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船与马都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马一日可行百里,船一日也可行百里。

    不同的是,马跑上一百里,会疲累至极,需要大量的粮草喂养。

    但船在水上走一百里,于船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甚至船上的船夫可轮流休息,船上的兵卒也可以养精蓄锐。

    张郃对此就很有感触。

    相比马,船最大的缺点是只能在固定的水道移动,可对于此时的江东之众来说,却不是问题。

    因为涡水的上游,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谯县!

    三日间,他在船上甚至没有下过岸,眼前风景变化,倏然间已经到达了谯县外围。

    曹军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毕竟,这么大一支舰队,想要悄无声息开到谯县,是不现实的。

    不过,在事先拔除了警戒的哨寨后,曹军并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集结兵力。

    张郃站在甲板上,看着江东的士兵登陆。

    为了保证这次奇袭能够成功,刘兴只带了三千作战的主力人马。

    这三千人自丹阳征募,身披重甲,手持长刀,腰别短刃,乃是刘兴身边最精锐的部队,号为“车下虎士”!

    这支军队上岸时,全部已经列装完毕,正在等待着,领头的正是太史慈。

    刘兴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跟张郃打了一声招呼。

    “儁乂,如何了?”

    自从张郃的家眷被送到了寿春,张郃便明白了,他已经在被动中完成了阵营转换。

    不过真的和刘兴接触下来,张郃对于这位新的主公并没有多少不满。

    相反,他觉得这位新主公挺不错的。

    “主公,我军正在搬运物资,就怕曹军中有骁勇之人,此时前来冲阵。”

    “好像已经来了!”

    刘兴话音刚落,张郃回首,正见谯县方向烟尘滚滚,一支骑兵正在向着这里冲击。

    这三千车下虎士早有应对,各自有了分工。

    有的持盾在前,有的拖刀在后,有的拿起了一旁的弓箭,在曹军未至前,悄然布置好了阵型。

    “谯县不愧是曹军的大本营啊!”

    刘兴感叹了一声。

    这支曹军骑兵只有六七百骑,可领头的数十骑都是战马穿着马甲的重骑兵,他们看见已经列阵完毕的车下虎士,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直直的冲了上来。

    太史慈于阵中,持弓一箭射出,正中一骑。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曹军骑的冲锋。

    张郃看的出来,这支骑军装备精锐,但是并没有上过战场,应该是曹操在谯县培养的后备役。

    但让张郃惊奇的是,车下虎士的动向。

    这支军队似乎早已经有了应对骑兵的策略。

    曹军冲至近前,最前锋的盾牌兵很默契的分开了道路,向着两边走去。

    曹军骑三三两两冲进了阵中,手持长刀的第二排士兵很快迎了上去,刀砍马腿。

    第三排的士兵,将那些倒落马下的骑士用网兜了起来。

    车下虎士配合的熟练程度,远非这些没有经过战阵的后备役可比。

    他们前来冲阵,光凭一腔血勇,可被车下虎士教训了一番后,眼看前锋陷落,后面的骑兵不敢继续冲锋,四散而去。

    “主公,他们逃了!”

    刘兴看着向远处而逃的骑兵,笑道。

    “曹氏诸子,不过纸上谈兵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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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渊带着八千轻骑昼夜兼程,到达谯县的时,所见的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县城。

    粮草没了,武备没了,战马没了……除了眼前哭泣着的夏侯氏和曹氏的众人。

    “妙才,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那个姓刘的,把我们给抢了!”

    “只是抢了?”

    夏侯渊有些惊讶,可这句话却遭到了族老的疯狂输出。

    “什么叫只是抢了,你看看我们还剩下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刘兴没有杀人么?”

    这时,又一位夏侯氏族老不满的讥讽着。

    “他才顾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见夏侯渊不解,族老们解释着。

    “刘兴率军进犯时,娃儿们曾经出击过,不过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眼看抵挡不了,于是让娃儿们都离开了,我们一众老家伙们,想着在城中等死,也算不负了孟德。”

    “然后呢?”

    “这小子对我们的命根本没有兴趣,将我们圈起来,吃喝都供着,也不曾做下淫虐之事,抢了东西后,很快就撤走了,一共也没有待几天。”

    “刘兴这小子,刁着呢,什么值钱他抢什么,我埋在地窖里,装在墙壁里的金银都没有逃过他的毒手。”

    “他们不但抢钱,还抢人,我那些貌美如花的丫鬟、小妾都被他们抢走了。”

    “这小子惦记着我们的家当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东西在哪他门清。“

    族老们七嘴八舌说着,夏侯渊忙打住,问道。

    “他们离开了几日了?”

    “一日前才离开!”

    “走,现在还追的上!”

    夏侯渊刚想要集结人马追上去,却被族老们劝住了。

    “妙才,你的骑兵连日奔袭,早已经疲惫,那小子往来皆靠舟楫之力,以逸待劳,你追上去会吃亏的。更何况,城中粮草被刘兴散的散,烧的烧,带走的带走,已经没有多少了,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整顿兵马,坐镇谯县,将散在外面的娃儿都找回来。等孟德回来,再找刘兴报仇,才稳妥。”

    族老们虽然吃了亏,但更怕夏侯渊吃亏。

    夏侯渊最终还是听了一众人的劝谏。

    他坐镇谯县,重新安排了防务,再从周边县城调集了粮草,稳住了情势。

    其间,曹氏与夏侯氏的诸宗族子弟陆续回归。

    不过,却少了许多人。

    从他们的口中,夏侯渊得知,刘兴在进入谯县后,曾大索曹氏和夏侯氏的子弟,抓了不少人,都随军带走了。

    剩下的人隐藏在乡野之中,其间,还发现有一支从北方来的军队到达谯郡,不过他们没有进城,坐着刘兴的船南下了。

    夏侯渊不明白刘兴想要做什么,等情势稳定之后,便派出军骑去巡查,发现此时淮水沿线早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之后,曹操那边派来了使者,要夏侯渊重整谯郡的军务,但暂且不要动兵。

    因为许昌那边,也往官渡派来了调停的使者。

    更准确的说,朝廷的使者带来了刘兴的信。

    刘兴想要用手中曹氏与夏侯氏的宗族子弟,与曹操交换袁氏降卒。

    并且点名,要让张辽送去寿春!

    “主公如何说?”

    夏侯渊问了一声使者,那使者道。

    “主公大笑三声,然后道了一声不错!”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