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门口。

    都察院的人和礼部的人一时只剑拔弩张地互相辩驳着,谁也不让谁,那些禁卫军则是守在门口看热闹,对双方人马之间的怒骂丝毫不参与,只当是看了场戏。

    张易才却急得不行,眼见着这些人是绝不会打开贡院大门的,当即朝着远处街道上的行人喊道:“杀人了,杀人了,贡院内有学子发现替考之事,却被礼部的人痛下杀手,以此封口。”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只听清了前面三个字,正疑惑贡院内还能出现命案,就听见更多的人嚷嚷起来。

    “礼部众人放任富家学子替考,不把平民学子当人看,大家快来瞧啊!”

    “大家快来看啊,贡院内有人明目张胆舞弊,监考官视而不见。”

    这下那些百姓总算听清楚了,当即朝着贡院门口涌来,纷纷骂了起来。

    “平民学子怎么招你们了,凭什么富家学子还能替考,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这事你们礼部得给一个说法,我儿子还在里面考试呢,还以为这次肯定能中,如今倒好,那些富家学子居然还能有人替考。”

    眼见着贡院门口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事情隐隐有些控制不住,那些礼部的人一时也有些慌了,想要说些什么。

    偏偏那些百姓这会都在气头上,压根不听他们的话,若不是被禁卫军拦着,怕是已经朝贡院内冲去了。

    礼部的人正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正愁眼下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刚才都察院众人的话只把贡院内如今的情况泄露了出去,不一会定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届时,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住的。

    张易才见礼部那些人各个面如菜色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加把火,人群外就传来一道厉声呵斥。

    “胆敢污蔑贡院内的学子,你们都察院什么时候把满嘴胡话也当真了?”

    薛行兆穿着一身黑色官袍从人群外走来,脸上满是严肃,视线落在张易才身上时,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若非他一直命人关注着贡院这边的情况,怕是还真着了这家伙的道,想利用百姓逼迫他打开贡院大门,简直做梦。

    里面若是真的出事,就更不能打开贡院大门了。

    只要不打开,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

    张易才对上薛行兆那威严的眼神,一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好一会才挺直腰杆道:“都察院从不做没有证据的事,薛大人这话未免太过武断。

    此刻贡院门内就站着一个因为发现有人替考,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

    薛大人若真觉得是下官在胡说,不若现在就打开贡院大门,让大家瞧个清楚。”

    这话一出,那些围观百姓纷纷附和。

    “就是,若是真没事现在就打开贡院大门让我们看个清楚明白。”

    “对啊,若不是心虚为何不让我们看看,以前就有人说过如今的科考不过就是一场交易,我那会还不信,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了。

    贡院一开始考试就关了门,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就是里面真有替考的事,我们外面这些人怎么能知道。”

    薛行兆看着那些百姓激动、愤怒的面容,只在心里冷嘲了一下,面上还是沉声道:“诸位有所不知,为了保证科考的公平性,贡院大门在开考时就会彻底关闭,除非考试结束,不然,其中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打开。

    自有科举一来就是如此,如今都察院几位大人不知是从哪听来的谣言,非要打开贡院大门,到底是为了什么,本官实在不清楚。

    贡院大门一旦打开,若有有心人混进去,和考场内的学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届时,才是真的失去了公平性。

    诸位大可以放心,我向各位保证,贡院内科考的公平性绝不会因某些人而打破。

    还请诸位能放宽心,不要在如此重要的时候为难礼部。”

    薛行兆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倒真叫不少人相信了,再加上素日来他在京中的好名声,一些人此刻倒真站在了他那边。

    “薛大人说得也有道理,所有的话都是都察院这几个大人说得,贡院内真正的情况还尚未可知,若真这样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趁此机会若有歹人混入,对那些苦读多年的学子才是不公平。”

    “就是,这几位都察院的人也只是空口说得,谁知道是真是假,那贡院大门那么厚,谁能听见里面的人说话。

    偏偏就这些都察院的人听见,那些禁卫军和礼部的人都没听见,这些人指不定是胡说的。”

    眼看着薛行兆几句话就转变了那些百姓的态度,张易才只气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撕碎那伪君子的真面目。

    他胡说?分明是这些人沆瀣一气,隐瞒真相,糊弄百姓。

    若不是这次科考陛下全权交给了礼部,他们都察院怎么会被如此拿捏。

    今日若是不能抓礼部一个现行,都察院的名声说不定还会被他给坏了。

    他是贪生怕死,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可如今贡院里可有上千学子,这些人为了参加一次秋闱,要花费的努力和银子,对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来说不值一提,可对那些平民学子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他们有的掏空了家底,有的全家就供一个学子,就为了能在科考中大放异彩,可那些天生拥有一切的人却还是要来抢夺平民学子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对平民学子来说太不公平。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还一直蒙在鼓里,多年来就为了能考中,日夜苦读,到头来却还是轻易被那些富家子弟顶替了名额。

    如此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他今日不为任何人,就为心中的那一口气也非要和这薛行兆杠到底。

    薛行兆这会也松了口气,看向张易才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讥讽。

    陆辞简想跟他斗,实在是太嫩了。

    他今日就先解决了江意绵这个碍事的家伙,至于陆辞简,对方迟早也会死在他手里。

    这些胆敢和他作对的人,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