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急不来,我一边劝说陈世峰先回去等消息,一边准备把我哥给我留下的册子认真的,仔细的再看看。

    这里面都是干货,多看一点,以后都有可能救自己的命。

    陈世峰也爽快的很,当场给我留下一兜子钞票让我运作,然后又交换了联系方式,准备等着我来救命。

    我拎着一兜子钞票回了家,再看院子里那辆破旧面包车,颇有一种感慨。

    二十多年的平静生活,随着我哥的归来一下子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正在那感慨的时候,忽然间街角冲过来十几个纹龙画虎的汉子。

    领头一人穿着光着头,穿着吊带背心,胳膊上的青龙白虎张牙舞爪。

    他手里拎着一柄钢管,看见我的时候就伸手一指,大声说:“给我按住他!妈了巴子的!张庭轩这烂赌鬼回来了都不还债!想当老赖啊!”

    我认识这人,县城有名的混混,手底下也开着三家麻将馆,两家KTV。

    我哥当时就欠了人家七十万,被追的上天入地。

    这货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哥回来过,于是就带上人匆匆过来堵我。

    我二话不说,拎着一兜子钞票转身就跑。

    这群王八蛋见钱眼开,这一兜子钱少说也有二十万,被他们抢走了我找谁说理去?

    领头的混混怒道:“妈了巴子的!还敢跑!追上了把你腿打断!”

    我从小身体素质就好,直到毕业后还保持着每天跑步的习惯。

    混混们虽然人多,却愣是追不上我。

    正在那沾沾自喜的时候,两辆面包车忽然从斜刺里冲了过来,差点就把我给当场撞飞。

    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七八个混混一涌而出,拎着钢管对着我就怒骂。

    我特么。

    这群混混聪明啊,知道跑不过我,竟然开车绕过来堵我。

    眼看混混们人多势众,我要是被堵住了,这二十万怕是就保不住。

    当下我左右扫了一眼,抱着钱一头就冲进了旁边的辉煌娱乐城。

    辉煌娱乐城在我们县是数一数二的娱乐会所,虽说比不上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但硬件方面在周边县城的确是响当当的。

    最主要的是,当初我哥跟我说,辉煌娱乐城大老板最爱面子。

    凡是进了他的娱乐城,那就是客。

    在他的场子里面,县里大大小小的混混们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我哥当初被人追着讨债,就曾经在这里避过风头。

    却说我一头扎进辉煌娱乐城,外面拎着片刀和钢管的混混们还真就不敢乱闯了。

    一个满头黄毛的混混大声说:“老大!怎么办?是秦爷的场子!”

    领头的大混混骂道:“妈了巴子的!都把家伙收起来!”

    “二蛋!鸭子,你俩跟我来!”

    “逮住那小子给我拎出来,注意别在里面动手!”

    一个黄毛一个红毛把钢管递给旁边的混混,跟在光头后面就朝娱乐城里走来。

    我见他们依旧不肯罢休,拎着袋子就朝楼上跑。

    辉煌娱乐城的一楼是KTV,二楼是洗浴中心,三楼就是一些按摩之类的地方。

    因为现在正是白天,客人不多,所以我刚刚上楼梯就被光头给看见了。

    光头二话不说,带人就往上跑。

    我暗暗叫苦。

    虽说光头不敢在这里动手,但被追上了难免又起纠纷。

    我只是一个烂赌鬼的弟弟,而光头据说还跟秦爷有过合作,把一些有钱的大赌棍往辉煌娱乐城里带。

    这年头混社会讲究的是人脉关系,而我的人脉关系明显比不过光头。

    想想也觉得憋屈。

    我哥在册子里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手底下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

    纵然是孤家寡人,单枪匹马的好汉,放在地方上也是被人尊敬的主。

    怎么到我这了,却被光头这种不入流的混混给追的满街跑。

    我一边郁闷,一边顺着楼梯朝着三楼走。

    我哥曾经跟我说过,三楼其实是赌钱的地方,这里除了打牌,还有扑克,牌九,罗斯国轮盘等等地方。

    玩的比光头的麻将馆可高级多了。

    刚一上楼,两个服务员就很礼貌的拦住了我,他们还没说话,我就把手里的袋子打开。

    一万一摞的钞票,整整齐齐的二十摞。

    服务员立刻换上笑脸,说:“先生是去包间还是大厅?有没有相熟的赌客?”

    我说:“给我安排个包间,牌九就行。”

    我曾经听我哥说过,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牌九。

    当然,我对他所谓的擅长其实是不屑一顾的,真要是他说的那么牛逼,用得着输七十多万,然后背井离乡五年不回家吗?

    那服务员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把我带进了一个包间。

    这包间面积不大,也就三十多平,正中间是赌桌,两侧则是沙发和绿植。

    房间的四面墙壁上,还有四个摄像头全方位的拍摄着,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抽老千。

    我进去的时候,四个赌客正在那玩的欢快,桌子上的钞票一摞一摞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大几十万。

    坐庄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他面色白皙,脸颊棱角分明,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很像是某家大企业的高级白领。

    相比之下,剩下三个长得就歪瓜裂枣一些了。

    其中两个都是大腹便便,穿着紧凑西装的胖子,另一个长得很凶恶,他不苟言笑,眼神冰冷,身上的散发着一种别惹我的气息。

    我把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就听到坐庄的金丝眼镜笑着说:“丁三候六,至尊通杀。”

    “各位,对不住了。”

    一个胖子骂骂咧咧的把牌九一推,说:“不玩了!什么手气这是!”

    另一个胖子笑眯眯的说:“王老板,咱们是输钱不输牌品。”

    “怎么?没钱了吗?”

    王胖子怒道:“这点破钱也叫钱?”

    “就是这手气让人憋屈的慌!我换个桌,去打麻将!”

    他抓起桌子上的宝马车钥匙转身就走,桌子上的十万现金自然到了金丝眼镜手里。

    我看的暗暗咂舌。

    之前还觉得我哥欠了七十多万,这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现在看来,在赌桌上,钱根本就不叫钱。

    那叫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