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镇国钟由乾宫内炸响,传遍长安大街小巷。

    被吵醒的萧云要疯了。

    “有毛病吧!这才不过丑时,距离上朝还一个多时辰呢,老爹他又抽什么疯?”

    一旁伺候的赵月娥俏脸苍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诽谤当朝皇帝,她连听都不敢。

    “行了,月娥,赶紧招呼董翳备车,国钟都响了,这要是不赶紧去,指不定得被老爹骂成什么样。”

    抱怨了两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萧云认命。

    郁闷的不仅仅只有萧云。

    几乎所有朝臣都是在睡梦中被唤醒,有些行色匆忙的更是连裤头都漏在了外面。

    群臣齐聚金銮殿,彼此窃窃私语地议论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唯独二皇子萧然,一脸淡定。

    还不等几个眼明的朝臣凑上前询问为何,就见乾帝脸色阴沉的由后殿走来。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年。”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子、朝臣各自回归班列,齐声叩拜。

    乾帝面冷如寒渊,沉声不语。

    皇帝都不喊平身,下跪的皇子、朝臣当然没谁敢乱动上一下。

    突兀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山雨欲来。

    就在几名年老的朝臣摇摇欲坠,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乾帝这才闷哼道:“平身。”

    “儿臣、臣等、叩谢陛下。”

    压力消散,众人如释重负。

    可就在这时,乾帝的怒吼声骤然炸响。

    “老三,给朕跪下!”

    殿内群臣大惊,不知这是为何,就连萧云自己也懵了。

    大半夜敲国钟抽风就算了,怎么还忽然发飙,自己又哪让他不爽了?

    揣着几分疑虑,萧云上前:“父皇。”

    “你还有脸叫朕父皇?”

    乾帝虎目含煞,将一卷信笺甩了过去。

    在萧云捡起查看的同时,赵瑾上前一步,扯着尖细的嗓音道:“两个时辰前,苗人异动。”

    “有几名苗人乔装欲混出城外,被城门卫发现,双方爆发大战。”

    “城门卫折损数十,苗人受首,从他们身上搜出此信。”

    “此信内容……”

    深深的看了萧云一眼,赵瑾没有半点感情地说道:“三殿下成功获取陛下信任,计谋可成,望大巫师尽快调遣兵马先行攻克江源左近州县打通道路,以待殿下赴任。”

    嘶————

    造反!这是要造反啊!

    而且还是联合苗人来造反!

    群臣皆倒吸一口冷气,骇然地看向萧云。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杀鸡都不敢的窝囊废,竟然有胆量勾结苗人造反!

    难怪!难怪陛下会敲响非大事不可鸣的镇国钟。

    皇子造反,大乾三百载,也不过寥寥数例。

    “这次看你还不死!”萧然兴奋到好似高潮,周身颤抖。

    敢坑我?

    这次知道了吧,对比本宫,你始终都是个可以被人随意碾压的蝼蚁。

    那几万两……权当烧给你的纸钱!

    暗笑同时,萧然对身边人使眼色,一朝臣心领神会。

    “我就说,三皇子课业在诸位皇子当中历来垫底,甚至连小他十岁的八皇子都略有不如,怎么就能在宴会上说出那番惊世言论。”

    “现在一看呐……”朝臣故作恍然,恶狠狠地瞪向萧云:“这分明就是三皇子与苗人暗通款曲,提前商量出来的说辞!”

    一人带头,其余二皇子派系的朝臣如潮水蜂拥。

    “三皇子其心可诛!”

    “恐怕三皇子早在当初围猎就计划好了,否则他又为何请求外放,而且地点指明了是要去巴蜀?”

    “他就是怀恨在心!记恨陛下当初将他列为怀疑目标,所以才勾结苗人叛乱,蓄意谋反!”

    句句诛心。

    萧然快笑疯了。

    现在可不仅仅只是他麾下官员在泼脏水,不少其他派系乃至中立官员也都纷纷跟上,就好像萧云十恶不赦,所有祸端皆因他一人而起。

    “麻烦了!”萧云眉头紧蹙。

    这一手栽赃太突然了吧?咱这完全没有准备啊!

    现在只盼我让三嫂提前布置的那些东西已经传入父皇耳中,不然想全身而退可就太难了。

    咬了咬牙,萧云主动开口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讲。”乾帝不置可否。

    “关于苗人一事,儿臣无从辩解。”

    大脑飞速运转,萧云斟酌着每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自救的最后机会。

    “不过,关于列位大人言,儿臣早在围场请求此封一事,儿臣却不敢苟同。”

    扭头看向那名朝臣,萧云问:“敢问孙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早有预谋,那你又如何断定,父皇当初会应允我的请求,且封地就赐在比邻苗疆不远的江源呢?”

    “如果父皇赐予我的封地是在汉中一带,那我还怎么找苗人合作?”

    孙大人表情一滞,被怼到无言。

    王阜站了出来。

    “那都只是假设性问题。”

    “况且,这件事谁也不敢保证,三皇子你是在得封江源后才开始与苗人联络,继而有了后续合作的。”

    这老狗真该死!

    王阜的话,让萧云一时间无从可辩,只能暗骂。

    “老三!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乾帝声音低沉。

    话都被他们说完了,我还说个鸡毛!

    “儿臣无话可说!”萧云回复。

    这件事基本就是老二那小崽子干的没跑。

    不过他的势力太过庞大,再加上那些见风使舵的浑蛋帮衬,想要硬钢肯定没戏。

    破局,只能死中求生。

    咬了咬牙,萧云决定赌上一把:“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死是绝对不能死的。

    但想要活,萧云就只能赌乾帝的情报网足够强大,已获知了曾柔散播出去的那些消息。

    最好鱼肚子里的字条也被他看到。

    只有这样才能负负得正,让乾帝将对自己的猜疑转向他人。

    深深地看了萧云一眼,乾帝沉声道:“你想好了?”

    这迟疑的样子……有戏!

    通过对乾帝神态上细微变化的观察,萧云心下振奋。

    “勾结异族,死罪,无论其身份是皇族或庶民。”

    “为正朝纲,儿臣情愿赴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