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见到常明突然跪倒在地,急忙要上前去扶起他。

    “遇春这是做什,快快起来。”

    “不,”常明倔强的摇着头:“您听俺说,俺出生以来,除了母亲从没有人对俺这么好过,您四日前初遇俺,不嫌弃俺出身卑鄙,赠俺宝马,送我钱财,让俺可以荣归乡里。此等恩情,要俺如何报答。”

    “您送俺天马时曾经说过,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俺母亲也说这木头若不经木匠雕琢,一辈子也是根木头,她叫俺好好跟着你。”

    “所以俺常明愿拜刘裕刘公子为主公,此后为刘裕马首是瞻,皇天后土,共同鉴之,若违此誓,当不得好死。”

    刘裕闻言感动的无以复加:“遇春兄,这又是何必呢,你我二人亲如兄弟,又何必这样……”

    “主公,若主公不答应收下俺,俺便跪死于此。”常明抱拳跪拜道。

    “唉,那好吧,不过往后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可好。”刘裕无奈的答应下来。

    常明摇了摇头:“不可主仆之礼不可废矣。”

    “那好吧,我答应了,遇春快快起来吧。”刘裕再次扶住常明,这次常明没有拒绝。

    而是道了声主公,然后高兴的站起身来。

    “遇春,你啊……”刘裕看着常明头顶上那刺眼的忠心值:98,不由得内心有些复杂难明。

    他发觉自己对待众人越来越功利,除了寥寥几人,越来越难有人走进他的内心,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一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还是十六岁第一次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

    “也许是老刘家的基因在作祟吧。”刘裕不由内心自嘲道。

    ……

    离石,左国城。

    屠特若尸逐就正和一众头领喝着出征前的饯别酒,庭中舞女婀娜多姿,众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面对即将出征的单于,头领们纷纷送上各自的祝福和决心。

    屠特若尸逐就看着一个个头领站起身,朝他敬酒表忠心,自己杯中的酒也被一杯杯饮下,不知不觉间竟已有了一丝醉意。

    等到众人全都敬过酒之后才发现,全场就只剩下右贤王羌渠没有起身敬酒。

    渐渐的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羌渠的身上,而屠特若尸逐就也举着酒杯等待着羌渠得动作。

    可是羌渠迟疑片刻后,却吧已经举起的酒杯放回桌子上,只身来到了酒宴的大厅中央。

    众人见状,也都意识到这羌渠是要搞事啊,不由神色各异的打量起这个右贤王起来。

    他找用手抚了下心口,而后开口对屠特若尸逐就说道:“启禀单于,羌渠有话要说。”

    已经有些醉意的屠特若尸逐就,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有话便说。

    羌渠先是看了一眼屠特若尸逐就,又环视了下宴庭中的众人,而后开口道:“启禀单于,我认为我们并不应该帮助汉人去攻打檀石槐。”

    “什么?你说什么?”屠特若尸逐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不由得让羌渠再次复述一遍。

    羌渠无奈的看了眼屠特若尸逐就,只好又再次开口劝说屠特若尸逐就不要去攻打檀石槐。

    屠特若尸逐就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平静的放下酒杯,这时若不是他那依旧红着的脸颊,庭下的众人还以为他从未喝过酒呢。

    “羌渠,我的弟弟,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透过屠特若尸逐就平静的语气,羌渠能感受到他心底正在酝酿的怒火。

    可他仍旧再次重复请求,屠特若尸逐就不要帮着大汉去攻打鲜卑。

    屠特若尸逐就见羌渠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自己,即使自己暗示他之后对方还是如此执拗,不由疑惑的问这个弟弟为什么?

    羌渠便开始诉说自己的理由。

    在他看来和鲜卑檀石槐这一战,他们匈奴人完全可以不用掺合进去。

    第一,檀石槐作为新一代的草原霸主,其向南掠夺东汉,向北抗拒丁零,向东击退扶余,向西进击乌孙,完全占据匈奴故土,实力庞大。

    就连昔日强盛的大汉也被打的打算封其为王并且与他和亲,但却被檀石槐给拒绝了,此后更是对大汉边地变本加厉的侵略掠夺。

    在羌渠看来檀石槐这么强大,这次大汉对鲜卑的作战,注定会无疑又会无疾而终。

    第二在羌渠看来,他们对于大汉来说毕竟是个异族人,即使双方多次和亲通婚,可还是改变不了双方的习俗与语言,而且大汉还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三点羌渠则是完全以匈奴人的战略角度来述说,他们匈奴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而他们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羌渠说完之后,宴庭已是一片安静,舞女和乐师早已退下。

    沉默了片刻,屠特若尸逐就开口先是称赞羌渠目光长远,有单于之姿。

    而后反驳他不知天高地厚,莫非对方是忘了几十年前的那一战了吗?

    当初张奂领兵横扫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和羌渠还只是少年和小孩,可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场景。

    到现如今他们对张奂心有余悸。

    羌渠听到此时,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反驳屠特若尸逐就说张奂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也许鲜卑人就不会入侵大汉边郡,而他们也会老实的呆在汉人给他们的封地里。

    屠特若尸逐就闻言轻蔑的看了眼羌渠,而后继续反驳问对方如何知道大汉不会再出个张奂,要知道大汉可是英才遍地,人才辈出。

    当年的卫青也是一个马夫,可是后来他却带兵横扫草原,他的外甥更是打的漠南无王庭,他们的祖先远遁漠北。

    就是这么一个马夫,都能打的他们当时强盛无比的祖先狼狈逃串,谁知道大汉还会不会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个猛人。

    在屠特若尸逐就看来,大汉只是还没有发力而已,若是认真起来鲜卑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就在这原本热闹的宴会之上开始争吵不休,更是差点动起手来,最后搞的好好的饯别宴弄了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羌渠怒气冲冲的回到住所,心里暗道,既然屠特若尸逐就不采纳自己的良策,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