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剑和野蔷薇的血族都是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前者每次狩猎都充斥着血腥气,喜欢玩弄猎物、看他们四处逃窜惊慌失措的样子。

    而后者则喜欢引诱猎物,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走上饭桌,就餐还有一套优雅的仪式。

    完全相反的理念从头贯彻到尾,两个家系互相觉得对方死装。

    学校里的这些血族自然延续了他们的传统。

    每年的狩猎日两个家族都要暗搓搓给对方使绊子,这两个家系的血包在狩猎日时最可怜,会是最开始受攻击的目标。

    除此之外,他们的很多行为举止在西奥多看来很没分寸。

    比如,觊觎别人的食物。

    少爷一手搭在时岁腰上,另一手按着时岁的后脑勺埋进自己怀里,不让那对双子看见时岁的脸。

    “啊,傲慢的新生儿……”

    “你的家族没给你吃饭吗?这么护食。”

    两人并不在意被西奥多说成神经病,双子盯着时岁颈侧溢出来的血珠。

    出血量很小,但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气味。

    每一个人类的血液都是不同的。

    比如健康的人体和常年熬夜吸烟的人,血液的口感天差地别。

    在血族看来,食物分为好吃,一般和难吃。时岁的血液,光是从气味上就超过了好吃的范畴,一定很美味。

    双子心照不宣地思索一件事:

    既然是新生儿的猎物,要怎么样才能顺利的抢到手呢?

    他们没有明确地说出口,但落在那个背影上的目光绝不友善。

    如果时岁现在扭头,原本就快的心跳绝对会再加速。

    不过现在,她的内心被另一件事情占据了。

    ……虽然前两天看到过,但跟真的接触还是没办法比啊。

    时岁的手撑在西奥多腰侧。

    也不知道是少爷有锻炼,还是血族拥有得天独厚的身材条件,他的腰在制服包裹下看着细,摸起来却很有料。

    双子的话还在继续:

    “说起来……”

    “刚才有血猎经过,死了个野蔷薇的家伙。”

    “你出现在这里太巧合了。”

    “权杖家系应该不想掺和进来吧?”

    “你把她交给我们,我们替你保密,怎么样。”

    用食物交换,听起来就是个很合算的买卖。更何况他们两方的家系并没有太大的矛盾,构成合作总比对立要好。

    西奥多这次是真的不耐烦了。

    时岁被觊觎而产生的烦躁感令他看这对疯子的不顺眼程度增加了许多,燃烧的火焰在空中悬浮。

    “最后一次,滚出我的视线。”

    双子对视一眼。

    “火焰?真少见的能力……”

    “好吧,那群花枝招展的家伙找上门,你自己解决喽。”

    那两名危险的血族总算离开了。

    他们来时轻巧,走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声响,时岁感觉到西奥多似乎放松了一些。

    她才推了推西奥多的腰。

    完全没推动。

    时岁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就算西奥多之前表现出来的有多好拿捏,他也是獠牙尖锐,能够随时咬破人皮肤血管的血族。

    而就在两天前,他还想杀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时岁原本趋于平缓的心跳又迅速加快了。

    她艰难地向后仰了仰,试图和西奥多说两句话,但自己高了许多的血族在这时候低下头。

    时岁看不见西奥多的表情,只感觉到搭在腰侧的手力道比起一开始重了许多。

    冰凉凉的呼吸洒落在肩侧。

    西奥多在舔舐时岁肩上的伤口。

    他刚才咬的很浅,溢出来的血不多。那些血迹被他舔干净,舌尖停留在伤口边缘,一下一下舔舐着。

    舌尖扫过伤口,像是要挤压出更多的血液那样。或许是当时情况紧急,最开始咬下去时没有痛感。

    此时倒有点像是被碘酒涂过,有些酸麻。

    时岁:……

    现在,时岁感觉西奥多是真的想继续吸干自己。

    她默默地将藏在袖口中的匕首挪了出来,嘴上说:“你还清醒吗?”

    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血族并不为此满足。

    他的狩猎本能被完全激起,此时此刻猎物就在怀中,任何一个血族都不会轻易放开手。

    他的黑发蹭着时岁的皮肤,齐平的刘海下,那双血色的眼眸色泽比平时要更深,呼吸紊乱而沉重。

    血族的躯体冰冷冷的,贴得太靠近,时岁能够感觉到他制服上纽扣的冷硬质感。

    他顺着时岁颈侧的弧度贴上来,调情一样的动作,但獠牙对准的却是少女的颈部动脉。

    咬下去……

    在户外这样进食并不符合西奥多的习惯,他厌恶和食物有太亲密的接触,换成人类大概算是讨厌吃生食的那种。

    但西奥多想起在时岁房间里的那个夜晚。

    香甜可口的血液如同暖流般涌入灼烧的胃部,让他感到饥饿干渴。

    咬下去,就在这里吃掉她。

    西奥多的手下意识地从时岁的腰部上移,他吞咽的频率加快,兴奋感让他的眼睛红得近乎滴血。

    血族以人类难以抵抗的力道控制住了时岁。

    他蛊惑般呢喃:“把自己交给我,你会快乐的……”

    下一秒,冰冷的匕首抵上了腰腹。

    怀中的少女掀起眼帘:“我说了停下,西奥多。”

    ……

    时岁扣好制服最顶端的扣子,确定肩上的咬痕不会被外人看见,才扭头看向面对着树生气的西奥多。

    “为什么他一扎就死?但你那晚上只是受伤?”

    西奥多现在其实不想和时岁说话。

    ——她就没有点自己是食物的自知之明吗?怎么好意思这么自然地问出口?

    这么想着,少爷还是开口。

    “……纯血也分等级,而且当时没扎到我的心脏。”

    西奥多冷冷睨了时岁一眼,补充道:“别把我和那些废物混为一谈。”

    血族也并非都有能力,异能大多数只出现在血统纯正的存在身上,所以最开始西奥多说了自己是亲王血脉。

    时岁看了眼死了的血族的方向。

    月光冷冷地洒落在大地上,或许都不用等到明天,今晚的风一吹,那些灰就会随风消散。

    好在听双子的语气,他们和野蔷薇家系关系不太好。

    如果他们不通报,那距离被发现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但不会太久。

    主要是整个学校的血族数量本身就不多,一个蔷薇家系的血族失踪,其余的血族肯定会注意到。

    那对双子不说,戏剧团的血族肯定会把整个学校翻个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没监控录像。

    不过时岁没办法放下心。

    跑走的学姐认识她,而且学姐和小蛋糕关系比较近,最差的打算就是她告密。

    血族之间在面对吸血鬼猎人时保持一致的战线,小蛋糕再把她供给野蔷薇家系。

    血族会怎么对待自己的死敌?

    在伊莱学院,要是时岁被血族逮住,那和兔子跳进了狼的洞穴没什么区别?

    时岁惆怅地叹了口气。

    不过说到吸血鬼猎人…这有没有官方组织?也不知道能不能搭上几个保护一下自己呢?

    时岁摸了摸肩膀上伤口的位置,她问西奥多:“你们血族怎么好像一天到晚吃不饱的样子?”

    西奥多阴沉沉地看过来:“刚才是你主动邀请的,别得寸进尺。”

    时岁眨眨眼。

    刚才那种状况,突然出现的西奥多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不咬只是抱在一起,显然又不符合血族和人类的关系。

    又不是谈恋爱,多暧昧啊!

    不过如果不是西奥多恰到好处地出现,现在她的处境一定很尴尬,可能已经被两个血族吸成人干了。

    “虽然你乱啃,但还是谢谢你。”

    时岁扭头看向西奥多:“作案工具是你给我的,所以我们算共犯,责任你七我三,如何?”

    西奥多真的气笑了。

    他从那棵被迫面对低气压的树面前离开,几步走到时岁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很凶。

    “我看上去是帮别人不需要报酬的类型?况且你杀了一个我的同类,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助你?”

    连血都不愿意多让他吸两口。

    少爷的视线下移,落在时岁颈侧。

    漂亮的喉结上下一滚,他扯开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啊,对了,你不是有个更信任的家伙吗?可以去找那条愿意做狗的劣等种帮忙啊。”

    这是还没忘记时岁拒绝他的事呢。

    少爷比想的脑子转得要快。

    时岁在心里非常可惜地叹了口气。

    主要是咬脖子太危险,谁知道他会不会上头直接把人吸干?

    而且按照刚才的经验,和那些影视作品里表现出来的一样,被吸血的人类要保持清醒确实困难。

    大概是为了捕食者更好地狩猎,猎物能在死前登顶极乐,獠牙刺入皮肤时,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时岁搓了搓手臂。

    这和安乐死感觉没什么区别,好处在于死前和帅哥美女能小贴一把,不过时岁还是倾向于活着。

    所以她决定,以后还是要尽量避免在血族面前出现伤口。

    但现在嘛……还是要安抚一下暴躁的少爷的。

    想到这里,时岁向他伸出手。

    西奥多:“?”

    时岁勉为其难:“喏,这里可以给你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