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里。

    柳儿和老陈正盯着地上那个被绑住手脚还不停颤动、像是已经彻底疯了的人,只有些束手无策。

    他们刚来时,齐尚就是这副样子,这会喂了不少药,这家伙还是没有半分清醒的意思,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齐尚一双眼睛猩红,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饶是被绑住手脚倒在地上,他依旧奋力蠕动着身体,用力抬起头颅又重重朝地上撞去。

    一下比一下用力,癫狂的状态只吓得一旁的狱卒都不敢靠近。

    老陈皱了皱眉,视线落在齐尚脖颈处那道格外明显的青筋上。

    青筋在缓缓跳动,再细细看去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快速移动。

    他只瞪大了眼睛,凑近看了看,青筋里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柳儿却猛地道:“他中了蛊毒。”

    若不是看见那条青筋里似乎有东西在游走,她怕是都看不出这是中了蛊毒。

    这下蛊之人用得虫蛊实在不简单。

    老陈一听这话,当即松了口气,笑着道:“既然是蛊毒,你快给他解了啊!你们万毒谷的人不是最擅长吗?

    我瞧着这家伙中的蛊毒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对你来说应该简简单单吧。”

    他虽醉心于制毒,但对于蛊毒知之甚少。

    每个养蛊之人,喂给蛊虫的东西都不一样,自然毒素不同。

    他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出来的毒药,但蛊毒除外。

    因为每一只蛊身上的毒都是独一无二的。

    一听这话,柳儿当即不满道:“我倒是想解,你若是不偷拿我的蛊虫,我早就给她解开了。”

    这下蛊的人用得蛊虫定然不简单,若是她的蛊虫在,她还有把握能给这人试试,可偏偏蛊虫不在,她就是想试试都没办法。

    刚才已经给这人喂了不少解药和毒药了,地上的人都没太大的反应,只能证明蛊虫本身的毒实在太过强悍。

    想要解开估摸着不可能。

    正想着,就看见江意绵和陆辞简走了进来。

    她连忙道:“姑娘,陆大人,齐尚中了蛊毒,如今是蛊毒发作了。”

    “蛊毒?”江意绵盯着地上那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好一会才继续道,“他会不会死?”

    柳儿盯着地上的人想了好一会才道:“不好说,凭借我多年养蛊的经验来说,这人中毒已经很久了,毒素早就蔓延至了五脏六腑。

    只能用药物缓解身上的疼痛,我猜那下蛊之人是为了控制他们。”

    陆辞简只道:“既然是为了控制他们,那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说不定熬过毒发就好了。”

    江意绵也点了点头,皱眉道:“他毒发多久了?”

    老陈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两刻钟了。”

    陆辞简点头,对着旁边的狱卒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那些狱卒应了声,连忙上前死死按住了齐尚,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齐尚却只是难受的大喊大叫起来,用力挣扎着,“放,放开我,快,快杀了我,杀了我。”

    原本浑身颤抖的人这会像是真的疯了,用力挣扎着,两个狱卒都险些按不住地上的人。

    江意绵见状,蹲下身子,就要朝齐尚的脉搏探去。

    陆辞简却拦住了她,“他现在疯了,你别靠他太近。”

    江意绵只笑了笑,“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说着,那只纤细的手已经探上了地上人的脉搏。

    她只皱了皱眉,盯着齐尚半晌都没说话。

    这人的脉搏确实古怪,和正常人很不一样。

    若说中了毒,却也不像,也难怪老陈和柳儿都解不了。

    若齐尚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就死了,可偏偏这人实在是有些重要。

    如今带来的那些人中还有个人在虎视眈眈,他们若不能把其抓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况且,这人是楚王身边的人,定然知道不少和楚王有关的事。

    好不容易抓到的一个活口,若不能好好利用,实在浪费。

    见她一直沉默不说话,老陈只在一旁道:“江姑娘,这人的蛊毒有些棘手,要想解开,很难。

    如今只能先等他毒发清醒。”

    这人中毒太深,已经不可能解开了。

    他们只能试着做出一些抑制的药,若做不出来,这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据他所知,中了蛊毒的人每次毒素发作若没有药物控制只会越发严重,直至最后毒发身亡。

    齐尚这会已经神志不清了,虽双手双脚被捆着,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但还是依旧用力挣扎着。

    声音已经喊得嘶哑,却还是痛苦地呻吟道:“啊,救我,救我。

    救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江意绵见状,犹豫了会,才拿出银针朝着齐尚头上的几处穴位扎去。

    齐尚依旧是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状态,双目猩红,面色惨白,整个人不停颤抖着,口中痛苦呻吟。

    江意绵又一连扎了好几针,齐尚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神志,双目的赤红渐渐消失,眼里缓慢流露出几分清明。

    老陈和柳儿都是一惊,盯着齐尚缓缓恢复的神志有些意外。

    “他,他这是清醒了?”两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虽然他们主要是制毒,但也是会些医术的,因此也能看出齐尚中毒已久,想要解毒和抑制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万万没想到江意绵居然几针扎下去,就扼制住了齐尚的蛊毒。

    眼见着齐尚不再颤抖,口中痛苦的呻吟渐渐消退,虽然依旧脸色惨白,但明显能看出已经恢复了神志。

    江意绵只淡淡道:“周是文是被谁杀死的?”

    周是文那个贪生怕死的,只要随便用用刑,定然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来,那个动手之人,定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先一步动手杀了他。

    齐尚只盯着面前的人没说话,眼睛也重新闭上了,显然是不愿意开口。

    刚才经历的那一遭,只让他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身上那种蚀骨的疼痛和痒意消失,但他却依旧觉得身体上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缓缓爬动,大有他动一下,那些蚂蚁就会迅速咬在他的血肉里,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这样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只哑着声音道:“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