慢慢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云姨您看,这是之前她戴在头上的……我爹娘昨日才入土,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小女娃终于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手里攥着一朵开败了的玫粉色海棠花。

    “啊!确实,上午我看到天冬头上是有这么一朵花,当时也觉得不妥来着……”人群中有人小说附和。

    “而且天冬还说,说以后这个家她要做主了,让下人都得看她的脸上,当时她吵得好大声,附近好多人都听到了……”白瑾兮继续说着,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突然,白瑾兮动作一僵,哭的更大声了……

    她忘了,帕子上沾了辣椒水了,好辣!

    这下周围人的议论声都压不住了,天冬戴花这件事于他们是无关痛痒的,顶多站在道德制高点责怪几句。

    可要当府里的主子,管着下人,那可是触到他们的利益了。

    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府里的,平日里人品性情如何,都是彼此知道的。

    天冬往日可没少仗着小姐的信任宠爱,对其他下人吆五喝六的……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

    “就是,老爷夫人待我们这么好,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看天冬就是欺负小主子年幼,想夺权了!”

    下人纷纷骂出声,刚刚同仇敌忾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这可和云墨漪计划的不一样,本来她是想对天冬施恩,顺便笼络人心的。

    结果被白瑾兮这么一哭,自己反倒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云墨漪连忙上前两步,状似慈祥的摸了摸白瑾兮的头。

    “哎呀,你这孩子……快别哭了,是云姨误会你了,云姨向你道歉。”

    “云夫人,你方才的话确实伤到小姐了。您不知道,天冬在外面被打板子的时候,小姐就在屋里流泪,您瞧小姐的眼睛都哭肿了。”

    半夏忿忿的说着,一副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的样子。

    “半夏!”白瑾兮连忙轻声呵止。

    “云姨,您不必如此,您是长辈,今日住进白府就是为了照顾兮儿……无论怎样教导兮儿是应该的……兮儿本不应顶嘴,只是事关家父家母,实在不能委屈了他们……”

    白瑾兮抽抽噎噎的说着,眼泪流了满脸。

    上辈子她从云墨漪身上学会一个道理——女人的眼泪可以是武器。

    前世每当自己对她的话有所质疑,她就自己流泪说些没照顾好自己,愧对自己爹娘的话,让自己心生愧疚,不敢再提……

    如今自己哭的凄凄惨惨,四周下人看着云墨漪的眼神果然变得怪异了。

    毕竟都是大宅里的下人,后宅勾心斗角的八卦哪怕白府里没有,别家宅子里发生的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是啊,长辈教育晚辈是应该的,但你云墨漪是谁家的长辈?

    你一个姓云的,今日刚来白府,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往白府的小主子身上泼污水,真欺白府无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