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珩只是勾唇轻笑一声,忽而他抬手悬在半空中,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她。

    宋玖禾本以为他的手会落在自己的发上,像之前一般揉一揉她的头发。

    下一秒。

    只见他微微撩过她耳边,将他鬓角的碎发丝至耳后,指腹在不小心间触及到她的耳尖。

    动作显得暧昧而又轻柔。

    “哥哥只是在想,呦呦何时学会的琴?”

    “好像在哥哥不在的这两年里,你长大了许多。”

    谢珩带着一丝感叹说道。

    空气中漂浮着似有若无的酒气,混杂在这不断升温的空气之中,催发着两人之间眼底的思绪。

    宋玖禾率先挪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努力保持冷静,可看似冷静的语气下,尾音却是克制不住的微颤。

    “哥哥,你真的醉了。”

    谢珩微微阖上双眸,许久不见他出声。

    这一路既漫长又短暂。

    等马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宋玖禾不停狂跳的心跳声,也慢慢地平息回了往日的平静。

    “哥哥…”

    谢珩在她出声的一瞬间,便微掀双眸,又恢复成了往日清冷自若的太子形象,语调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走吧。”

    谢珩率先掀开帷帘下了马车,宋玖禾还以为他是生刚刚自己回避他话题的气,正准备咬咬牙自己跳下去时。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摊在她面前,他的手,白暂匀称,骨节分明,却又因常年晨练,指腹有一层茧子,有些粗蛎。

    宋玖禾看着这手心微微出神,最后还是搭在他的手心,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两人的手一触即离,仿佛刚刚的指尖相拥,也不过只是

    她还以为谢珩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居然还停下来等她下马车。

    喝醉酒的太子似乎少了平日的疏离和克制,但却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借着朦胧的月色,宋玖禾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渐渐的出了神。

    直到…

    “唔。”

    面前男人突然顿住脚步,停在原地,一时没有察觉的宋玖禾,竟直接硬挺挺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鼻尖一下酸痛起来,宋玖禾捂住自己的鼻子,眼圈也慢慢地泛起了红意,就连那眼角也挂上了星星点点泪花。

    谢珩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一下她的鼻尖。

    可能是少女的肌肤较为娇嫩,只是碰触,那鼻尖便已犯上了点点的绯红。

    “对不起,是哥哥的错。”

    谢珩微微弯腰,眼底含着抱歉看着她的鼻尖,想要上手去揉的手悬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悻然地收回。

    又轻又哑的嗓音,好似一片漂浮不定的羽毛落在心间,最后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宋玖禾眨了眨眼睛,将那生理性的泪水收回眼眶之中,捂着鼻子,摇摇头说道:“没事儿,不怪哥哥,是我的问题。”

    说话的声音软糯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或许是这月色太柔和,又或许是这黑夜让人内心的欲望无限地放大。

    谢珩微启唇,眼底难得地闪过一丝犹豫。

    这般的犹豫倒是让宋玖禾很少见,她缓了缓自己有些酸涩的鼻尖,微微抬起眸,一双清澈见底,好似懵懂小鹿的眸子,就这般直勾勾的落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面前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好像鼓起了巨大的勇气,问道:“哥哥今晚想说什么?不妨说清吧。”

    今夜的谢珩太过于异常了。

    从他出现在李巧举办的聚会,再到今夜的喝醉酒,种种行为都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反常举动。

    谢珩看了她许久,喉间都不免有些发涩,低沉开口说道:“之前…你说你有喜欢的人。”

    “那人我可认识?”

    宋玖禾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忽然紧抓了起来,整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片刻。

    直到听到他后面的问句,她才缓缓的松过一口气,故作开朗地勾唇一笑,“认识。”

    “和哥哥…很熟。”

    “那…那人可是即白?”

    宋玖禾心里那盛满的期待渐渐落空,还好有这夜色遮挡,盖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勉强一笑,“不是…不是即公子。”

    自从那日宋玖禾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之后,谢珩便差人下去查与她来往亲密的世家公子。

    可除了谢黎之外,便只有即白了。

    前几日他还去找过即白。

    谢珩忘记自己是处于什么情绪去找得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很愤怒,心里还有点酸酸的。

    他将自己的这种情绪归结为自己的妹妹被一只白菜拱了,又或许是因为不舍。

    反正那日各种情绪交织之下的他,见了面便将即白灌了一顿。

    即白酒量混迹酒场多年,那日他喝得也不少。

    许多细节他或许有些记不太清了,可季白的有一句话却莫名地戳中了他的心。

    “谢珩,你为太子,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你怎么就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呢?”

    “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对那嘉和郡主是如同对待你亲妹妹一般的存在吗?”

    “你敢说这么些年来你的心就没有偏过?”

    字字句句的问句,明明都是可以回答的答案,却让他无从下口,不知从何说起。

    谢珩记得刚回来时,他对即白说,他对宋玖禾只是妹妹一般的存在。

    明明那个时候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可那时,当即白再次问出这样的话,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真的还能把宋玖禾当成妹妹吗?

    还是说,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时候,那份感情也早已经变了质。

    而当宋玖禾在宫内出事的消息传给他时,他仍旧记得当时自己内心的慌张和后怕。

    那种情绪是他第一次生出来的,担心,急切,害怕,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

    他甚至只想不管不顾地冲进皇宫之中将宋玖禾救出来。

    谢珩说不出那个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绝对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他对宋玖禾。

    早就已经超乎了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