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童悦告辞回京。

    不二十日就该是成亲日子,李浔不懂其中细节,只好将此事交给了天叔来办。

    没办法,天叔是年纪最长者,肯定比他们这些小辈更为有经验,交给他办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近段时间内,天叔要挑起嘉阳政务的大梁,又要操办李浔的婚事,可谓忙得是脚不离地。

    昨天天叔接任嘉阳郡守后,第一时间将户部清吏司主薄给找了过来。

    户部清吏司的设置,与吏部几无二致,稍微不同的是每郡皆设有清吏司。

    钱粮涉及国之根本,户部如何敢马虎,因此每郡皆设地方清吏司负责钱粮。

    不过有的郡因相对比较贫穷,事务不像繁华郡那么繁忙,往往不会专设郎中一职,因此也会出现郎中主管多郡的情况出现。

    这嘉阳算不上富庶之地,自然就未设置郎中一职,只由一名主薄负责钱粮之事。

    户部嘉阳清吏司主薄姓朱,据说之前是在京城任职,不知怎地就被派到了这嘉阳。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嘉阳已是李浔封地,税收将成为王府重要来缘。

    天叔自是最为关心这钱袋子是否厚实。

    核查税收一事,昨晚天叔忙至夜深方才厘清嘉阳税收。

    今日一早,李浔将将起床,天叔就找了过来。

    “天叔,何事神情如此凝重?”见着天叔眉头紧锁,一副未睡好的样子,李浔问道。

    “王爷,昨日我理了一下嘉阳的税收,情况不是太乐观。”天叔忧心忡忡的说道。

    “一边吃早餐说。”李浔并不着急,只是招呼着天叔坐下。

    天叔未动,只是道:“如今嘉阳的税收怕是不足以自给啊。”

    李浔微微一愣,随即释怀。

    嘉阳不过落霞州一中等郡府,一年税收自不会有多少,若是指着这点税收过活,怕是都要喝西北风了。

    “天叔,你先用点早餐再说。”李浔半点也不急,继续招呼着天叔坐下。

    见着李浔半点不慌,天叔忍不住有些急了。

    “王爷,嘉阳库银不足十万,库粮才一万两千担,这真要遇上个什么事,都支撑不了几月啊。”

    “天叔,我说我从未指望这点税收,你信吗?”李浔道。

    “王爷有法子?”天叔问道。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李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示意天叔坐下再说。

    天叔见状,只好坐了下来。

    不过他明显没有心情吃早餐,只是期期的望着李浔。

    并不着急的李浔,亲自盛了一碗粥递到天叔面前,随后道:“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将肚子填饱了,方能更有精力做事。”

    那怕是李浔这么说,内心忧虑的天叔也仅仅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

    见状,李浔也不再劝,只是问道:“嘉阳一年税收多少?”

    “农商等各项税收折合百银七万六千九百三十五两六钱。”天叔回道。

    七万多两,均担每月才六千多两。

    算算这税钱确实不多,怪不得天叔会如此忧心忡忡了。

    “天叔,目前税率多少?”李浔再问。

    天叔闻言连忙从袖笼中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各项赋税明细册子上均有详细记录。”

    李浔接过册子,随即翻开一项一项的查看了起来。

    农赋:米麦、丝娟布等、马政、夫役……

    工商:盐课、茶课、冶课、船钞商税……

    看着种种税目,李浔连连摇头:“天叔,这税收还是高了。”

    “啊?”天叔一阵惊骇,“王爷,这税率与前朝鼎盛时期一般,怎地还高了?”

    说来似是如此。

    前秦拥九州之地,全国逾千万户,鼎盛时期人口过一万万之数。

    大渝不过偏安一隅,人口不过百万户,税率与前秦鼎盛率一般,说来这税率并不算高了。

    天叔有些不明白,这倒地高在何处。

    “天叔,嘉阳人口不过十万,商业繁华程度不足京城十之一,这点税收对王府实在杯水车薪。”

    “若是只指着这点税收,但凡有个天灾人祸,我等都无法应付。”

    李浔解释道。

    “王爷的意思是加重税收?”天叔惊道。

    过去也曾有过此种情况。

    然而加重税赋,百姓定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长此以往,也定会逼得百姓造反。

    因此,加重税赋实在不可取。

    李浔摇头。

    “我的意思是减轻税赋。”

    啊?

    天叔再是一阵惊骇。

    明明税收已不足,还减轻税赋,是不是?

    天叔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李浔见状,连忙解释道,

    “其实就以目前税收,对我们而言可说是可有可无。”

    “既如此,不如降低部分税率,刺激商业发展。”

    “那王爷的意思是?”天叔连忙问道。

    “经商。”李浔道。

    王府经商一事历来有之,就如李砄等人名下也有不少生意。

    如果路子得当,倒不失为一好计策。

    不过就以嘉阳目前的商业环境,怕是也很难寻到赚钱的门路吧。

    可一见李浔自信满满的样子,难不成心底早有打算?

    “王爷心中是否已有主意?”思及此,天叔忍不住问道。

    “天叔,此事本王早有计较,你全然不用担心,你只需替本王治理好嘉阳,余下的事情本王来做就好。”李浔底气十足的道。

    “看来是臣多虑了。”天叔尴尬一笑。

    “天叔切莫如此说,你也是替本王考虑,李浔感谢还来不及了。”李浔面待敬意。

    “臣惶恐。”天叔连忙起身恭声道。

    李浔起身托住天叔双手,情真意切的道:“天叔是卫家老人,不日就将成为一家人。”

    “再者这婚事也还你老帮着操心,李浔感激还来不及呢。”

    “以后私下见本王时,也用不着如此客气。”

    见李浔如此,天叔不再拘谨,朗声一笑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自当如此。”

    李浔爽朗一笑,随即又招呼着天叔重新坐下用早餐。

    借着用早餐的时间,天叔说了说自己治理嘉阳的想法。

    对此,李浔自是鼎力支持。

    本身李浔也并无实际治理郡县的经验,那些理论也全是从书本上学来。

    天叔随卫禹城有过治军经验,治军与治地方实则殊途同归,肯定比他这门外汉要强,何不如放手让天叔大胆的去做。

    就算过程中出现差错,不还有他李浔兜底嘛。

    近来郡内事物繁杂,餐毕后天叔立即赶回了郡治。

    待天叔一走,李浔则是开始思索着方才的谈话内容。

    想要做消遥王爷,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若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做后盾,一切皆是枉然。

    而强大的军事力量,又必须要有坚实的经济为基础。

    看来赚钱一事必须尽快提上议程了。

    思来想去,李浔很快就想到了一投入不大,但来钱快的法子。

    想到此,李浔立马让晴知取来纸笔,不多时间就写了满满几页纸。

    待墨迹干透,让晴知将左成安叫了过来。

    “左将军,你立马去市集按照要求采购,待物品采购齐整,立即送到这里。”李浔将其中一夜纸张交予左成安,随后吩咐道。

    看着那些奇怪的东西,左成安忍不住疑问道:“王爷这是?”

    “山人自有妙计。”李浔故作高深的回道。

    左成安不懂,但深知李浔时常带来惊喜,于是不再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殿下,您这是?”左成安一走,一旁的晴知也是好奇不已的问道。

    李浔神秘一笑:“等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晴知吃愣,什么时候殿下变得这般神神秘秘了?

    不过他说了,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只得按下了心中的好奇。

    收拾妥当,正待出门,迎面就撞上了踏门而进的卫汐。

    “王爷这是准备出去?”卫汐问道。

    “对,出去办点事。”李浔回道。

    “妾身来这嘉阳数日,还不曾熟悉,王爷若是不介意,妾身与你同行如何?”

    卫汐期期的看着李浔。

    反正两人不久之后就要成亲,营生这块对她也无需保密,说不定也还能有帮上忙的地方呢。

    想到此,李浔很是爽快的回道:“那便一起。”

    “好!”

    卫汐只回一个字。

    不多时,三人带着一队亲卫出发。

    一间酒肆。

    时值冬月,天气逐渐寒冷,加之不久又是年关,酒肆生意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这不,司命又是刚刚送了十坛花间醉方才返回,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歇气,但见门口人影晃动,当即就迎了出来。

    “几位客……”

    一句话还未说完,这才瞧清来人正是李浔几人。

    “哎呦,这是什么风将我们睿亲王给吹来了啊?”

    “咱店小,要是怠慢了王爷,可不要见怪啊。”

    司命见着是李浔前来,当即就与他开起玩笑起来。

    与亲王这般开玩笑,若是换得个人,怕是立马就要人头了落地了。

    只不过司命嘛,李浔的命都算是他救下的,再者二人也不是以身份交往,李浔自不会在意这些。

    “这不刚得空闲下来,就立马这此了。”

    “司命大哥若是不愿见到在下,我这就走?”

    李浔嘴上说走,脚上却未有半分动作,看来也是与司命说笑了。

    “哈哈哈。”司命爽朗一笑,正欲招呼着李浔几人进屋,这才注意其身后的卫汐。

    “哎呀,原来弟妹也来了啊。”

    “司命失礼,还望见谅。”

    “快快请进。”

    绝鹰山那次,司命与卫汐见过数面,不过那时并不知她与李浔的关系,这也是后来从李浔口中得知的。

    卫汐悄脸一红:“卫汐见过司命大哥。”

    “弟妹千万别客气,到这了就当自己地方。”

    司命笑回一句,转身向内堂方向喊道,

    “阿樱,来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