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军大军师周密,昨晚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他是因为太过兴奋才睡不着觉。

    自己苦心经营,历经千难万险,重新组建的水师舰队终于要一展雄风了,而且是由他本人亲自督战。

    微凉的晨风中,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这位周大军师已穿戴整齐,独自漫步在江边。

    望着的一艘艘排列整齐,傲然耸立,刚刚完工的巨大战舰。他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之情。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倒要看看你李家军的舰队还能横行到几时!

    心里憋屈的时间已经太漫长了,如果那些高大的战船还未能按期完工,他这个大军师可能忍不住会先行一头扎进涛涛江水中,虽然他自己从来都不会游泳,也从没打算学。

    路上偶遇的几个兵卒当然都认识他,于是纷纷止步,向他躬身施礼,客气地冲他打着招呼:“大军师,您起的好早啊。”他却只是摆了摆手,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仍然沉浸在自己兴奋的遐想中。

    一轮硕大的红日终于从远方水天交接处缓缓升起,江面上波光粼粼,色彩斑斓。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排排崭新的巨大战舰更显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貌似不需要任何人的操纵,自己就要挣脱束缚,劈波斩浪,向敌方冲杀而去。

    周军师眯起双眼,抬手捋了一把下颌被微风吹乱的胡须。极目远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早饭过后,水师舰队的将士们纷纷登上战船,人人精神抖擞,心中也都憋足了一口气。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眼睁睁看着对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时不时还前来骚扰一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高大的旗舰上,随着舰队总指挥潘晓将军的一声令下,传令兵快速打出了旗语。

    各艘战舰纷纷拔锚启航,保持着统一的阵型,几乎同时向宽阔的江面上驶去。

    在洪家军倾力打造战船期间,李家军的舰队丝豪也没敢闲着,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加以阻挠。

    先是封锁江面,禁止大小货船运送物资,对造船厂发动强攻,偷袭放火,可总是屡屡失败。能用的手段几乎全都用上了,就差把对手列入黑名单,打压制裁了,还是屁用也没有。

    外围负责巡逻的李家军战船首先发现了洪家军舰队的踪影,马上向上司做了汇报。李家军的舰队也即刻组织驶离码头,摆开阵型,做好了应战准备。

    双方都剑拔弩张,一场水上大战一触即发。

    洪家军水师舰队的旗舰甲板上,衣袂飘飘的周大军师,手扶栏杆,目视前方。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舰队总指挥潘晓将军和副将苏大成。二人皆表情严肃,目光炯炯。

    苏大成转头对传令兵说道:“向其余各战船发送信号,一定保持队形不要乱。告诉弟兄们,虽然这是我方舰队的首次实战,大家也都不用太过紧张,就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发挥就行。”

    李家军水师总督侯勇看到对面阵容整齐,来势汹汹的洪家军水师舰队,心里也不免打起鼓来。

    但为了提振士气,安抚部下,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敌方的战船除了比我们的新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而我军水师常年驰骋江面,作战经验及其丰富。这点他们绝对比不了的!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我的号令。我军要先发制人,争取冲乱他们的队形,遇到落单的,便合力痛击之!最好能打沉他们一两艘战船,让他们以后学乖点。”

    站在周军师身边的潘晓将军忽然微微咧嘴一笑,转头对周军师说道:“对方应该是感受到我军水师舰队的威压了,我们还没动手,他们倒先出动了。”

    周军师并没有吭声,而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率先冲过来的敌方三艘战船。

    他心里也清楚:对手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己方的水师他相信勇气可嘉,但双方真的动起手来究竟怎么样,他心里也没底儿。

    另一侧的苏大成倒显得十分淡定。转身对站在高处,专门负责传达命令的旗手说道:“通知各战船,变换阵型。围攻突前的敌舰。”

    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接近,李家军水师总督侯勇不由得瞪圆了双眼,指着前方说道:“嘿,你们瞧瞧,这些新手土包子还会变换阵型呢?靠近它,给老子放箭!”

    对手终于驶入了自己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在侯勇的统一指挥下,李家军的弓箭手们,几乎同时拉满了弓弦。

    随着一声令下,弓弦响处,齐唰唰的利箭冲天而起,又一同落下。乌黑的箭雨如倾盆一般泼向了对方的头顶。

    洪家军的士兵们并没有急于还击,大多都俯下身子,躲在甲板的护栏之后。一轮箭雨的杀伤力极其有限。因为彼此的战船同样高大,李家军已失去了往日居高临下的优势。

    一波箭雨过后,李家军的弓箭手们正在重新弯弓搭箭,洪家军的反击终于开始了。因为双方的距离又贴近了一些,所以洪家军的弓箭命中率更高了。

    “转舵转舵!这些新手土包子会不会驾船呀?都快撞上了。”李家军水师总督侯勇大喊道,他可不愿意冒着玉石俱焚的危险和对方撞在一起,虽然真要是撞在一起,自己也未必吃亏。

    令他吃惊的是,对方此时开始不仅发射密集的箭羽,竟然还有人朝着他们扔出了投枪。手下的一些将士中招之后,惨叫着一头栽进江水中。

    紧接着,一道道飞虎爪被扔了过来,后面还连着又粗又长的绳索。当一些飞虎爪深深陷入己方战船的桅杆之后,竟然有一些敌方兵卒手里拉着不知什么皮套,顺着拉直的绳索滑了过来。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许多人在半空中就被射杀了,尸体直接跌入了江中。侥幸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敌人,竟然真就落在了对方的甲板上。他们不做丝毫的停留,挥刀便砍,逢人便杀。

    刚开始时威胁还不大,随着落在甲板上的敌军人数越来越多,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弓箭手已来不及放箭了。造成的后果是顺着那几根绳索滑到自己船上的敌人数量猛增。

    李家军水师总督侯勇此时已经大张着嘴巴,合不拢嘴了。在江面上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没见过这么玩命的打法。

    眼见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己方战船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并且多处起火。焦急之下,他差点吐出一口鲜血。而且他也看得明明白白:靠近围攻那艘己方战船的敌舰可不止一艘。

    情急之下,他大喊道:“发信号,命令我方的其他战船速速前去增援,不能让对方形成包围圈。”

    随着他命令的发出,李家军的几艘战船迅速冲了过去。却被对手的几艘战舰蛮横地挡住了去路,自身也开始受到攻击。

    宽阔的江面上,双方的舰队从此陷入了一片混战当中。没过多大一会儿,水面上火光冲天,惨叫声、呼嚎声、震天的喊杀声随着翻滚的波浪四处荡漾,打破了这里本该风景如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