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堂。

    淮阳郡主眯着眼听完心腹婆子张妈妈说了孟云裳敬茶的事,不由恨得咬牙。

    “顾楠明知道恒儿小时候被恶狗追过,最是害怕猫狗,竟然还在院子里养狗,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啊。”

    张妈妈道:“谁说不是呢,奴婢找人问过了,那狗是昨日从衙门回来的路上,世子夫人捡的。”

    提起昨日衙门的事,淮阳郡主心中更加不痛快。

    “顾家出身商户,眼皮子到底浅了些,昨日但凡她在公堂上护着些恒儿,咱们侯府也不会那么丢脸。

    今儿她放狗咬恒儿,我看就是嫉妒恒儿纳了孟氏嘛。

    如此善妒不贤,真是委屈恒儿了,若不是看在顾氏家业......”

    淮阳郡主顿了顿,及时止住了话头。

    眼下侯府还离不得顾楠,她转而又去骂孟云裳。

    “孟氏这个蠢货,瑞哥儿还没接进来呢,她不去巴结顾楠,反倒去寻晦气,真是愚不可及。”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下人的声音。

    “世子夫人来了。”

    淮阳郡主皱了皱眉头,坐直了身子。

    顾楠红着眼眶走了进来,屈膝行礼,然后坐下也不说话,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淮阳郡主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却又不能假装看不到,只得咬牙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孔。

    “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地哭成这个样子。”

    顾楠压了压眼角,道:“婆婆当初说要迎故交好友的女儿进门做平妻,我二话不说便应了。

    谁知世子和孟氏竟然早就暗通款曲,公堂上闹成那般,这我也认了。

    当初婆婆再三承诺孟氏进门,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可今儿一早,孟氏就陷害我这个主母。

    世子被孟氏蒙蔽,也对我心怀不满,这日子,我还怎么过下去呢。”

    淮阳郡主脸上做出怒不可遏的样子。

    “竟有此事?”

    顾楠心中冷哂,知道淮阳郡主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来便是想问问婆婆,咱们文昌侯府的家规可容妾室挑衅陷害主母?”

    “自然不能。”淮阳郡主拧着眉头吩咐张妈妈。

    “孟氏不分尊卑,去罚她在院子里跪足两个时辰,然后再抄写女诫十遍。”

    张妈妈去传话。

    淮阳郡主温声劝慰顾楠。

    “好孩子,我已经罚了孟氏,这件事你就别计较了。”

    顿了顿,到底没忍住,说了句:“再说你养的狗不是也险些咬到恒儿,他可是咱们侯府最重要的人,将来侯府兴旺,都寄托在恒儿身上。

    若是让狗咬伤了,你岂不是得担一个恶妻之名?”

    顾楠垂眸掩去眼底的冷笑,轻声细语道:

    “狗喜欢世子,追着世子玩闹呢,我特地训练过,别看它叫得凶狠,会叫的狗都不咬人的。

    最怕的是那不声不响不叫的狗,面上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咬起人来却凶猛得很呢。

    婆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淮阳郡主神色讪讪,总觉得顾楠话里有话,却一时又没品过味来。

    “孟氏罚也罚了,恒儿也差点受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顾楠叹气,“婆婆都如此说了,我自然不敢再计较。”

    话音一转,接着又说:“只是我心里难受得紧,想找个地方安静几日。

    我想回顾家住几日,还请婆婆准许。”

    淮阳郡主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喜欢让顾楠回娘家,尤其是侯府管事接管顾家生意后,她也就只让顾楠在年节的时候回去一趟。

    转念一想,顾楠刚受了委屈,她若是执意不许她回娘家,又显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不仁慈。

    眼珠子转了转,她想起一件事来,脸上重新堆起笑容。

    “也好,你便回家住上两日散散心,也陪陪你母亲,过两日我让恒儿接你回来。”

    顾楠福身行礼,“多谢婆婆。”

    目的达成,她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南山堂。

    她前脚刚走,后脚谢恒就来了。

    他是来为孟云裳求情的。

    “云裳昨日才进门,母亲今儿便罚她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这让下人们如何看她?

    她毕竟是瑞哥儿的生母,这样没脸岂不是让下人轻视瑞哥儿?”

    提及自己心爱的小孙孙,淮阳郡主迟疑了。

    “左右顾楠一会儿就回娘家了,罚跪就算了,但女诫总要抄的,总要让她知道侯府的规矩。”

    谢恒松了口气,不罚跪便好。

    云裳今儿故意朝自己泼茶陷害顾楠,确实也该受些教训。

    他问起顾楠回娘家的事,“母亲怎会允许顾氏回娘家,万一.....”

    淮阳郡主摆手,“顾家二房,三房已经同顾楠交恶,大房又只剩下她的寡母寡嫂,不足为惧。

    倒是咱们正好可以趁她回娘家的时候,商量个章程,早点把瑞哥儿接进府里来。

    孟氏如今已经进门,积福巷那里只留了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瑞哥儿,我着实不放心。”

    “这事交给儿子去安排就是,母亲放心,儿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淮阳郡主:“瑞哥儿接进来后,想办法让顾楠来抚养。

    只要顾楠对瑞哥儿生出感情,就不怕她不同意将顾氏的财产都过给瑞儿。”

    谢恒点头,这也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母亲放心,顾氏虽然近日闹腾了些,但她愚蠢好哄。

    咱们且耐着性子,顾氏那些生意早晚是我们的。”

    淮阳郡主叹了口气。

    “若不是你父亲不争气,咱们侯府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罢了,等瑞哥儿进府,你的差事再落定了,我想办法求求太后娘娘让你袭了爵位,我就没有心事了。”

    说起自己的差事,谢恒眸光微亮。

    “吏部尚书夫人给母亲回信了?”

    淮阳郡主脸上带出两分笑意。

    “你三年前便已考中了举人,若不是侯爷突然去世,也不用蹉跎三年无法入朝。

    吏部尚书夫人前儿回信说尚书已经点头,你进吏部的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谢恒激动地站了起来。

    吏部主管官员的考核,任免与调动之事,着实是个肥差。

    “多谢母亲为儿子操心走动。”

    淮阳郡主拉着他坐下,笑着道:“左右这两日便会有消息,我让针线房给你做两身新衣裳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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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府。

    平安兴匆匆凑到萧彦跟前。

    “殿下,文昌侯府新出炉的八卦,主打一个热乎。”

    “谢世子被一只狗追得满院子跑,连新纳的娇美妾室都扔了。”

    萧彦一身玄衣,正在院子里练剑。

    闻言挑眉睨了平安一眼,神情略有不满。

    “只是满院子跑?没咬他一口?”

    看来那丫头训狗的本领不够啊。

    平安抽了抽嘴角,试探着问:“要不殿下帮着去训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