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裳吓一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台阶。

    谢恒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手臂。

    孟云裳狼狈地站住脚,委屈地红了眼。

    “恒郎,姐姐两次三番阻拦我进门,是不是根本不愿我嫁给你?

    如果是这样,云裳现在就绞了头发,去寺庙做姑子去,也好过这样被人刁难。”

    谢恒揽着她的腰,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云裳,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为难你的。”

    顾楠看着他小意温柔的哄着孟云裳,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隐痛。

    前世谢恒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孟云裳为了让她将家产过继给谢瑞,在她面前惯会伏低做小,一副温柔贤惠,绝不与她争宠的模样。

    但她偶尔也撞见过几次谢恒这般搂着孟云裳温柔宠溺的场景,那时的她心中只觉得苦涩和羡慕。

    苦涩于她的丈夫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人,羡慕孟云裳能得到谢恒的宠爱与温柔。

    于是她就更加尽心尽力地教养谢瑞,操持侯府。

    每次谢瑞有所成就或者侯府出风头的时候,谢恒就会来她的院子里坐一会儿,温柔地同她说会话。

    “我知道夫人是个端庄贤惠的,侯府有今日的成就,夫人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

    夫人若是有任何难处尽管说,有我在,不会让人为难你。”

    心头的闷痛犹如针扎一般,反复提醒着她前世是多么愚蠢,为了谢恒那片刻的温柔,她付出了所有,最后落了个惨被毒死的下场。

    “顾楠,你又怎么了?不想让云裳进门又何必做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来?”

    谢恒哄好了孟云裳,看着顾楠的目光十分不悦。

    顾楠轻轻抚了下胸口,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世子听错了,不是我叫你们等等的。”

    “等等。”

    急匆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谢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道声音是从人群后面传出来的。

    是他先入为主认定了顾楠在阻拦。

    谢恒神色讪讪,转头看向身后。

    一队穿着黑底镶红边的衙役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为首的衙役班头拱手行礼。

    “卑职是京兆府衙门的衙役班头,今日一早有人去京兆府击鼓鸣冤,状告文昌侯世子夫人。

    卑职奉京兆府尹之令,请世子夫人去京兆府衙门走一趟。”

    话音一落,四周一片哗然。

    “京兆府衙门啊,天哪,莫不是世子夫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谁知道呢,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谢恒脸色铁青。

    “顾楠,你做了什么恶事,竟然让人告到了京兆府衙门?”

    顾楠摇头,亦是满脸惊愕。

    “我自问平日里行事从不欺人,不知是何人鸣冤?”

    班头拱手,“未经府尹大人审案,案情不方便透露,还请世子夫人跟卑职走一遭。”

    顾楠一脸为难。

    “今日家中有喜事,世子娶平妻进门,新人尚未进门敬茶,错过吉时不好。

    能否请府尹大人宽限一下,明日我再去府衙说明情况。”

    班头脸色一沉。

    “有人击鼓鸣冤状告世子夫人,府尹大人已经接了状纸,案情相关人员应立刻缉拿到案。”

    顾楠咬着嘴唇,脸色有些泛白。

    班头看向旁边偎依在一起的谢恒与孟云裳,再看顾楠苍白的脸,心中多了一抹同情,说话的声音缓和两分。

    “念在文昌侯府门第的份上,大人让我等前来相请,还请世子夫人莫要为难卑职。”

    顾楠看向谢恒,“世子觉得呢?”

    谢恒神色冷峻,“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但府尹大人都来传唤,侯府应当配合。

    你跟着衙役们走一趟吧。”

    顾楠的脸色更白了。

    “世子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衙门那种地方,我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去,总归是不好。”

    谢恒皱眉,有些不情愿。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直接拒绝顾楠,未免会让人觉得他不顾夫妻情义。

    他暗暗向谢巧玉使了个眼色。

    谢巧玉早就在一旁急不可耐,接到谢恒的暗示,立刻指责顾楠。

    “一定是你在外面做的生意犯了事,欺负了人家,才会让人家告到京兆府衙门。”

    “我们文昌侯府可是勋贵世家,你怎么能在外面做下如此恶事?简直丢尽了我们侯府的脸。”

    “竟然还想让我哥陪你去趟衙门,内宅夫人做的事,与我哥有何想干?

    何况今日是我哥和云裳嫂嫂的好日子,云裳嫂嫂没有任何过错,若是让我哥将她丢在大门口,岂不是辜负了云裳嫂嫂?”

    “嫂子,你不能为了自己心安就欺负云裳嫂嫂吧?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顾楠:“吉日和吉时都可以再选,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有限,若是在公堂上说错了话,万一连累了侯府和世子.....”

    谢恒面色微变。

    淮阳郡主将谢巧玉拉在身后,笑着拍了拍顾楠的手。

    “好孩子别害怕,这么大的事,理应让世子陪你走一趟的。”

    顾楠抽回自己的手,屈膝行礼。

    “多谢婆婆体谅,等衙门事了,回来再向世子和云裳致歉。

    到时候是走正门还是走侧门,全凭世子一句话。”

    孟云裳双眼一亮,伸手扯了扯谢恒的袖子。

    “恒郎去帮帮姐姐吧,姐姐看起来怪可怜的。”

    谢恒点头应下。

    “既如此,我便一同去趟京兆府衙吧。”

    淮阳郡主将谢恒拉到一旁,小声叮嘱。

    “你去了见机行事,最好是借这个机会毁了顾楠的名声。

    她名声毁了,才能任由我们捏扁搓圆。”

    谢恒会意,“我知道了。”

    顾楠与谢恒一道去了京兆府衙门,四周围观的百姓们从未见过这等奇事,纷纷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景王府门口。

    萧彦满身疲惫地跳下马,将马鞭随手丢给身后的内侍多福。

    “王爷亲自训练神机营两日,一定累坏了吧,今儿可一定要好好歇歇。”

    萧彦嗯了一声,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平安满脸兴奋地跑过来,小声道:

    “王爷,我终于找到契机,可以不露任何马脚送狗顾娘子了。”

    “嗯?说来听听。”

    平安:“王爷这两日不在京中,不知道今日谢世子娶平妻进门的日子。”

    萧彦脚步一顿,狭长的凤眼倏然眯了起来。

    “谢恒娶平妻?她同意了?”

    平安点头,看到自家王爷眼中的怒火,连忙道:

    “不过人还没进门呢,京兆府衙门就上门了,说有人状告顾娘子。

    王爷,我想好了,等会儿顾娘子从京兆府衙门回去的路上,咱们就把狗丢......”

    平安话没说完,屁股就被重重踹了一脚。

    “混账,这是重点吗?”

    平安一头雾水。

    这不是重点吗?

    “咦,王爷,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啊,我把狗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