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没跑,还是回头了。

    虽然只是一桶洗衣液,哪怕小孩都能拿着它去跑一百米,但他还是回头了。

    不是担心她的体力,也不是觉得美女就不应该拿重物,是不想这么丢弃她——任何一个人也不想丢弃。

    他一个人在荒野中走过,深刻明白那种彷佛被遗弃、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感受。

    反应有些夸张,可他坚持这一点,不抛弃朋友,玩笑也不行。

    他走回去,苏晴也左手衣架,右手洗衣液地走过来。

    她面沉似水,像是‘婚前老公保证家务活平分,婚后家务活全都她干’的新婚少妇,对生活极度不满和后悔。

    顾然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也没说‘给我吧’,直接去拿她手里的洗衣液。

    “不用,我拿得动。”苏晴倔强地避开。

    顾然不懂女人,但他懂心理学以及基本常识,这时候不是重不重、能否拿动的问题。

    此外,她这样好可爱。

    “给我吧,”他语气委婉,但动作强势,“反正洗衣液和洗衣机都放在我房间,我拿正好合适。”

    苏晴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好像辛苦买菜回家的新婚少妇,看见老公起床了,给她倒了杯水,又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菜,分门别类放冰箱里。

    顾然不是苏晴老公,但他想成为苏晴老公,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晴就是以老公的要求在要求他。

    顾然敢不好好表现吗?

    为了哄她,他还把衣架拿过来。

    何倾颜也没走远,就在不远处,见两人走过来,她道:“顾然,这么有绅士风度,你不会喜欢我们家晴晴吧?”

    苏晴此时不想理她,不然绝对会驳斥这句话,她不是何倾颜家的。

    “我刚才还扶你下车呢。”顾然说。

    “所以你同时喜欢我们两姐妹?”

    “.”

    “被我猜中了?”

    “你看我手上拿的什么?”顾然问她。

    “拖布。”

    “还有呢?”

    “洗衣液。”

    “明白了吗?”

    “不明白。”何倾颜笑着摇头。

    “那我告诉你,你再胡说,我偷偷在你的饮料里加入洗衣液。”

    何倾颜将洗衣液拿走,宣布:“我出钱最多,是最大股东,洗衣机放顾然房里,但洗衣液必须放我房里,没意见吧?”

    当然有意见!

    顾然很担心自己去拿洗衣液,撞见何倾颜恰好在换衣服,或者干脆在做一些不穿衣服的事情,更担心自己有去无回!

    正当他思考怎么让何倾颜放弃的时候。

    “算了!”何倾颜忽然说,“我的房间有许多秘密,不能让你们随便进出,还是放顾然那里吧。”

    她将洗衣液递给顾然,为了防止她反悔,顾然只能接过。

    进电梯后,东西全部拿在手里的顾然,蹙眉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伱们两个拿捏了。”

    两位少女——自称——都没回头,一言不发。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何况顾然还从电梯墙壁的反光上,看见两人忍笑的表情。

    进了屋,苏晴换鞋的时候,顾然又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她的双腿。

    真白,真匀称。

    苏晴换好鞋,临走之前,拿走了晾衣架——在庄静面前假装干活了。

    顺便用衣架指了指他,意思是:到家了,眼睛老实一点——反正顾然是这么理解的。

    庄静、严寒香还在聊天,也不知道什么话题这么耐聊。

    不知为何,顾然觉得严寒香看自己的目光,有一些别样的意思,彼此对视时,她会微微一笑。

    顾然心跳加速。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个梦,严寒香也喜欢上他了?

    这不太.好吧。

    ‘又来了,该死的宙斯【大魔法】,别想用邪念影响我!’

    “妈,”苏晴在吧台边坐下,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开口,“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断了我们的零花钱?”

    “之前不是还没意见吗?”严寒香笑道。

    “我现在也没意见,只是想知道原因。”苏晴说。

    顾然大概能猜到庄静真正的用意,想让他和苏晴,或者何倾颜关系更进一步,早一天实验【大魔法】。

    当然,实验【大魔法】只是主要原因,而非唯一原因。

    可再想,她也只是提供环境和条件,不会逼他们。

    在顾然获得【大魔法】之前,她本也有让三人相亲的意思。

    “小晴,”庄静面带笑容,语气平静,“你要明白,‘富有’和‘变得富有’是两回事,妈妈希望你能‘变得富有’。”

    她手指扣着茶杯,继续道:“而且贫穷的生活能培养你们,让你们拥有另一种、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魅力。”

    “我已经很有魅力了,顾然很清楚。”苏晴说。

    “什么魅力?”顾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刚把拖把、洗衣液放好。

    “你不明白吗?”苏晴笑着问他,“我欺负你,你却不生气,这就不是魅力吗?”

    “不生气是我的魅力。”顾然道。

    “哈哈!”庄静的开朗笑声,是对顾然反应的认可。

    顾然非常得意。

    苏晴极为不屑,但喝茶的时候,嘴角又略带笑意。

    “宝贝不说点什么吗?”严寒香看向何倾颜,“妈妈相信你才具备真正的、无与伦比的魅力。”

    “没什么好说的。”何倾颜边说,边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和苏晴不同,她追求的是在争论中得胜,而我追求的是胜利,我们不是同路人。”

    说完在最后一句,她关上了房门。

    “什么意思?”严寒香问庄静、苏晴、顾然。

    她自己明明都在笑,知道是什么意思。

    “洗衣机还没送来吗?”苏晴岔开话题。

    “送来了。”顾然已经看见了。

    “送洗衣机的看见静静,被迷得晕头转向,不小心把你们的洗衣机撞门框上了。”严寒香笑道。

    她是谦虚。

    庄静的美自然令人沉迷,可只论初次见面的冲击力,还是严寒香更胜一筹。

    “完全能理解。”顾然点头,“布衣荆钗都不能掩盖静姨的天香国色,自然的高贵无需脂粉、环佩来装点,静姨无论是淡妆,还是浓抹,都相宜。”

    庄静露出微笑。

    苏晴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次见识顾然这一面的严寒香,明显愣了一下。

    “妈,你别惊讶,”何倾颜不知何时出来了,换了短裤短袖,肌肤雪白,好像往客厅里多了一尊雪雕的美丽女人,“顾然是静姨的哈巴狗,他还说,如果静姨是他妈妈,他每天都给静姨洗脚呢。”

    “是吗?”严寒香问庄静。

    庄静笑着摆手,不说话。

    “当然是真的。”顾然丝毫没有那是自己黑历史的觉悟,恨不得当成重大事件刻在自己墓碑上。

    “你要是对其他女孩有这份心思,女朋友好几個了。”

    “对其他女孩不真诚,显得浮夸,形容静姨就……”

    “不真诚是什么意思?”何倾颜在他身边坐下,“我和苏晴没有天香国色,需要脂粉、环佩来装点高贵?”

    “不是,但你们没有静姨漂亮。”顾然为了信仰是可以不怕死的。

    “顾然。”严寒香忽然喊了他一声。

    “有什么事吗,香姨?”顾然语气略带恭敬。

    “你说你是处男,到底是不是真的?”严寒香语带笑意,“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太信。”

    果然如庄静所说,严寒香一旦聊起来,会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没错,必须检查一下!”何倾颜推波助澜。

    “这怎么检查.”

    “不知道,但你先把裤子脱了。”

    “我去看下洗衣机有没有撞坏。”顾然仓惶而走,爱人妻的曹老板割袍断须时都没他快。

    客厅很大,他逃走需要一些过程,还能听见身后何倾颜在说:“他跑了,他一定不是处男!”

    “正因为跑了,说明他是啊。”严寒香笑道。

    “他在演戏。”何倾颜坚持。

    “有些事演不出来,而且你完全是有罪推定,认定他不是处男来解释他的行为。”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

    “因为妈妈也想做顾然的妈妈,想让他给妈妈洗脚啊,傻宝宝。”

    顾然进房门前,听见庄静问苏晴:“有人要抢你妈妈的女婿了,你不说点什么?”

    “我昨天的衣服还没洗,现在去洗。”苏晴也走。

    “晴晴,”严寒香取笑道,“你妈妈只是让你说几句话,没让你直接行动!”

    “我也去洗衣服!”何倾颜凑热闹,迈开美腿跟上苏晴。

    “这就是贫穷的魅力。”庄静笑道。

    三位二十岁的年轻人躲在房里,洗衣机嗡嗡作响,微微晃动。

    何倾颜好奇地用一根手指去戳,好像触碰一个活物。

    “洗衣机原来这么工作的啊。”她认可似的点头。

    “洗得干净吗?”苏晴有些担忧。

    她自己在外面租房,有阿姨,可也用过洗衣机,但她的洗衣机价格当然不是眼前这个能比的。

    “凑合用。”顾然说。

    “凑合?”苏晴重复一遍,“衣服能凑合吗?”

    “你要不放心可以手洗,我小时候都是在河边用棒槌敲打,洗的干干净净。”

    “棒槌?”何倾颜连什么是棒槌都不知道。

    “时代啊。”顾然感叹。

    “用棒槌不会把衣服弄坏吗?”苏晴百度完什么是棒槌了。

    “只要不想弄坏衣服,一般是弄不坏的,只是很累,尤其是洗一家人的衣服,除了夏天,其他三个季节的河水很冷。”

    “你好辛苦。”何倾颜下意识说。

    “所以啊,现在有一台1000块钱的洗衣机,我已经很幸福了。”顾然笑道。

    何倾颜眼睛竟然濡湿了。

    “喂,不至于吧!我有这么可怜吗?!”

    “顾然,”何倾颜抹着眼眶,“以后有什么困难,你直接和我说,我现在虽然没钱,但可以卖油箱里的98号汽油和衣服帮你。”

    “.这倒不用,静姨包吃包住,我什么都不缺。”

    “二十岁,寄人篱下,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顾然:“.”

    他很想说,他住进来完全是为了配合庄静研究黑龙梦,他不是白吃白住,相对而言,他付出的完全足够他住下。

    一直沉默的苏晴也开口了:“顾”

    “别说了,我真不觉得自己苦!”

    然而苏晴不是在乎这件事。

    她清雅绝美的脸,此时神色难看,沉声问:“你把内衣丢进去洗了?”

    “是啊,怎么了?”

    “你——”苏晴似乎一时间找不到语言形容这种恶行,“你是个棒槌!”

    很好,大小姐现学现用,很强的学习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搜索‘棒槌’的时候,百度直接把‘棒槌也可以骂人’写在上面了。

    苏晴深吸一口气,又问:“袜子呢?”

    “袜子没有。”顾然说。

    其实如果洗衣机只是他一个人使用,袜子也会丢进去,正是因为考虑到苏晴、何倾颜还要用,他才选择手洗袜子。

    得知没扔袜子,苏晴勉强接受了。

    “那袜子怎么办?”何倾颜问,“用一双扔一双吗?我没那么多钱。”

    “自己手洗啊,每天都换的话,随便洗一洗就行。”顾然道,“但一定要将洗衣液清洗干净,不然袜子会像是冻住一般硬邦邦的。”

    “你懂好多啊,果然贫穷会让人变得有魅力。”

    顾然:“.你再说一遍。”

    “如果你帮我洗袜子的话,我会觉得你更有魅力。”

    “想得美。”顾然想也不想拒绝。

    “那我扔进.”

    “你敢。”苏晴绝非开玩笑。

    “.那我们三个人的袜子合在一起,单独用洗衣机洗。”

    “也不行。”苏晴说,“袜子全部自己手洗,内衣已经是我的底线。”

    “出资三百的人,凭什么定规矩?大不了还你三百,你自己全部手洗去吧!”何倾颜也不是愿意退两步的人。

    苏晴没办法了。

    她看向顾然。

    “袜子还是手洗比较好,”顾然试着对何倾颜说,“毕竟三个人用,万一让细菌感染生病呢。”

    “可以啊,你帮我洗袜子,我就答应。”

    顾然又试着对苏晴说:“你帮她洗?”

    苏晴问他:“怎么卖汽车里的油?”

    “.不清楚。”顾然说,“而且你油箱也没多少油了,卖了也不够买洗衣机。”

    “车卖了呢?”

    顾然大惊失色:“娘娘,万万使不得啊!”

    苏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太监腔调,从略微有些生气,变成憋笑很难受。

    她冷静后,思路也清晰。

    她问何倾颜:“说吧,你想做什么?”

    何倾颜笑了。

    穿着短裤的丰满臀部依在洗漱台上,她双手也撑在洗漱台,说:“直接说我的要求,你一定不会答应,我们玩一个游戏,给你一个可以不做的机会。”

    “什么游戏?”

    “很简单,猜拳,输了的人.”她缓缓笑起来,“今天洗好的衣服由他给我们晾。”

    “单人旁的他,还是女字旁的她?”顾然问。

    “看猜拳结果咯。”何倾颜微微一笑,她又问苏晴,“来不来,如果你来,以后我们两个绝对不在洗衣机里洗袜子。”

    苏晴:“.”

    顾然叹气:“好人就要被拿枪指着。”

    “姓顾的,你站哪一边!”何倾颜瞪他。

    “当然站你这一边。”

    “哼。”何倾颜满意。

    她的哼非常好听,第四声,可爱得过分。

    她又问苏晴:“来不来?”

    苏晴沉默片刻,伸出攥紧的雪白拳头。

    何倾颜也笑着伸出拳头。

    “记住,晾袜子的时候,要像撕开方便面袋子一样拉一下,让面料分开。”顾然也伸出手。

    “说得你好像赢定了一样。”苏晴不满。

    顾然只笑了笑,说:“石头”

    苏晴:“剪刀。”

    何倾颜:“布!”

    三人同时出手。

    顾然的表情于这一刻变得如石头般默然,双眼瞳孔微微收缩。

    苏晴是拳头,何倾颜是剪刀,顾然选择出布;

    第二局,苏晴是布,何倾颜是拳头,顾然出剪刀;

    第三局,苏晴出拳头,何倾颜也是拳头,顾然果断出剪刀。

    “不好意思,”顾然举起剪刀,比了一个耶,“晾衣服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不准不洗内衣!”何倾颜大笑。

    苏晴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

    《私人日记》:八月十八日,周日,晴,憧憬别墅。

    对不起,我就是喜欢女人内衣的变态。

    同居生活真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