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几人被丢在青石村外的山路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一会才从浑身疼痛中回过神来,气得在村口大骂。

    “王凤琴,江意绵,滚出来,你们要不要脸,连自己亲戚都不认,你们会招报应的,怪不得丈夫和儿子都死了,活该,这就是报应。”

    “别以为做生意了就厉害了,我呸,你们照样是没什么用的小贱人,迟早会败光家底。”

    眼看着吴婆子越骂越起劲,村口聚集的几个妇人有些忍不了了,当即恶狠狠瞪了过去,撸起袖子道:“你们还敢在村口闹事,我看是真欠打。”

    说罢,众人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朝几人砸过去。

    吴婆子几人都是一惊,生怕被那碗口大的石头砸中,只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赶紧落荒而逃了。

    孙老太几人却依旧气得不行,又朝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扔了几块大石头才作罢。

    江意绵见村口一行人也都回来了,才郑重地对着村长和众人道了声谢,“今天谢谢大家了。”

    她何尝不知村里人都在帮她,不管是知道她在胡说,却不拆穿她,还是齐心协力把那些人赶走。

    这些人其实没必要这样做,大可以明哲保身,在一旁看戏,但大家还是帮了她们。

    不单单是因为种药材的事感激她,更多的只是因为她说她是青石村的人,也因为那颗善心,知道她们才是受害者。

    于是,大家都站在了她这边,一致对外。

    众人被这声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纷纷说着没事。

    他们只是不愿意就这样看着江丫头被那些人欺负,虽然江丫头很厉害,但从自己亲人口中听见那些话心里一定也是难过的。

    战乱发生的那些日子里,他们躲在村里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山匪和乱兵发现,更何况躲在山里的人。

    那些艰难的日子,怎么能被一句要不是我,你们哪有今天轻轻揭过。

    他们其中不乏有同样遭遇的人,因为被家人当做拖油瓶被丢下,可他们幸运的有村长留在村里,指挥他们封了路,躲过一劫。

    若那些丢下他们逃荒的人回来说一句,他们得感谢那些丢下他们的人,只怕大家都会暴起揍人。

    除了帮江丫头,他们其实也在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李一石只满脸认真地道:“江丫头,你也帮了村里很多忙,今天这事我们本就应该齐心协力。

    其他村的人怎么能欺负青石村的人。

    你们既然已经在青石村落了户,那就是青石村的人。”

    他向来是谁有理向着谁,一早就猜出江家的遭遇,他本就对江家二房那些人不满,没曾想,那些人还敢找上门来欺负人。

    他怎么能放任不管。

    其他人也连忙点头应是。

    “就是,村长说得对,江丫头,你们在深山里生活了大半年的事我们都知道,当年战乱发生时,大家都忙着逃荒,你们是没有办法才进山。

    那些亲戚丢下你们自顾自逃荒就算了,如今还想上门欺负人,我们怎么能让她们如愿。”

    “对啊,江丫头,开荒种药材的事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银子,但你能帮忙,就足以证明你心肠善良,是个好人。

    我们怎么能如此白眼狼放任那些人欺负你们。”

    李一石听着众人的话,心里只觉得宽慰,笑着道:“行了,都忙去吧,还要继续开荒,别凑在这了。”

    众人听见这话也都纷纷散了,文氏有心想和江意绵说几句话,奈何身旁有婆婆看着,她只能悻悻然走了。

    她才没那么多想法,她单纯就是想讨好一下江丫头。

    这下,估计是泡汤了,只能等下次了。

    李一石见王凤琴眼圈红红,明显情绪不好的样子,只对江意绵道:“江丫头,你放心,我会让村里人注意些的,定不会再让那些人进村闹事。”

    江意绵应了声,对村长道了声谢。

    李一石却只是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了。

    江意绵对着一旁的陆辞简点了点头,才看向王凤琴,见对方脸色苍白,眼睛也红彤彤的,瞧着明显是被勾起了伤心事。

    她叹息一声,拉着对方进了屋子,在两张矮凳上坐下,才温声安抚道:“娘,爹爹和大哥他们定然会没事的,你信我。”

    虽然不知道这自信从哪来的,但她就是确信两人还活着。

    王凤琴擦了擦眼角的泪才哑声道:“意绵,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其实我心里也有猜测,大壮失踪这么久都没有音信,其实已经能说明什么了。

    还有清远,你知道的,清远从没学过武,最多就是力气大了些,战场上那样危险,他怎么抵挡得住。

    我早就能接受这个结果了,我只是伤心你爷奶和二壮他们能如此轻易提起这事,还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是为你爹和大哥,以及我觉得可悲。”

    以前不管是公婆、还是二房对她的打压和辱骂,她能忍受是因为把他们当成亲人。

    想着都是一家人,互相包容,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她又是大房理应更孝顺公婆、照顾二房的人。

    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还错得离谱。

    他们大房付出的一切在那些人眼中只是理所应当的,那些人没有半分感谢,只会一味索求。

    今日听见吴婆子的声音时,她心里有一瞬间除了害怕,其实是有一分喜悦的,知道他们没死在逃荒路上,还来找他们了,她心里松了口气。

    只觉得大家都是幸运的,至少没有丢掉性命。

    可见到那几人,听见他们说的话后,那一点点喜悦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

    那些人不是来关心他们有没有受苦的,只是想来夺走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们连虚假的话都不想说,没有一句关心,只有恶劣的叫骂。

    江意绵听着王凤琴的话,心里有些意外,她以为娘亲是因为听见爹爹和大哥的事才哭的,现在看来,只是在发泄一直压在心里的情绪。

    “娘亲还有我们,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江意绵伸手抱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