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禁的是百姓,禁不了皇宫。

    夜晚的太极宫,如同往常那般歌舞升平。

    胡姬不仅是在长安流行,皇宫里也很流行,李世民的后宫中,也不缺乏胡姬。

    液庭宫中,太常寺乐童演奏舞曲。

    十多位胡姬跳着当下最流行的胡旋舞。

    李世民是喜爱音乐的,一杯杯黄酒下肚,已然有些微醺,身边的美姬轻轻靠在怀中。

    夜晚才是李世民最快乐的时候,因为白天不能享受,否则以魏征为首的大臣,就要行劝谏之事了。

    朕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陛下,房相国求见。”

    不合时宜的,张阿难躬身禀告道。

    李世民眉头一皱,场内的歌舞顿时就停了下来。

    “这般晚了,他有何事要奏啊。”

    李世民有些不开心了。

    “臣不知,房相国说,要见了陛下当面说才行。”

    李世民微微迟疑,感觉有些扫兴。

    不过房玄龄这么晚还进宫,大致是有些要事,不见也不好。

    “让他进来吧,正好与朕同欢。”

    李世民已经有些不爽了,房玄龄最好能真有事,否则...必定要给他穿小鞋。

    “愣着作甚,接着奏乐,接着舞。”

    旁边侍奉的小宦官当即朗盛道:“陛下有令,接着奏乐,接着舞。”

    歌舞再起。

    房玄龄入殿后,从胡姬侧边绕了过来。

    “拜见陛下。”

    李世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房公来了,正好,与朕一同饮酒作乐。”

    房玄龄看了看场内的胡姬,恭声道:“臣有要事禀告,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李世民皱眉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朕听着。”

    房玄龄见此,只好行到陛下身边,附耳轻声道:“陛下,是关于太子谋反之事。”

    “你说什么!!!”

    李世民惊怒,侧着的身子一下子就坐直了,酒杯都倒在了地上。

    歌曲骤停。

    乐童胡姬们也挺难的。

    李世民这时已经醒酒了,挥手道:“全都退下。”

    人走光后,也就剩下张阿难在旁边伺候着。

    “说,怎么回事。”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谋反,这可不是小事。

    房玄龄斟酌道:“是魏王那边的消息....”

    听完来龙去脉,李世民略微松了口气。

    他担心着,是不是东宫已经秣马厉兵,随时都准备从玄武门杀进太极宫来。

    原来还没到这样的程度,颇有些捕风捉影的意味。

    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太子谋反,太子就谋反了吧,这是要讲证据的。

    房玄龄自然不会说魏王准备证据啥的,只是说了纥干诺的事情。

    李世民略微沉吟,道:“那纥干承基朕也知晓,确实一直是太子心腹,他的儿子纥干诺这般说,也不是没可能,想要借此报仇。”

    “明日让魏王带纥干诺进宫,朕要亲自审问他。”

    内心里,李世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太子有谋反的可能。

    不过事情不查清楚明白了,这心里头也安稳不下来。

    房玄龄道:“太子突然赐死心腹卫士,这其中必有蹊跷之事。”

    李世民点点头:“朕知晓,待审问完纥干诺,朕再看太子如何解释。”

    房玄龄告退后,李世民已经没有再继续欣赏歌舞的心思了。

    想了想对张阿难问道:“最近太子都在东宫做些什么事情,可有调动兵员的迹象。”

    张阿难回道:“东宫最近操练是挺轻快的,但臣听说,跟太子关系不大,是因为左内率陈云超的缘故。”

    “据说是因为东宫卫士在万年县公廨那边吃了亏,让陈云超落了脸面,所以加重了操练,太子还劝说过,不要太累了。”

    “太子目前在东宫,一是制冰之事,余下便是造纸的事了。”

    李世民有些惊讶:“造纸?太子怎会突然要造纸了。”

    张阿难回道:“是太子令造纸匠人,以竹造纸,不过造出来的纸太脆,一碰就碎,不能用,太子就让造纸匠进行改良。”

    李世民微微点头:“若能以竹造纸,则纸张成本低廉,书籍价钱下降,倒是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情,太子为何要杀纥干承基,东宫可有传言。”

    张阿难回道:“太子赐死纥干承基那天,正是受了陛下马鞭当日。”

    “东宫并未有人听说缘由,对于此事也是较为避讳。”

    李世民再度问道:“你觉得太子,真有谋反的准备吧,那纥干承基之子纥干诺说的话,可否能信?”

    张阿难有些迟疑,事关太子谋反,他这样的宦官能来推断吗。

    认真想了想,这才回道:“臣认为,纥干诺之话不可信。”

    “东宫尚且不知,他在宫外,又如何能得知消息。”

    李世民道:“父亲把消息告诉儿子,也是有可能的。”

    “待明日见了纥干诺再说吧。”

    张阿难后背都要湿透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真不想牵扯进来。

    心中也为太子有些着急,哪怕是没有确定的证据,陛下心里有了猜疑,这事可就不那么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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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偏殿。

    春雪小跑着回来。

    “夫人,问清楚了,是朝廷大臣相国房玄龄。”

    “陛下本来在观赏歌舞,也不知那房玄龄说了什么,陛下很是惊怒,酒杯都打翻在地了,然后把所有人都屏退下去。”

    “没待多久,房玄龄就回去了,大约一炷香吧。”

    武曌听完后,沉思一会,说道:“明天早上,你找人去东宫,给太子传个信,把这件事告诉他。”

    春雪问道:“夫人不亲自告诉太子吗,这样还能多个见面的机会。”

    武曌轻轻摇头:“既然第一次太子没有再找我,美貌对于太子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男人,若不生起兴趣,再怎么去勾引也无济于事,我也不想只是以色侍人。”

    “太子有意,则自会找我。”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陛下的一些消息,告诉太子就可以了。”

    春雪迟疑道:“也许太子也会得到这个消息。”

    武曌轻轻摇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这完全不同。”

    “谁不想知晓更多关于陛下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