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一出现,我就感觉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当他们来到洞穴正中的时候,借着狐洞当中的灯火,我看见他们的身体是青绿色的,仿佛覆盖着一层铜锈。

    这两个人向左右看了看,喉咙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吾主何在?”

    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

    但是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墙角那口棺材。

    除了她之外,在场的人,应该没谁有这样的身份吧?

    那两个人见我们不回答,忽然在洞穴中横冲直撞起来。

    一时间,桌椅倾倒,杯盘狼藉。

    他们径直来到那口棺材跟前。

    两个人忽然向棺材下跪,拜了九拜。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抬起棺材来就要走。

    这过程中,胡老祖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动不敢动。

    我深吸了一口气,提着桃木剑站了出来,挡在洞口。

    青铜人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退开。”

    我用剑指着他:“你们是什么人?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得给我留下个说法。”

    青铜人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她是我们的主人。”

    我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更大了。

    你们的主人?踏马的你们的主人丢了几十年了。

    你们哪去了?在家里猫着过冬呢?

    现在主人尸丹成了,你们找来了。

    你们踏马是找人来了,还是摘果子来了?

    不过,这青铜人给我的压迫感太强大了,我心里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嘴上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让开。

    青铜人淡淡的说:“小子,近日你做的事,我们也略知一二。”

    “日后,我们会给你一些奖赏。”

    “至于所谓的婚约,你不许再提了。非分之想,必遭灾祸。”

    我顿时热血上涌。

    什么?非分之想?

    胡大爷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老兄,淡定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现在跟他们犟,没有用。”

    胡老祖也小声说:“是啊,小友。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之争,牵连了整个狐丘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回头我教你几手狐媚术,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没搭理胡老祖。

    我心里正在盘算,眼下这局面怎么办。

    这两个青铜人实力强的可怕,我要直接和他们打,那是白给。

    唯一的办法,是利用女尸。

    女尸……不是他们的主人吗?

    无论他们是不是为了尸丹才来的,他们总不敢毁坏主人的躯体吧?

    如果让胡大爷附身在女尸身上,然后我躲在女尸身后,一路退出去呢?他不是最擅长附身了吗?

    我正在盘算的时候,就听见青铜人忽然喝了一声:“这棺材不对。这是什么脏东西,岂能盛放主人的躯体?”

    然后,他们两个三下五除二,把棺材给撕碎了。

    就像是撕一张纸那么简单。

    胡老祖看着自己心爱的棺材变成了碎片,那张脸……欲哭无泪。

    其中一个青铜人,把女尸背在了身上,大踏步的向洞外走。

    这时候,我依然拦在洞口。

    可是他没有再看我。

    他轰隆隆的走过来,像是一辆碾压一切的火车。

    我感觉如果我不让开的话,他肯定会从我身上撞过去。

    而就在他要接触到我的时候,忽然有一堵无形的墙,出现在我面前。

    青铜人碾压一切的气势,在触碰到这堵墙的那一瞬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愣了一下,有些惊奇的看着我。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女尸睁开眼睛了!

    一双美目,正在盯着我。

    只是,她依然没有动,这眼睛里面,似乎也没有神采。

    可是我脑海中,偏偏响起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让我走吧,你的本领,只够护我到这里了。七天后,大劫将至,你不是它的对手。”

    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我欢喜的是,女尸果然不是一个死人。

    我难过的是,身为一个男人,没有能力护住自己媳妇。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

    这感觉……比戴了绿帽子还要心酸。

    女尸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她的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来了:“我只有回去,才有可能被唤醒。你我有缘,定会再见。”

    我心中一热。

    我们……还会再见吗?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女尸的脚上。

    她的一只脚,穿着绣花鞋。

    另一只脚光着,露出来雪白的罗袜。

    我记得,我曾经拿了她一只鞋,后来为了躲避崂山道士,一直没给她穿回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记起来,古人的脚是很隐私的,不能轻易示人。

    于是,我把我自己的鞋脱下来一只,套在了女尸脚上。

    青铜人看了看我,眉头紧皱,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

    而女尸的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我注意到,她的嘴角,似乎多了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青铜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尸。

    这一次,他轻轻推了推我,我踉跄了一下,靠在洞壁上。

    青铜人背着女尸,从我身边过去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

    我正在惆怅的时候,青铜人忽然去而复返。

    我心中一喜,可是青铜人看都没有看我,他的目光在狐洞中环视一周,淡淡的说道:“胡良、胡恭,曾对吾主出言不逊,其罪当诛。”

    “念在尔祖抵挡崂山道士,略有微功。可免一死。”

    然后,他朝着胡良和胡恭喝了一声。

    胡良和胡恭顿时面如土色,好像被这一声给吓到了,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

    青铜人大踏步的向外面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将一块木牌塞到我手里了。

    这木牌黑乎乎的,像是一块烧焦了的木头。

    但是,入手冷冰冰的,又不像是木头,像是一块玉石。

    青铜人沉声说道:“三年之内,你可以前往哀牢山深处,凭借木牌找我们。”

    “三年之后……木牌失效,你便可以断了念想。”

    “到时候,所谓婚约,自动解除,不许再提。否则,我等必杀你。”

    随后,青铜人大踏步的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我知道,他给我木牌,并不是出于好心,并不是让我去找女尸。

    而是……让我知难而退。

    三年之内,去不了哀牢山,找不到他们,爷爷给我定下的婚约,就自动作废了。

    他们就可以甩开我这个穷小子了。

    我握着木牌:三年,三年……

    哀牢山深处,到处都是实力强大的老怪物。

    想要找到女尸,就必须要通过那些老怪物的地盘。

    我能在三年之内,实力强大到,可以横穿哀牢山吗?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我握紧了拳头:好,三年。三年就三年!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三年的时间,我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青铜人真的走了,那种强大的威压消失了。

    狐洞中的精怪都活了过来。

    唯独胡良和胡恭。

    胡老祖走到他们俩面前,紧张的问:“你们怎么了?被人施了定身法了?”

    他们站在那,还是一动不动。

    胡老祖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他们瞪大了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胡老祖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他们。

    这两个人忽然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开始在地上打滚。

    胡老祖吓了一跳。

    他蹲下身去,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身体。

    然后,他开始面如土色的嘀咕:“废了,他们两个的丹田都废了。”

    “那怪物,只是冲他们喝了一声而已。”

    “居然……居然就震破了他们的丹田。”

    “哀牢山深处的怪物……嘶……竟然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