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北地和孩子们,就辛苦你了。”

    萧羁说完这话,才发现晋阳公主的眼尾是红的。

    这时候的远行,动辄十天半个月,更何况萧羁此番去长安,期间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突发事件,又会耽误多长时间。

    几乎半年时间萧羁都在外打仗,去长安一来一回又要几个月,一年光阴,就这么偷偷溜走了。

    他们夫妻真正可以在一起温存的时间,少之又少。

    萧羁心疼妻子,却也无可奈何。

    他也不顾那些世俗,心疼便要安慰,他将晋阳公主揽入怀里,在萧锦安这个熊孩子的起哄声中,偷偷亲了怀里人一下。

    等他要上马走的时候,锦晏和萧锦安两个又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扑过去保住了他的腿。

    “阿父。”

    “阿父!!!”

    一个声音软糯,一听就知道舍不得萧羁离开。

    一个声音响亮,似是有种要把萧羁送走的气势。

    萧羁叹了口气,两只手往下一捞,便将一双小儿女抱了起来。

    他亲亲女儿的脸蛋,又敲敲儿子的脑袋,说道:“阿父很快便会回来,你们要乖乖听阿母和哥哥的话。”

    两个小的都点头。

    “尤其是你,萧锦安,要照顾好妹妹。”

    萧锦安这熊孩子,这会儿才意识到要分别一样,不舍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可朝堂规定的期限越来越近,萧羁没时间再逗留了。

    如果遇到下雨或者下雪的天气无法赶路,耽误了行程,到了长安,朝堂恐怕又要给他一个居功至傲藐视天子的罪名。

    “好了,乖乖听话,阿父过几天便回来了。”

    ……

    萧羁走了。

    他把大半的亲随留在了北地,自己只带着是十八个人走了。

    轰轰烈烈的马蹄声远去后,漫天洋洋洒洒的尘土也归于了沉寂。

    “回府吧。”

    晋阳公主发话了,前来送行的人这才纷纷离开了城门。

    萧羁一走,晋阳公主的情绪都低落了不少,尽管她表现得好像没什么所谓,但几个孩子都察觉到了。

    萧锦安难得没有吵闹,而是乖乖地跟锦晏黏在晋阳公主身边,两人一口一个阿母,撒了一会儿娇,晋阳公主脸上便又有了笑容。

    知道孩子们一片孝心,晋阳公主也十分感动。

    “阿母要处理一些事务,你们俩自己出去玩。”晋阳公主说。

    萧锦安:“阿母,今天我不想玩。”

    晋阳公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既然不想玩,那便去找你哥哥吧。”

    萧锦安很听话,牵着锦晏的手就往书房走去。

    他们俩在前面走,近侍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绕了一个回廊,他们便来到了萧羁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跟宴客的大殿差不多大,里面放着许多藏书,还有一块区域是小的议事厅,旁边则是一个宽大的案几。

    两人过去后,守在门口的近侍立即揭起了外面的帘幕。

    萧去疾跪坐在案几前,身边是一大堆的木牍,他飞快地查阅木牍上的内容,再将重要的一些挑选出来,送到对面坐着的萧不疑手中。

    而萧不疑批阅锅的公文,还要拿去让主持北地事务的国相过目,最后官员们一起商议后,才会对相关事件做出最佳的处理方案。

    兄弟俩都心无旁骛地做着手上的工作,奈何门口细细簌簌的声音实在太过明显。

    这是萧羁的书房,除了他们,没人可以进来。

    偏偏小家伙还以为他们没被发现,竟然偷溜到两人身后,想要捂住他们的眼睛。

    “大哥,你猜我是谁!”

    萧锦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余三人都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

    这孩子,智力当真没问题吗?

    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已经自爆的萧锦安,半点没有自己已经暴露的自觉,居然还妄图用他那双小胖手去捂住萧不疑的眼睛。

    真是又蠢又可爱。

    而另一边的锦晏,则被萧去疾一把抓到了怀里。

    简牍沉重,批阅起来十分费时费事,萧不疑早就累了,只是事情没做完,他不允许自己休息。

    但妹妹来了。

    “还记得这个字吗?”

    “菽。”

    “那这个呢?”

    “犁。”

    “这一个呢……”

    锦晏还没开口,萧锦安便大声道:“是麦!”

    萧去疾:“……”

    锦晏:“……”

    看他们沉默,萧不疑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他就开始四处找竹竿了。

    萧锦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念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萧去疾只觉得脑壳疼,他提醒萧锦安,“安,我说的是这个字,念什么。”

    “麦啊,粟麦的麦!”萧锦安很自信地回答。

    萧去疾:“……”

    萧不疑已经找到了称手的棍子。

    “安,过来趴下。”

    萧不疑发话后,萧锦安顿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大哥你要干什么?阿父让你照顾我,没让你打我!”

    嘴上很硬气,可本质还是很怂,这会儿他都已经躲到锦晏身后去了。

    这是他挨了好多次打之后总结出来的保命经验。

    无论是谁要打他,只要他往妹妹身后一藏,那他一定可以躲过一顿打。

    虽然这顿打只是推迟了,并不是消失了,但能推迟几天,那也是他的本事!

    他骄傲!

    可这一次,他的保命大法似乎有些不管用了。

    因为妹妹从大哥手里接过了棍子。

    萧锦安:“……”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锦晏,“妹妹~晏~你真的要打我吗?”

    “我可是你最亲密的哥哥!”

    “你说过最爱我的!”

    棍子还没落下,萧锦安就呜呜呜哭了起来。

    和他平时那种粗犷豪迈的放声大哭不同,这是真的伤心了,跟小兽悲鸣一样。

    锦晏丢掉了棍子,替他擦掉了眼泪,见他别过头不愿意看自己,便说:“这个‘粟’字,是我教你的,你说过你永远也不会忘记。”

    萧锦安:“……”

    啊?

    对哦。

    这是妹妹叫他认的字。

    他慢慢转过了头,结果发现锦晏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伤心地说:“可是你忘记了。”

    萧锦安急了,手忙脚乱的要帮锦晏擦眼泪,“妹妹别哭,别生气,你教的我没忘,我记得这个字,就是粟麦的麦!”

    “呜哇~~~”

    锦晏这下不用演了。

    直接气哭了。

    她以后再也不教这个小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