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真急不得。

    义父曾分配给我一项光荣任务:人员从整个南宫大营中随意挑选,组成一支特战部队,由我亲自训练指挥。

    训练结束后实战的第一目标,就是剿灭盘踞在凤凰岭多年的山匪熊四海。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主意,我也欣然接受。可是新兵的训练千头万绪,在我这个老兵油子的眼中,那就是啥也不会的一群笨蛋。没个至少半年以上的训练,出操都走不整齐,更别说拎着家伙上阵杀敌了。

    但至少现在有一个目标了,那就是混球小子高怀德。

    他身强力壮,武艺高强,反应机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然这个标准太高了点儿。像他这种稀缺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

    如果以此为标准,未来的特战队就只能有我们俩人了。而且那小子最终愿不愿意成为我的部下,还得先画个问号。

    队伍可以慢慢组建,人员可以逐步招募。但我对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凤凰岭,所抱有的强烈的好奇心却越来越浓烈。

    在我童年的时候,对土匪的崇拜和迷恋,就是从额头上有道长长的疤痕,满脸络腮胡的土匪头子熊四海开始的。

    于是我壮着胆子,向那位方大哥,也就是现在还是我的顶头上司,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出所料,红脸黑须的方大哥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你是发高烧说胡话还是疯了?孤身一人想去凤凰岭探秘?那可是出了名的土匪窝呀!

    虽然我承认你武艺高强。但如果你真就想不开,活腻歪了,找棵歪脖树,照样可以轻松了结自己,至少还能落个全尸。

    我还能让当年亲兵营的弟兄们挖个坑把你埋了。

    你该有多痛恨自己啊,想让自己落个死无全尸?”

    他这话说的,都让我有些害羞了。我抿着嘴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南宫大将军给我下达了作战任务,我就要努力完成。

    虽然新军的组建,连影子还没有呢。我想先去探探路,好提前做到心中有数。”

    方大哥瞬间板起脸来,一脸严肃地微微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心里倒是有数了,我们心里彻底没底儿了。

    有能耐去找你义父亲自当面说去,他同意了,我丝毫不会拦着。

    我知道你小子胆子够大。一旦豁出去了,横竖到哪儿都是死,想拦也拦不住。

    凤凰岭的首领熊四海,我多少也有一些耳闻。

    我南宫大营北上抵抗蛮夷侵略者之时,淮北大营总统领孙大将军亲率五千兵马前去剿匪,结果大败而归,自己脑袋也没了。

    你这是打算不带一兵一卒,独自上阵?

    恭喜你,你的目标一定能达成:只会比那个孙大头死的更快一些!

    将来你的坟头就别种菊花了,我帮你种一大片狗尾巴草。”

    我不满地说道:“在外人面前,我还得尊称您一声方总教头,私底下我还喜欢叫你方大哥。老哥你怎么说话越来越难听了,何时都学会骂人不吐脏字儿了。

    我就没打算一个人去找他们动手,我又没疯没傻,只是想去一探虚实。还不是因为我义父那个小老头很难说话,不可理喻。我这才提前找您商量。”

    方大哥笑着摇头道:“这事儿没得商量,我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否则将来你挨五百军棍,我还得被迫替你分担一半。我可承受不起!”

    我们俩这次友好交谈,最终只落得不欢而散。

    我当然不会去找南宫大将军当面商议。

    就他那臭脾气,没事还能黑着脸莫名其妙训我一顿呢。

    这要是主动送上门去,他真敢招呼手下二话不说将我直接按在地上,暴打几十、上百军棍解解气。

    我才没那么傻呢。

    可一旦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它就会像一颗幼苗一样生根发芽,逐渐长大。

    我的性格天生就是不信邪,你非得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边转悠转悠,也许会有些意外之喜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像条汉子。

    这个时候我丝毫也不知道,凤凰岭上还真有一条叫赛虎的凶猛大狗,蹲在那里等着我呢。

    训练新兵的工作,乏味而枯燥。我确实也有点烦了,干脆给自己找个理由,卧床称病,趁机溜出去散散心。

    顺便上一趟凤凰岭,实地考察一下这些土匪的防卫工作做得如何,也算是为了将来彻底消灭他们,做些筹备工作。

    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反正现在整个南宫大营,除了那位红脸黑须的方大哥,还有就是那位黑脸的义父小老头能管着我了。

    问题是我又没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凭什么还要约束我?我早就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我惯常使用的那把长刀,肯定不方便携带。于是我找了一把短一点的钢刀,用布将其包的严严实实,插在后脖领之内。

    这情形与我当年第一次趁着夜色,去斩杀那位卢公子时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这次我根本没打算杀人,心境十分平和,只想出去溜达溜达,就好像是一般人吃过晚饭,没事儿出去遛遛弯儿一样。

    当然,我这个弯儿遛的有点远,想去凤凰岭转上一遭。但这个愿望并不是十分迫切,因此完全没必要连夜匆忙赶过去。

    我当天夜里偷偷离开了南宫大营,骑在我的那匹枣红马上心情十分愉悦。仿佛刚刚出笼的鸟儿,终于可以扑闪着翅膀,自由翱翔。

    我并没有打算连夜赶路。而是很随意的跑到离大营很远的一家小客栈里,点了一些酒菜,犒劳一下自己。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大觉。

    因为我虽然知道凤凰岭的大致方位,但路途挺远的,反正也没有什么急事,我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信马由缰走过去。而且等到大白天路上人多了,我还得问问道该怎么走。

    如此一来,当我来到凤凰岭的山脚下。抬头看着面前郁郁苍苍,笼罩着神秘气氛的大山时,已经是第三日的午后。

    我眯缝起双眼,望着山上茂密的丛林和上山的那一条羊肠小道。心里不禁暗暗说道:这地方不错,山上树林茂密,埋伏个万把人都看不出来。而且山道狭窄,易守难攻。不用问,那个熊四海能在这里盘踞多年,山路上各种机关、暗哨一定少不了。

    我并没有傻乎乎地低头策马往上闯,那和主动送死没两样,也许跑不了多远,就被暗箭所射杀。

    我很随意地调转马头,在山脚下好似闲庭信步地转悠了起来。脑子里却在不停的翻腾:如何才能不被注意地混上山去,是绕到山后等天黑以后另辟蹊径,还是上演一出苦肉计,装作走头无路,被逼无奈的样子主动去投靠山门?

    反正我心里一点也不发慌,本来自己从小就立志当土匪。如今来到这里,竟然有了一种回到自己家门口的亲切感。

    民间不是总有那么一句老话吗?言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从来就不喜欢拿自己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