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电梯边缘的那一枚核弹爆发之前。
一个无名的侠客匍匐在地上，缓慢爬上一个缓坡，然后固定在肩部的观测仪器快速恢复水平，旋转几周，确定自身的坐标。
十多秒之后，年轻的侠客确定了自己与原始坐标的相对位置。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左边移动2.5米，然后从腿部拆下固定的支架，将之打入地面，再放置好仪器。仪器上黏着碎石与尘土，与环境几乎融合。
他大概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切。
“喂，那么小心干什么？”缓坡之下，一个身材颀长的侠客很是无语的看着上面表演的师弟，“你小子要是不搞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早十分钟就搞好了。”
他就靠在一辆炮塔很低的坦克上。
少年侠客就地从缓坡上滚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团烟尘。他趴在烟尘里，抬起头叫道：“哎呀，这不是按照师父教的去练习吗？”
“压根就不会有官府走狗盯着这里。”青年摇头。
这个侠客少年才十九岁，九年前才被一个普通的侠客从流民的尸体堆里捡回来的，去年完成了完全义体化改造。青年侠客道：“就是因为你这样，师父他老人家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在这种情况下，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反而平白增加了被窥探到的风险。”
青年又挥了挥手，让少年侠客不要出声。他侧过身子，用声学组件倾听。风流入测量仪器之内，扇叶发出呜呜的声音。至少数日之内，它们还依旧会平稳运作。
这个时候，青年突然姿势一僵。他花了大概一分钟才放松下来。他踹了地上的师弟一脚，给他踹了起来，道：“好了。成了。还好你不算太拖拉，没有误了大事。要是再晚几分钟，这就赶不上了啊。”
“哦。”少年侠客拍了拍身上的土：“现在怎么搞？回门派？”
“不用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这波要是活下来了，过一两年你想去哪就去哪。”青年打开了坦克后侧的入口，“进来。”
“啊？不回门派了？”
“蜘蛛鬼派没了。”青年说道，“咱们各自逃命。”
“什么？”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没了？什么意思？没了？”
他这九年一直在门派的地下基地里生活。
“你就当它没了吧。”青年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还在，但是八成会被当做一处地堡，用于阻挡一支支援的部队吧。反正是保不住了。走吧。”
少年叫道：“等等！等会！让我连上网，我要看看聊天室里大家怎么说的……”
“想屁呢。咱们接下来要逃命了，得静默了。至于局域网常用的频段，现在全都得空出来，以免干扰到前辈们办大事。”青年拍了拍坦克，“喂，走不走？你要是现在就想独立出去，我也没意见的……靠。”
少年只是在发抖。他朝着义体输送了无法执行的指令，而大脑却又在等待肉体回馈。
“啧，你都不知道用什么替代‘哭泣’的行为啊……”青年挠了挠头，伸出手将少年拎起来，塞进坦克，“算我倒霉吧，这时候跟你分一组来办事。”
少年微微发抖：“为什么是今天……我还以为……还没有好好告别……师父他们……”
“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是见不到了。好像说得这么死也没必要，但是你就先姑且这么认为吧。”青年回答道，“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大事’是什么大事呢。”
坦克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四个用于监测大气流动的仪器，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呼啸声。那是风穿过仪器的声音。
风推动扇叶，产生了电流。电流化作信号，在简单编码之后被发射出去。
经过了几个最近才设置好的临时中继仪器之后，信号抵达了目标。
这样的监测仪器有上百个，随机分布在若干平方千米的地面之上。
机械师德莱赛觉得，自己模糊掌握了这一带的大气。
他几乎征用了周围所有侠客的闲置算力，用于辅助自己计算大气流动。“他们刚刚发射了导弹，不知道是针对哪儿的侠客。”他挥了挥手，说道，“最好的机会。大概还有180至270秒的时间，就有一股合适的风……无人机起飞之后倒计时三分钟。三分钟之后会炸开一条通路啊。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吧。”
一个沉闷的声音回答道：“没什么了。该说的之前就说完了。”
“今天行动不是临时决定的吗？听说哪个骑士团那边，六龙教什么的乱子。我还没在网上查清楚来龙去脉呢，就被掌门一脚踹到这里来了。”
“别说了。”另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再说下去我都要好奇了。一会生死关头有杂念了，那得怪你啊。”
那是两个身材相近的侠客，使用着类似的义体，只是现在身上披着厚重的外接组件，整个人就仿佛是从《我的世界》里的方块生物，只能瞧见他们身后一条用于保持平衡的厚重尾巴。
“得。”德莱赛哼哼两句，又忍不住叹息，“可惜呀可惜，这下子江湖之中RX天马的传承就又少了一脉……”
“创始人都还没死的武学，不需要担心什么传承问题。后人真有问题，自去网上寻找资源。”
一缕风吹过。它预示着更大的空气团块将滚过这里。地面上，早已摆好的无人机们纷纷发动。旋翼机的嗡鸣声中，地面的尘土被扬起。
但是，一股风却同时、同步的卷了过去，使得这沙尘远远看来非常自然。
德莱赛是侠客之中罕见的“军武战阵”专家。他可以通过不断调整预输入的指令，来让低级AI构成的无人机集群涌现出单一生物一般的运动模式。
在风的掩护之中，无人机贴地疾驰。沙尘扬起。不断有无人机降落在地面，为德莱赛充当“中继站”，令这微弱得几不可查的信号穿透沙尘。他只能依靠被动的观测方式来指挥整个集群的运动。如果无人机冲得比沙尘更快，让庇护者看到了，那这次行动就算完蛋了一大半。
但是德莱赛绝非浪得虚名之人。
“哈，赏心悦目。”RX天马的修习者，瀑抗卸下了身上的外接组件。那是额外的散热组件，用于保持机体整体低温的。他的内里一直在保持运转，已经完成了预热，现在就是最佳状态。而这外接的散热组件，也保证了废热不会堆积在体内。
RX天马是一门极端的武学，最开始的时候，仅是为了保证“刺杀小股部队的指挥官”的。在这套武学之中，“陷阵”-“杀敌”-“撤离”是一个完整的流程，而义体也只需要保证这个流程可以完成就行了。
如果不考虑“撤离”的话，这门武学的爆发还可以更高。短短数分钟内，他们可以发挥出远超自身义体性能极限的威能。
这具义体就是这样，它里面甚至连核电池都没有，只有蓄电池与高规格电容。
他的体表出现了一点点水雾。他甚至笑道：“传说古人是有‘冷汗’这种生理现象的。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啊……”
“别出声……”德莱赛低声说道。
他需要集中精力。
瀑抗嘟囔了一句：“对要死的人还有这么多要求。”不过他也晓得，德莱赛确实需要集中精力。这个时候就连多余的电磁信号都是一种干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与师弟一同来到了预定的起跑点，压低了身体。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低矮的塔。
主体位于地下的战略武器发射基地。两年之前，这里才被一伙路过的侠客找到。在游骑兵的追杀之下，那一伙侠客，五个里只有一个活着回到了有网络信号的地方。他将消息上传到了侠客的网络里。
侠客们没救下最后一人。尼娅古蒂就这份情报，开始了为期两年的策划。他们对着这里象征性发动了几次攻击，就再没有更多的行动，背地里则修建了工事与地道，并一点点观察、记录这个据点的一切情报。
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这个发射基地所发射的远程武器，是有可能摧毁太空电梯的。想要夺取太空电梯，这里就必须拔除。
瀑抗的师弟光剑舫开口说道：“往好处想呢。北地的侠客把老狗的那个发射基地给炸了，不然你就只能一个人来炸这里了不是么。”
“嘘……”瀑抗示意他小点声。
爆炸声远远地传到这边。
第一个受害者是一名机枪手。他为自己的维生管线注入了新的化学物质，来刺激大脑更加活跃。据说更高级的做法是直接使用电信号。万机之父的恩惠之一，就是人类可以用电信号替换大脑的一切化学信号。但这似乎是一项需要后天掌握的技艺。人类首先得彻底脱离化学能，再主动训练自己，让电信号产生的效应变得可控——不像“凋亡”这么底层的指令，稍稍高级一些的作用都需要经过这么一个过程。
这些底层士兵已经习惯在喂给大脑的营养剂之中添加能让他们振奋的化合物了。
他放下药瓶之后想要重新握住机枪。沙尘吞没了他所在的堡垒。他调整镜头焦距，仿佛在沙尘中看到了什么。
然后，一发子弹穿过了他的大脑。
他的身体倒下之前，无数无人机便陡然加速，从他身边穿过。
然后便是连绵的爆炸。
用于阻拦高速武者的地面工事被重点关注。无人机还顺道释放排雷索，在地面排除地雷。士兵们举枪射击，无数无人机就此被击碎。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
混杂着金属气溶胶的烟幕在地面上扩张。
瀑抗点了点头。
在这一瞬间，两人腰间的外接电源也脱落了。
然后便是同时、同步、混为一体的两声震爆。
他们一瞬间就飙到了最高速。两人背后有一排火光，化学能推进剂形成的火焰如同翅膀一般——但这不是为了飞起来。正相反，矢量喷口朝着斜后方，是要将他们压在地面上，保证不会飞起来。
这个时候，一发迎面而来的子弹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但是两人没有任何顾虑，跑得十分畅快。他们相信，自己的兄弟已经为自己拔除障碍了。
这个方向的所有狙击手都被清除了。
只要不是“迎面而来”的子弹，RX天马的修习者都有自信能够避过。
因为这就是太阳系最快的武功。
激波如同利刃，劈开烟幕。
德莱赛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他命令所有的无人机朝着基地内侧撞了过去。
爆炸连成一片。
德莱赛高高跃起，捡起地面上的电池，对着基地的方向呐喊道：“老子全部身家，还有几个门派的资助！打不赢就别回来了!”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隐藏身形，而是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跑着。
如果能够勾引几个敌人的注意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德莱赛要与数公里之外的接应小队汇合。
而另一边，瀑抗只觉得前沿一黑一亮，他已经越过了整个烟幕区，来到了基地的内侧。
灵活避过几发子弹的同时，他用固定在腕部的枪械击杀了附近的枪炮武者，同时辨认自己的位置。
发射井或弹药库，只要能摧毁其中一个，就算胜利。他刚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没法掌握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瀑抗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师弟呢？”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那种速度之下，越过阵地完全是赌命。师弟运气没他好而已。现在是死是活，实在是不好说。
不过……
——幸好过来的是我……
被矢量喷射器衬托得如同神祇一般的高级武官悬浮在半空之中。他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侠客，化作一道流光。
“砰”地一声，降魔杵一般的动能兵器就这样砸在地上。
瀑抗避过了第一击。
面对真正的一重天武者，瀑抗自身有许多短板。但是唯有一点——他的反应速度是远大于普通一重天武者的。
瀑抗最后一次确认残存电量。
在脱离了核电池之后，瀑抗的力量便进入了倒计时。电容并不是用作长期储能的，只是充放电效率极高。只在数分钟内，他义体的运动能力不会输给一重天武者——仅限运动能力。如果他昏了头去和一重天武者对撞，碎的一定是他自己。
而半年之前，瀑抗就对这一具义体做好了改造。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数分钟”。数分钟之后，他的电容会放干，义体会过热，零件会磨损……
但是这数分钟内，他就是最快的。
他飞向发射井。而一重天武者紧随其后。那名军官隐约比瀑抗还要快出一线，但是却无法打出决定性的一击。瀑抗也无法甩掉这名高级军官。军官愤怒咆哮着下令，命令轻火力覆盖打击这一片区域。
这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攻击。军官的护甲足够厚实，一般的反器材火力也能抵挡一两下，这种轻火力只能刮花涂层而已。但是瀑抗为了速度，却减了太多的护甲。
瀑抗再一次停了下来。好几发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左脚看上去岌岌可危，燃料、润滑剂顺着腹部弹孔缓慢流出。
瀑抗盯着那军官，电容的储量快要见底了。
但是——足够了！
瀑抗笑了一声。在军官举起武器准备夯砸的瞬间，侠客双足发力。他的左腿顿时爆散。他就这样横飞到一个电机组上。他的尾巴猛烈一甩。整个电机组被连“根”拔起，被击飞的同时电缆都从地面拔出。而它带来的反作用力则将瀑抗拍向了军官。
瀑抗狠狠撞在军官侧面。义体的动能带着军官向后翻倒。
瀑抗就这样“碎”在了军官身上。他的躯干被裂痕贯穿，只有手脚牢牢锁死。武祖所创的最原始擒拿技巧，作用于机械躯壳的关节技。军官震惊地看着“自杀”的瀑抗。这是他预料之外的一击。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瀑抗会这么做。
他甚至看到了因撞击而暴露的脑组织。
与瀑抗相比，他的反应确实慢了一步。
军官侧面就是导弹发射井，刚刚发射过一次，还没有来得及闭上保护结构。
瀑抗残存的意识下达了两个指令。他背后的矢量喷射器启动，尽可能将军官拖入发射井。
然后，核爆。
瀑抗体内有一枚原子弹，足以造就一重天武者。
瀑抗知道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小知识。使用聚变堆的一重天武者面对核武器直击的时候，生还率反而低于义体防御堆料较高的非一重天武者。
核爆的中子流，会超过一重天义体中子减速器的防御上限，将聚变燃料引爆。中子减速器是为了防止一重天武者反应堆损伤自身的脆弱部件的，设计冗余一般不高。一般机体也不会在表面喷涂昂贵的尖端中子反射镀层。
就算这名军官最后反应过来了，时间也不够他拉开安全距离了。
一重天武者很少愿意成为核弹投弹手的。
一道火光贯穿天际。
这是今夜爆炸的第一颗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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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乔克拉放下了望远镜，显得有几分忧心。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对于侠客来说不算好。天空中的云层太少了，地上的风沙太少了。那些空中巡航的大型无人机很容易就察觉到地面上的异状。
就算大家都披着伪装网也未必管用。
时间……时间还是太少了。
不，不管怎么准备其实都不大够。
对于侠客来说，“阻击”实在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一带缺乏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特殊地形，几乎不可能做到“只用少数人就阻拦军队”。大部分情况之下，军队只需要分兵，留下一部分应付拦截的武装，主力就可以继续前往目的地了。
况且在战略武器面前，大部分的“地利”也根本没法倚仗。
侠客所能做的，不外乎“顿刀子割肉”，在运动战之中一点点造成减员。
强大的侠客在面对小股军队的时候，可以做到在运动中全歼吧。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侠客面对大股军队都是无力的。“刺杀指挥官”或许可以，但是“阻击拦截”却是千难万难。
他们能做什么呢？
杀死指挥官，或者让部队长期处于防备状态，没法全速前进——仅此而已。
对侠客来说，“阻击战”的死亡率不低于刺杀的尖刀成员的。
乔克拉的门派，这几个月都一直在布置零散的雷区。
地雷很容易误伤平民，武祖不提倡使用这类武器。但是在阻击战中，侠客也很难找到更有效的武器了。
侠客们的资源有限，因此也没法像庇护者那样，在基地周围布置密集雷区，只留下几条通路。侠客们自己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种雷区，种种手法已经很发达了，侠客资源有限，没法像庇护者那样搞。侠客们会用零散的雷区截断主干道，地雷分布不规则，让庇护者不知道哪里会有地雷。这样子，军队很难全速前进。
这个时候，杀伤数反而是次要的。
队伍边缘，一名弟子突然之间身体颤抖，如同癫痫发作一般。
乔克拉感觉到了那异常的电磁脉冲。
“开始了啊。不知道是哪位同志。”乔克拉低下头，叹息一声。
非洲武魁尼娅古蒂十几年之前，就与本地的诸多钻地龙社群取得联系，控制了剩下的贫矿的开采。尼娅古蒂截留的铀矿石，已经足够塑造两个新的一重天武者了。
乔克拉原本就有可能是这两位中的一人。
大部分情况下，一重天武者可以取得比核弹更有力的战果。但是，当你需要快速消灭大量敌人的时候，核弹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庇护者掌握的人口更多，资源也更多，就算消灭了一个一重天的军官，那名军官未来的配额很快就会转到一个等待提拔的高手身上。而侠客的人数更少。依靠核弹确实可以快速实现非一重天刺客与高级军官换命。但侠客们往往换不起。
如果侠客做起换命的买卖，那只说明一件事——侠客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改变局部战场敌我力量的对比，不惜一切代价。
乔克拉不知道尼娅古蒂存了多少核弹。他只知道肯定有几枚，并且尼娅古蒂已经想好要交给谁用了。
换个修辞手法吧。可以说，她已经想好谁去死了。
“窝火啊。”他低声说道，“要说心里没点火，那还真是不可能。”
应该会有一两枚核弹枚分配到一般侠客手里，用于刺杀一重天武者。另外也有一两个平时没法拔掉，但是侠客早就想要推平的要塞。
如果带领军队的一重天军官因为核弹的消息，而对每一支拦截他们的侠义力量严加防备，也可以更进一步迟滞支援的步伐。
一道消息传到他这里。那是他师弟直接传达的。说是武魁首那边给的支援到了。
几分钟之后，尤基跑了过来，对着乔克拉行了一礼。
在尼娅古蒂决定今夜出击后，尤基他们也被分配了任务。那处基地里，所有能够挪走的物资都要挪走，分配到附近的侠客手里，用于帮助他们完成阻击任务。
尤基还没法承担主攻的任务，但是他武功放在江湖上也不算太差了，敲敲边鼓、做点运送的任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基跟引哲维等几名侠客，被编为一组，负责将物资运送到乔克拉手里，然后再自行隐藏。
尤基发送了一份清单：“乔前辈，还请您清点一下……”
“行了，点了。差不离齐了。”乔克拉扫了一眼负责运输的俩辆车，估算了一下运载量，觉得差不多能对上，就没有仔细清点了。
他挥了挥手：“老昙，我记得你盯着这边的大型侦察机盯了有一回了？”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泥土下传来——那张伪装网可真精致，尤基差点没发现这里还有个狙击手——说道：“现在我们这边还没有进入他们的侦查范围呢。这不等于提示对方这里是个蜜罐吗？”
“打下来。”乔克拉说道，“小朋友们好上路逃命。”
“倒计时三分钟，注意隐蔽。”
乔克拉点了点头，通过门派内部频道下达指令，然后拉着尤基躲到战车的一侧：“尼娅古蒂应该还安排了你们从这里接走一个人吧？是你们吗？”
尤基点了点头：“考虑到我们这边有投正的科研骑士，可以提供一个环……”
“欧文！过来！”
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差不多是滚着来到尤基旁边的：“哦哦。来了来了。真的是，我筹措物资也很累的好不好。”
尤基好奇地打量这个叫做欧文的武者。他的义体也是典型的科研骑士风格，只不过很久了。就算是皮克西派那些学徒，看上去都没他欠打理。除了脖子上围着的塑料防尘布之外，他身上多余的装饰都快被磨平了。
“这家伙十来年前就在这一带活动啦，不算是彻底的侠客，在侠客跟科研骑士之间……可能还跟六龙教之间有点联系。会卖点侠客才能采集到的数据，也能从科研骑士团那里搞到一点儿管制很严格的资源。”乔克拉抽出一只垃圾信息，递给尤基。尤基摆了摆手，乔克拉这才继续说道，“反正这些年也跟我们一起混熟了就是了。我还是蛮肯定的，这家伙不会害我们的。”
“那是那是。”欧文后脑勺轻轻在背后的坦克上磕了一下，“要是没我，你们搞得到这么好的武器？我几个小时之前才拉来一批弹药……”
“可惜啊，咱们要在这里说再见啦，老朋友。”乔克拉的语气有些遗憾，同时将两支存储器塞给欧文。
“我不抽这个。科研骑士还是要保持清醒的大脑……”
“啧。这不是垃圾信息，是我还没整理好的武学资料。还没整理好的部分不能当教材，因此没有公开上传。这就是一个实体备份，隐秘磁链我也一并给你了。”乔克拉道，“方便的话帮我整理整理，或者找个人帮我整理整理。实在不行你想拿去买卖也行——将来资助一下我们‘火绒剑派’重建就好了。”
“卧槽！”欧文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尼娅古蒂那老东西大概是要我的命了。”乔克拉说道，“我肯定要死在这儿的。”
“不是，你本来就不大喜欢尼娅古蒂阁下吧？”欧文惊了，“悠着点打你……”
“呵。你刚才感觉到了电磁脉冲对吧。”乔克拉笑了，“今天可不能缩。今天缩了，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他提高音量，对着周围人说道：“今天，留下来的人都会死。兄弟们，同志们，由于这次行动是突然决定的，因此按照惯例，现在有最后一个退出窗口。现在退出的人，依旧可以自称侠客。但是老昙枪响之后，谁想要退出，我就只能清理门户了。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因此我只会这么说——留下的一定会死。”
欧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乔克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什么你也想留下。你的外功水平不够，这里不是你发挥价值的地方。”
“我……我，我现在就加入侠客你信不信！”似乎是觉得被小瞧了，欧文有些恼火，“你这，你……你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参加，我怎么好意思继续在道上混，我……”
“这不是讲个人感情的时候。如果你成为了侠客，那么依照重大事件紧急状态条例，你得自动并入我们的行动，并遵守武魁首的指示。你更得走了，老弟。”
说罢，乔克拉又想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我老早就想到尼娅古蒂那老妇人面前抱怨一下一线的苦。我万一要是活下来的话，庆功大会肯定要亲自骂她几句，再拥抱她一下。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得麻烦你帮我去一趟了——记得骂得难听点。给自己模拟点酒精的反应。”
说到这，乔克拉又顿了一下：“还有啊，我还没见过武神呢。我师父那一辈的老头子到死都念念不忘的武神，那玩意……我都没想好要抱怨还是要敬礼……”
就在这时，四声如同雷霆一般的枪鸣。
几分钟后，天际线附近出现了几处零星火光。
“卧槽，除了我没人想离开，那不是显得我更尴尬？”欧文挠头，“你们生产线是不是……”
“废气，最年轻的那一批前几天就送出去了。幸存者偏差，或者反向幸存者偏差什么的。”乔克拉敲了敲尤基的脑袋，“我看你也不算老啊。专心突围，不想要那么多。”
老侠客站了起来，跳上坦克，吼道：“我告诉你们，还是好消息的知道不，咱们门派有核弹了！武魁支援的。最次最次！我也有信心换走一个一重天武者加几万军队。不过很可惜，你们中大部分人应该看不到了。”
尤基非常震惊地看向乔克拉。他拉过来的物资，他有清单。里面根本就没有核武器。
乔克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保持沉默，年轻人。希望你这辈子都不需要想明白我那句话是为什么。”
乔克拉跳下坦克：“好了，撤退吧年轻人们。方圆几公里里都没有大型无人机巡航了。”
尤基带着欧文离开的时候，自称悲观主义者的乔克拉又说了一句话：“哦对，别嫌我啰嗦。其实我话有点多的。这么多年了我都没问过你了，你当初来江湖中厮混，到底是得罪了上级的骑士，还是被迫当了手部保护膜，来为骑士团收集信息的？”
欧文似乎想说什么。但乔克拉摆了摆手：“看你样子我大概就明白了。啧啧，科研骑士那边也挺不好混啊。再见了，老朋友。”
尤基、大戟、引哲维等几人带着欧文，驾驶坦克，朝着远方一路疾驰。
引哲维有些哆嗦：“咱们其实没有运核弹吧？他们，肯定会抱着错误的作战理念……”
“哈。”大戟说道，“在这之前，他们就决定参与必死的行动了。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错误的作战理念’其实也挺不错的。真的。只要它不影响效率，那多少还有点最后的安慰——‘我死之后，肯定还有更大的胜利’。”
全速前进的战车扬起一缕尘土，如同一条在土地之中蔓延的根。
在同一纬度的不同城市，相同的事情在同时发生。
一名修习枪炮道的侠客，用反器材武器狙杀了七名基层指挥官。在敌人全部隐蔽之后，他本人也想转移阵地，却被几发中近程导弹命中。
一支部队路过一栋古代高楼废墟的时候，废墟被引爆，成吨的瓦砾砸下，将近三分之一的军队掩埋。随后，预先藏在高处楼层的武者们一跃而起，冲入了陷入混乱的庇护者军队之中。
一名混入军队的内家武者成功摸入服务器房，出其不意击倒了所有看守者，然后一次性激活所有自动武器，再将自己积累的所有蛊都释放进内部网络。随后，他在自己胸前设置了一枚定时炸弹。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撤走，三到四名断网状态的游骑兵已经聚到了门口。
七八名侠客在科研骑士的田野调查小队附近开了几枪，似乎就是为了暴露自己。在吸引来游骑兵之后，他们就边打边撤离，似乎只是为了引来更多的兵力。
每一个高级军官都收到了轰炸一般的袭击报告。数百万平方千米的大地之上，众多侠客同时发难。
而接连三道如同核爆的电磁脉冲，也让高级军官们警惕了起来。
卫星网络尚未完全重建，联系众多城市的地下缆线被侠客们重点寻找、破坏。核弹造成的电磁脉冲也遮蔽了最后有可能的通讯方式。
但是，侠客们反常的举动，完全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绝大部分高级军官都意识到了那个答案。
今夜就是侠客们夺取太空电梯的日子。
按照阿耆尼王的预案，为数众多的军队开始行动。
他们将会面临着三十年来都未曾见过的顽强阻击，趟过一片片零散雷区。
此时此刻，太空港，向山正在观察与记录太空港周围的“地势”。
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太空垃圾分布状况”。
按照尼娅古蒂的计划，夺取太空电梯的行动要分为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当然是控制住电梯。
尼娅古蒂将物资与侠客中最精锐的人员运送上来之后，行动就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在第二阶段，侠客们可以放弃太空电梯的底部，主要防卫太空电梯的空港部分。
太空电梯就是人工的天险！占据太空港，可以避免侠客将人手投入到自身不擅长的地面防御战上。侠客只需要守好电梯出口就行了。受限于电梯的运载能力，庇护者不可能发挥人数的优势。
与此同时，地球最强的一批侠客们就要依托这密集至极的太空垃圾，进行一场极为凶险的行动。
他们必须在太空之中击溃罗曼司王的行星镇压舰队。
内家外门的武者协力，可以做到“斩将夺舰”的。当个体武力高到一定程度，就连这种事也可以作为一类常规战术使用。
这也是所谓“一重天地”最初的含义。没有短板，能够单机夺取战舰。
杀溃这支舰队之后，短时间内地月系都没有第二支能够在卡门线之外持续镇压的力量了。侠客等若真正夺取了“制空权”。
无穷无尽的太空垃圾就是最好的弹药储备。控制了卫星轨道的侠客们，可以用太空垃圾慢慢摧毁位于地表的庇护者武装。
一如庇护者在过去一百年里对地月系侠客所做的那样。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取得优势”。
向山已经在脑海之中模拟“下一步”了。
向山突然回过头去。在太空港的另一边缘，他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多翼义体。
那就是这个太空港的镇守武官。
那名高级军官一跃而下，化作一道银线，继而与大气层摩擦出火光。
“看来是坐不住了啊。”向山笑了，又看了一眼天星舰队的方向，“老狗这下都跑到十五，不，都快二十光秒外了吧？合该我取了此空港啊！”
说话之间，向山张开双臂，强横的内功如同无形无质的巨手，碾过了这个太空港。在低重力环境之下，一个又一个武者身上爆出火花，然后缓慢仰倒。一切如同艺术。
我上个月对自己病情可能有点过于乐观了。这十几天失眠一下子加重了许多。我有些时候连着三十个小时无法产生睡意，有时候又不受控制，刚睡醒吃了饭又接着睡。而且我对安眠药的耐受度也挺高了。不过这几天好像有所好转。
《黑神话》好玩极了。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一周目一次就过了幽魂啊。这游戏对普通玩家还挺友好的，大部分boss都能两三遍打过——尤其是第二章换了操作模式之后。我都忘了是哪个家伙给我进谗言说魂游玩家一定要选手柄的模式二，我喜欢老头环不代表我喜欢那套R1轻击R2重击好吧。直到第二章我换了操作模式，如同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第三章也没有特别难的玩意，唯一让我有点印象的，就是我在打死莲眼之后放松了警惕准备吸魂，然后被慢悠悠飞过来的波给打死了一遍。不然我一遍过的boss又多了一个。剩下的部分我应该也会尽快打完的。
这一章有个龙套是盟主几年前预定的。我尴尬的发现我忘记了盟主当年对龙套的构想，只好塞在这里了。这是要谢罪的呀。这一场大战之后，本书也就进入了最后阶段了。因为生病的关系，这本书拖得有点太长了。希望明年就可以写完它吧。我脑海中已经有了几个绝妙的点子。大概是新作吧。
一个无名的侠客匍匐在地上，缓慢爬上一个缓坡，然后固定在肩部的观测仪器快速恢复水平，旋转几周，确定自身的坐标。
十多秒之后，年轻的侠客确定了自己与原始坐标的相对位置。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左边移动2.5米，然后从腿部拆下固定的支架，将之打入地面，再放置好仪器。仪器上黏着碎石与尘土，与环境几乎融合。
他大概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切。
“喂，那么小心干什么？”缓坡之下，一个身材颀长的侠客很是无语的看着上面表演的师弟，“你小子要是不搞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早十分钟就搞好了。”
他就靠在一辆炮塔很低的坦克上。
少年侠客就地从缓坡上滚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团烟尘。他趴在烟尘里，抬起头叫道：“哎呀，这不是按照师父教的去练习吗？”
“压根就不会有官府走狗盯着这里。”青年摇头。
这个侠客少年才十九岁，九年前才被一个普通的侠客从流民的尸体堆里捡回来的，去年完成了完全义体化改造。青年侠客道：“就是因为你这样，师父他老人家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在这种情况下，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反而平白增加了被窥探到的风险。”
青年又挥了挥手，让少年侠客不要出声。他侧过身子，用声学组件倾听。风流入测量仪器之内，扇叶发出呜呜的声音。至少数日之内，它们还依旧会平稳运作。
这个时候，青年突然姿势一僵。他花了大概一分钟才放松下来。他踹了地上的师弟一脚，给他踹了起来，道：“好了。成了。还好你不算太拖拉，没有误了大事。要是再晚几分钟，这就赶不上了啊。”
“哦。”少年侠客拍了拍身上的土：“现在怎么搞？回门派？”
“不用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这波要是活下来了，过一两年你想去哪就去哪。”青年打开了坦克后侧的入口，“进来。”
“啊？不回门派了？”
“蜘蛛鬼派没了。”青年说道，“咱们各自逃命。”
“什么？”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没了？什么意思？没了？”
他这九年一直在门派的地下基地里生活。
“你就当它没了吧。”青年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还在，但是八成会被当做一处地堡，用于阻挡一支支援的部队吧。反正是保不住了。走吧。”
少年叫道：“等等！等会！让我连上网，我要看看聊天室里大家怎么说的……”
“想屁呢。咱们接下来要逃命了，得静默了。至于局域网常用的频段，现在全都得空出来，以免干扰到前辈们办大事。”青年拍了拍坦克，“喂，走不走？你要是现在就想独立出去，我也没意见的……靠。”
少年只是在发抖。他朝着义体输送了无法执行的指令，而大脑却又在等待肉体回馈。
“啧，你都不知道用什么替代‘哭泣’的行为啊……”青年挠了挠头，伸出手将少年拎起来，塞进坦克，“算我倒霉吧，这时候跟你分一组来办事。”
少年微微发抖：“为什么是今天……我还以为……还没有好好告别……师父他们……”
“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是见不到了。好像说得这么死也没必要，但是你就先姑且这么认为吧。”青年回答道，“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大事’是什么大事呢。”
坦克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四个用于监测大气流动的仪器，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呼啸声。那是风穿过仪器的声音。
风推动扇叶，产生了电流。电流化作信号，在简单编码之后被发射出去。
经过了几个最近才设置好的临时中继仪器之后，信号抵达了目标。
这样的监测仪器有上百个，随机分布在若干平方千米的地面之上。
机械师德莱赛觉得，自己模糊掌握了这一带的大气。
他几乎征用了周围所有侠客的闲置算力，用于辅助自己计算大气流动。“他们刚刚发射了导弹，不知道是针对哪儿的侠客。”他挥了挥手，说道，“最好的机会。大概还有180至270秒的时间，就有一股合适的风……无人机起飞之后倒计时三分钟。三分钟之后会炸开一条通路啊。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吧。”
一个沉闷的声音回答道：“没什么了。该说的之前就说完了。”
“今天行动不是临时决定的吗？听说哪个骑士团那边，六龙教什么的乱子。我还没在网上查清楚来龙去脉呢，就被掌门一脚踹到这里来了。”
“别说了。”另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再说下去我都要好奇了。一会生死关头有杂念了，那得怪你啊。”
那是两个身材相近的侠客，使用着类似的义体，只是现在身上披着厚重的外接组件，整个人就仿佛是从《我的世界》里的方块生物，只能瞧见他们身后一条用于保持平衡的厚重尾巴。
“得。”德莱赛哼哼两句，又忍不住叹息，“可惜呀可惜，这下子江湖之中RX天马的传承就又少了一脉……”
“创始人都还没死的武学，不需要担心什么传承问题。后人真有问题，自去网上寻找资源。”
一缕风吹过。它预示着更大的空气团块将滚过这里。地面上，早已摆好的无人机们纷纷发动。旋翼机的嗡鸣声中，地面的尘土被扬起。
但是，一股风却同时、同步的卷了过去，使得这沙尘远远看来非常自然。
德莱赛是侠客之中罕见的“军武战阵”专家。他可以通过不断调整预输入的指令，来让低级AI构成的无人机集群涌现出单一生物一般的运动模式。
在风的掩护之中，无人机贴地疾驰。沙尘扬起。不断有无人机降落在地面，为德莱赛充当“中继站”，令这微弱得几不可查的信号穿透沙尘。他只能依靠被动的观测方式来指挥整个集群的运动。如果无人机冲得比沙尘更快，让庇护者看到了，那这次行动就算完蛋了一大半。
但是德莱赛绝非浪得虚名之人。
“哈，赏心悦目。”RX天马的修习者，瀑抗卸下了身上的外接组件。那是额外的散热组件，用于保持机体整体低温的。他的内里一直在保持运转，已经完成了预热，现在就是最佳状态。而这外接的散热组件，也保证了废热不会堆积在体内。
RX天马是一门极端的武学，最开始的时候，仅是为了保证“刺杀小股部队的指挥官”的。在这套武学之中，“陷阵”-“杀敌”-“撤离”是一个完整的流程，而义体也只需要保证这个流程可以完成就行了。
如果不考虑“撤离”的话，这门武学的爆发还可以更高。短短数分钟内，他们可以发挥出远超自身义体性能极限的威能。
这具义体就是这样，它里面甚至连核电池都没有，只有蓄电池与高规格电容。
他的体表出现了一点点水雾。他甚至笑道：“传说古人是有‘冷汗’这种生理现象的。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啊……”
“别出声……”德莱赛低声说道。
他需要集中精力。
瀑抗嘟囔了一句：“对要死的人还有这么多要求。”不过他也晓得，德莱赛确实需要集中精力。这个时候就连多余的电磁信号都是一种干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与师弟一同来到了预定的起跑点，压低了身体。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低矮的塔。
主体位于地下的战略武器发射基地。两年之前，这里才被一伙路过的侠客找到。在游骑兵的追杀之下，那一伙侠客，五个里只有一个活着回到了有网络信号的地方。他将消息上传到了侠客的网络里。
侠客们没救下最后一人。尼娅古蒂就这份情报，开始了为期两年的策划。他们对着这里象征性发动了几次攻击，就再没有更多的行动，背地里则修建了工事与地道，并一点点观察、记录这个据点的一切情报。
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这个发射基地所发射的远程武器，是有可能摧毁太空电梯的。想要夺取太空电梯，这里就必须拔除。
瀑抗的师弟光剑舫开口说道：“往好处想呢。北地的侠客把老狗的那个发射基地给炸了，不然你就只能一个人来炸这里了不是么。”
“嘘……”瀑抗示意他小点声。
爆炸声远远地传到这边。
第一个受害者是一名机枪手。他为自己的维生管线注入了新的化学物质，来刺激大脑更加活跃。据说更高级的做法是直接使用电信号。万机之父的恩惠之一，就是人类可以用电信号替换大脑的一切化学信号。但这似乎是一项需要后天掌握的技艺。人类首先得彻底脱离化学能，再主动训练自己，让电信号产生的效应变得可控——不像“凋亡”这么底层的指令，稍稍高级一些的作用都需要经过这么一个过程。
这些底层士兵已经习惯在喂给大脑的营养剂之中添加能让他们振奋的化合物了。
他放下药瓶之后想要重新握住机枪。沙尘吞没了他所在的堡垒。他调整镜头焦距，仿佛在沙尘中看到了什么。
然后，一发子弹穿过了他的大脑。
他的身体倒下之前，无数无人机便陡然加速，从他身边穿过。
然后便是连绵的爆炸。
用于阻拦高速武者的地面工事被重点关注。无人机还顺道释放排雷索，在地面排除地雷。士兵们举枪射击，无数无人机就此被击碎。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
混杂着金属气溶胶的烟幕在地面上扩张。
瀑抗点了点头。
在这一瞬间，两人腰间的外接电源也脱落了。
然后便是同时、同步、混为一体的两声震爆。
他们一瞬间就飙到了最高速。两人背后有一排火光，化学能推进剂形成的火焰如同翅膀一般——但这不是为了飞起来。正相反，矢量喷口朝着斜后方，是要将他们压在地面上，保证不会飞起来。
这个时候，一发迎面而来的子弹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但是两人没有任何顾虑，跑得十分畅快。他们相信，自己的兄弟已经为自己拔除障碍了。
这个方向的所有狙击手都被清除了。
只要不是“迎面而来”的子弹，RX天马的修习者都有自信能够避过。
因为这就是太阳系最快的武功。
激波如同利刃，劈开烟幕。
德莱赛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他命令所有的无人机朝着基地内侧撞了过去。
爆炸连成一片。
德莱赛高高跃起，捡起地面上的电池，对着基地的方向呐喊道：“老子全部身家，还有几个门派的资助！打不赢就别回来了!”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隐藏身形，而是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跑着。
如果能够勾引几个敌人的注意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德莱赛要与数公里之外的接应小队汇合。
而另一边，瀑抗只觉得前沿一黑一亮，他已经越过了整个烟幕区，来到了基地的内侧。
灵活避过几发子弹的同时，他用固定在腕部的枪械击杀了附近的枪炮武者，同时辨认自己的位置。
发射井或弹药库，只要能摧毁其中一个，就算胜利。他刚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没法掌握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瀑抗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师弟呢？”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那种速度之下，越过阵地完全是赌命。师弟运气没他好而已。现在是死是活，实在是不好说。
不过……
——幸好过来的是我……
被矢量喷射器衬托得如同神祇一般的高级武官悬浮在半空之中。他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侠客，化作一道流光。
“砰”地一声，降魔杵一般的动能兵器就这样砸在地上。
瀑抗避过了第一击。
面对真正的一重天武者，瀑抗自身有许多短板。但是唯有一点——他的反应速度是远大于普通一重天武者的。
瀑抗最后一次确认残存电量。
在脱离了核电池之后，瀑抗的力量便进入了倒计时。电容并不是用作长期储能的，只是充放电效率极高。只在数分钟内，他义体的运动能力不会输给一重天武者——仅限运动能力。如果他昏了头去和一重天武者对撞，碎的一定是他自己。
而半年之前，瀑抗就对这一具义体做好了改造。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数分钟”。数分钟之后，他的电容会放干，义体会过热，零件会磨损……
但是这数分钟内，他就是最快的。
他飞向发射井。而一重天武者紧随其后。那名军官隐约比瀑抗还要快出一线，但是却无法打出决定性的一击。瀑抗也无法甩掉这名高级军官。军官愤怒咆哮着下令，命令轻火力覆盖打击这一片区域。
这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攻击。军官的护甲足够厚实，一般的反器材火力也能抵挡一两下，这种轻火力只能刮花涂层而已。但是瀑抗为了速度，却减了太多的护甲。
瀑抗再一次停了下来。好几发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左脚看上去岌岌可危，燃料、润滑剂顺着腹部弹孔缓慢流出。
瀑抗盯着那军官，电容的储量快要见底了。
但是——足够了！
瀑抗笑了一声。在军官举起武器准备夯砸的瞬间，侠客双足发力。他的左腿顿时爆散。他就这样横飞到一个电机组上。他的尾巴猛烈一甩。整个电机组被连“根”拔起，被击飞的同时电缆都从地面拔出。而它带来的反作用力则将瀑抗拍向了军官。
瀑抗狠狠撞在军官侧面。义体的动能带着军官向后翻倒。
瀑抗就这样“碎”在了军官身上。他的躯干被裂痕贯穿，只有手脚牢牢锁死。武祖所创的最原始擒拿技巧，作用于机械躯壳的关节技。军官震惊地看着“自杀”的瀑抗。这是他预料之外的一击。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瀑抗会这么做。
他甚至看到了因撞击而暴露的脑组织。
与瀑抗相比，他的反应确实慢了一步。
军官侧面就是导弹发射井，刚刚发射过一次，还没有来得及闭上保护结构。
瀑抗残存的意识下达了两个指令。他背后的矢量喷射器启动，尽可能将军官拖入发射井。
然后，核爆。
瀑抗体内有一枚原子弹，足以造就一重天武者。
瀑抗知道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小知识。使用聚变堆的一重天武者面对核武器直击的时候，生还率反而低于义体防御堆料较高的非一重天武者。
核爆的中子流，会超过一重天义体中子减速器的防御上限，将聚变燃料引爆。中子减速器是为了防止一重天武者反应堆损伤自身的脆弱部件的，设计冗余一般不高。一般机体也不会在表面喷涂昂贵的尖端中子反射镀层。
就算这名军官最后反应过来了，时间也不够他拉开安全距离了。
一重天武者很少愿意成为核弹投弹手的。
一道火光贯穿天际。
这是今夜爆炸的第一颗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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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乔克拉放下了望远镜，显得有几分忧心。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对于侠客来说不算好。天空中的云层太少了，地上的风沙太少了。那些空中巡航的大型无人机很容易就察觉到地面上的异状。
就算大家都披着伪装网也未必管用。
时间……时间还是太少了。
不，不管怎么准备其实都不大够。
对于侠客来说，“阻击”实在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一带缺乏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特殊地形，几乎不可能做到“只用少数人就阻拦军队”。大部分情况之下，军队只需要分兵，留下一部分应付拦截的武装，主力就可以继续前往目的地了。
况且在战略武器面前，大部分的“地利”也根本没法倚仗。
侠客所能做的，不外乎“顿刀子割肉”，在运动战之中一点点造成减员。
强大的侠客在面对小股军队的时候，可以做到在运动中全歼吧。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侠客面对大股军队都是无力的。“刺杀指挥官”或许可以，但是“阻击拦截”却是千难万难。
他们能做什么呢？
杀死指挥官，或者让部队长期处于防备状态，没法全速前进——仅此而已。
对侠客来说，“阻击战”的死亡率不低于刺杀的尖刀成员的。
乔克拉的门派，这几个月都一直在布置零散的雷区。
地雷很容易误伤平民，武祖不提倡使用这类武器。但是在阻击战中，侠客也很难找到更有效的武器了。
侠客们的资源有限，因此也没法像庇护者那样，在基地周围布置密集雷区，只留下几条通路。侠客们自己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种雷区，种种手法已经很发达了，侠客资源有限，没法像庇护者那样搞。侠客们会用零散的雷区截断主干道，地雷分布不规则，让庇护者不知道哪里会有地雷。这样子，军队很难全速前进。
这个时候，杀伤数反而是次要的。
队伍边缘，一名弟子突然之间身体颤抖，如同癫痫发作一般。
乔克拉感觉到了那异常的电磁脉冲。
“开始了啊。不知道是哪位同志。”乔克拉低下头，叹息一声。
非洲武魁尼娅古蒂十几年之前，就与本地的诸多钻地龙社群取得联系，控制了剩下的贫矿的开采。尼娅古蒂截留的铀矿石，已经足够塑造两个新的一重天武者了。
乔克拉原本就有可能是这两位中的一人。
大部分情况下，一重天武者可以取得比核弹更有力的战果。但是，当你需要快速消灭大量敌人的时候，核弹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庇护者掌握的人口更多，资源也更多，就算消灭了一个一重天的军官，那名军官未来的配额很快就会转到一个等待提拔的高手身上。而侠客的人数更少。依靠核弹确实可以快速实现非一重天刺客与高级军官换命。但侠客们往往换不起。
如果侠客做起换命的买卖，那只说明一件事——侠客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改变局部战场敌我力量的对比，不惜一切代价。
乔克拉不知道尼娅古蒂存了多少核弹。他只知道肯定有几枚，并且尼娅古蒂已经想好要交给谁用了。
换个修辞手法吧。可以说，她已经想好谁去死了。
“窝火啊。”他低声说道，“要说心里没点火，那还真是不可能。”
应该会有一两枚核弹枚分配到一般侠客手里，用于刺杀一重天武者。另外也有一两个平时没法拔掉，但是侠客早就想要推平的要塞。
如果带领军队的一重天军官因为核弹的消息，而对每一支拦截他们的侠义力量严加防备，也可以更进一步迟滞支援的步伐。
一道消息传到他这里。那是他师弟直接传达的。说是武魁首那边给的支援到了。
几分钟之后，尤基跑了过来，对着乔克拉行了一礼。
在尼娅古蒂决定今夜出击后，尤基他们也被分配了任务。那处基地里，所有能够挪走的物资都要挪走，分配到附近的侠客手里，用于帮助他们完成阻击任务。
尤基还没法承担主攻的任务，但是他武功放在江湖上也不算太差了，敲敲边鼓、做点运送的任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基跟引哲维等几名侠客，被编为一组，负责将物资运送到乔克拉手里，然后再自行隐藏。
尤基发送了一份清单：“乔前辈，还请您清点一下……”
“行了，点了。差不离齐了。”乔克拉扫了一眼负责运输的俩辆车，估算了一下运载量，觉得差不多能对上，就没有仔细清点了。
他挥了挥手：“老昙，我记得你盯着这边的大型侦察机盯了有一回了？”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泥土下传来——那张伪装网可真精致，尤基差点没发现这里还有个狙击手——说道：“现在我们这边还没有进入他们的侦查范围呢。这不等于提示对方这里是个蜜罐吗？”
“打下来。”乔克拉说道，“小朋友们好上路逃命。”
“倒计时三分钟，注意隐蔽。”
乔克拉点了点头，通过门派内部频道下达指令，然后拉着尤基躲到战车的一侧：“尼娅古蒂应该还安排了你们从这里接走一个人吧？是你们吗？”
尤基点了点头：“考虑到我们这边有投正的科研骑士，可以提供一个环……”
“欧文！过来！”
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差不多是滚着来到尤基旁边的：“哦哦。来了来了。真的是，我筹措物资也很累的好不好。”
尤基好奇地打量这个叫做欧文的武者。他的义体也是典型的科研骑士风格，只不过很久了。就算是皮克西派那些学徒，看上去都没他欠打理。除了脖子上围着的塑料防尘布之外，他身上多余的装饰都快被磨平了。
“这家伙十来年前就在这一带活动啦，不算是彻底的侠客，在侠客跟科研骑士之间……可能还跟六龙教之间有点联系。会卖点侠客才能采集到的数据，也能从科研骑士团那里搞到一点儿管制很严格的资源。”乔克拉抽出一只垃圾信息，递给尤基。尤基摆了摆手，乔克拉这才继续说道，“反正这些年也跟我们一起混熟了就是了。我还是蛮肯定的，这家伙不会害我们的。”
“那是那是。”欧文后脑勺轻轻在背后的坦克上磕了一下，“要是没我，你们搞得到这么好的武器？我几个小时之前才拉来一批弹药……”
“可惜啊，咱们要在这里说再见啦，老朋友。”乔克拉的语气有些遗憾，同时将两支存储器塞给欧文。
“我不抽这个。科研骑士还是要保持清醒的大脑……”
“啧。这不是垃圾信息，是我还没整理好的武学资料。还没整理好的部分不能当教材，因此没有公开上传。这就是一个实体备份，隐秘磁链我也一并给你了。”乔克拉道，“方便的话帮我整理整理，或者找个人帮我整理整理。实在不行你想拿去买卖也行——将来资助一下我们‘火绒剑派’重建就好了。”
“卧槽！”欧文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尼娅古蒂那老东西大概是要我的命了。”乔克拉说道，“我肯定要死在这儿的。”
“不是，你本来就不大喜欢尼娅古蒂阁下吧？”欧文惊了，“悠着点打你……”
“呵。你刚才感觉到了电磁脉冲对吧。”乔克拉笑了，“今天可不能缩。今天缩了，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他提高音量，对着周围人说道：“今天，留下来的人都会死。兄弟们，同志们，由于这次行动是突然决定的，因此按照惯例，现在有最后一个退出窗口。现在退出的人，依旧可以自称侠客。但是老昙枪响之后，谁想要退出，我就只能清理门户了。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因此我只会这么说——留下的一定会死。”
欧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乔克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什么你也想留下。你的外功水平不够，这里不是你发挥价值的地方。”
“我……我，我现在就加入侠客你信不信！”似乎是觉得被小瞧了，欧文有些恼火，“你这，你……你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参加，我怎么好意思继续在道上混，我……”
“这不是讲个人感情的时候。如果你成为了侠客，那么依照重大事件紧急状态条例，你得自动并入我们的行动，并遵守武魁首的指示。你更得走了，老弟。”
说罢，乔克拉又想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我老早就想到尼娅古蒂那老妇人面前抱怨一下一线的苦。我万一要是活下来的话，庆功大会肯定要亲自骂她几句，再拥抱她一下。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得麻烦你帮我去一趟了——记得骂得难听点。给自己模拟点酒精的反应。”
说到这，乔克拉又顿了一下：“还有啊，我还没见过武神呢。我师父那一辈的老头子到死都念念不忘的武神，那玩意……我都没想好要抱怨还是要敬礼……”
就在这时，四声如同雷霆一般的枪鸣。
几分钟后，天际线附近出现了几处零星火光。
“卧槽，除了我没人想离开，那不是显得我更尴尬？”欧文挠头，“你们生产线是不是……”
“废气，最年轻的那一批前几天就送出去了。幸存者偏差，或者反向幸存者偏差什么的。”乔克拉敲了敲尤基的脑袋，“我看你也不算老啊。专心突围，不想要那么多。”
老侠客站了起来，跳上坦克，吼道：“我告诉你们，还是好消息的知道不，咱们门派有核弹了！武魁支援的。最次最次！我也有信心换走一个一重天武者加几万军队。不过很可惜，你们中大部分人应该看不到了。”
尤基非常震惊地看向乔克拉。他拉过来的物资，他有清单。里面根本就没有核武器。
乔克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保持沉默，年轻人。希望你这辈子都不需要想明白我那句话是为什么。”
乔克拉跳下坦克：“好了，撤退吧年轻人们。方圆几公里里都没有大型无人机巡航了。”
尤基带着欧文离开的时候，自称悲观主义者的乔克拉又说了一句话：“哦对，别嫌我啰嗦。其实我话有点多的。这么多年了我都没问过你了，你当初来江湖中厮混，到底是得罪了上级的骑士，还是被迫当了手部保护膜，来为骑士团收集信息的？”
欧文似乎想说什么。但乔克拉摆了摆手：“看你样子我大概就明白了。啧啧，科研骑士那边也挺不好混啊。再见了，老朋友。”
尤基、大戟、引哲维等几人带着欧文，驾驶坦克，朝着远方一路疾驰。
引哲维有些哆嗦：“咱们其实没有运核弹吧？他们，肯定会抱着错误的作战理念……”
“哈。”大戟说道，“在这之前，他们就决定参与必死的行动了。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错误的作战理念’其实也挺不错的。真的。只要它不影响效率，那多少还有点最后的安慰——‘我死之后，肯定还有更大的胜利’。”
全速前进的战车扬起一缕尘土，如同一条在土地之中蔓延的根。
在同一纬度的不同城市，相同的事情在同时发生。
一名修习枪炮道的侠客，用反器材武器狙杀了七名基层指挥官。在敌人全部隐蔽之后，他本人也想转移阵地，却被几发中近程导弹命中。
一支部队路过一栋古代高楼废墟的时候，废墟被引爆，成吨的瓦砾砸下，将近三分之一的军队掩埋。随后，预先藏在高处楼层的武者们一跃而起，冲入了陷入混乱的庇护者军队之中。
一名混入军队的内家武者成功摸入服务器房，出其不意击倒了所有看守者，然后一次性激活所有自动武器，再将自己积累的所有蛊都释放进内部网络。随后，他在自己胸前设置了一枚定时炸弹。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撤走，三到四名断网状态的游骑兵已经聚到了门口。
七八名侠客在科研骑士的田野调查小队附近开了几枪，似乎就是为了暴露自己。在吸引来游骑兵之后，他们就边打边撤离，似乎只是为了引来更多的兵力。
每一个高级军官都收到了轰炸一般的袭击报告。数百万平方千米的大地之上，众多侠客同时发难。
而接连三道如同核爆的电磁脉冲，也让高级军官们警惕了起来。
卫星网络尚未完全重建，联系众多城市的地下缆线被侠客们重点寻找、破坏。核弹造成的电磁脉冲也遮蔽了最后有可能的通讯方式。
但是，侠客们反常的举动，完全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绝大部分高级军官都意识到了那个答案。
今夜就是侠客们夺取太空电梯的日子。
按照阿耆尼王的预案，为数众多的军队开始行动。
他们将会面临着三十年来都未曾见过的顽强阻击，趟过一片片零散雷区。
此时此刻，太空港，向山正在观察与记录太空港周围的“地势”。
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太空垃圾分布状况”。
按照尼娅古蒂的计划，夺取太空电梯的行动要分为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当然是控制住电梯。
尼娅古蒂将物资与侠客中最精锐的人员运送上来之后，行动就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在第二阶段，侠客们可以放弃太空电梯的底部，主要防卫太空电梯的空港部分。
太空电梯就是人工的天险！占据太空港，可以避免侠客将人手投入到自身不擅长的地面防御战上。侠客只需要守好电梯出口就行了。受限于电梯的运载能力，庇护者不可能发挥人数的优势。
与此同时，地球最强的一批侠客们就要依托这密集至极的太空垃圾，进行一场极为凶险的行动。
他们必须在太空之中击溃罗曼司王的行星镇压舰队。
内家外门的武者协力，可以做到“斩将夺舰”的。当个体武力高到一定程度，就连这种事也可以作为一类常规战术使用。
这也是所谓“一重天地”最初的含义。没有短板，能够单机夺取战舰。
杀溃这支舰队之后，短时间内地月系都没有第二支能够在卡门线之外持续镇压的力量了。侠客等若真正夺取了“制空权”。
无穷无尽的太空垃圾就是最好的弹药储备。控制了卫星轨道的侠客们，可以用太空垃圾慢慢摧毁位于地表的庇护者武装。
一如庇护者在过去一百年里对地月系侠客所做的那样。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取得优势”。
向山已经在脑海之中模拟“下一步”了。
向山突然回过头去。在太空港的另一边缘，他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多翼义体。
那就是这个太空港的镇守武官。
那名高级军官一跃而下，化作一道银线，继而与大气层摩擦出火光。
“看来是坐不住了啊。”向山笑了，又看了一眼天星舰队的方向，“老狗这下都跑到十五，不，都快二十光秒外了吧？合该我取了此空港啊！”
说话之间，向山张开双臂，强横的内功如同无形无质的巨手，碾过了这个太空港。在低重力环境之下，一个又一个武者身上爆出火花，然后缓慢仰倒。一切如同艺术。
我上个月对自己病情可能有点过于乐观了。这十几天失眠一下子加重了许多。我有些时候连着三十个小时无法产生睡意，有时候又不受控制，刚睡醒吃了饭又接着睡。而且我对安眠药的耐受度也挺高了。不过这几天好像有所好转。
《黑神话》好玩极了。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一周目一次就过了幽魂啊。这游戏对普通玩家还挺友好的，大部分boss都能两三遍打过——尤其是第二章换了操作模式之后。我都忘了是哪个家伙给我进谗言说魂游玩家一定要选手柄的模式二，我喜欢老头环不代表我喜欢那套R1轻击R2重击好吧。直到第二章我换了操作模式，如同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第三章也没有特别难的玩意，唯一让我有点印象的，就是我在打死莲眼之后放松了警惕准备吸魂，然后被慢悠悠飞过来的波给打死了一遍。不然我一遍过的boss又多了一个。剩下的部分我应该也会尽快打完的。
这一章有个龙套是盟主几年前预定的。我尴尬的发现我忘记了盟主当年对龙套的构想，只好塞在这里了。这是要谢罪的呀。这一场大战之后，本书也就进入了最后阶段了。因为生病的关系，这本书拖得有点太长了。希望明年就可以写完它吧。我脑海中已经有了几个绝妙的点子。大概是新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