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信了他不会走,试着松开手。

    发现他真的还站在原地后,急忙用手机打字。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您?”

    应铎垂着眸,看见了女孩急打出来的字,他平静温和:“等合适的时候。”

    但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唐观棋不敢赌,她和应先生本就是两个阶级的人,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她不想思念他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能走向他。

    他们之间这一丝丝的联系,都是她步步算计,天时地利,撞大运气爬到他身边才有的,她不想自己对他的思念,甚至没有归处。

    她打下一行字,拿着手机给他看:“我打这个电话,可以见到您吗?”

    少女的眼眸澄澈,白净的面庞清艳年轻,带有浓烈的渴望,希望他说出一个“是”。

    而应铎看着她如此热烈的面庞,只是稳镇平和:

    “如果你想见到我,可以打我的电话。”

    咕咚。

    唐观棋听见自己的心跳重重跳了一下。

    极其清晰,极其重击。

    如果思念他,可以打他的号码,是什么意思,应先生愿意出来和她约会吗?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翩翩风度,似国文老师一样文雅悠徐,有儒雅的书卷气却更有男人的张力:

    “但前提是,只有见我这一种方式可以解决。”

    她甚至都等不及打字,指了一下自己,掌心向上放在腰际上下微动,应铎看着她比划,看她右手轻轻摸左手拇指,最后指向他。

    (我现在就很想见到您。)

    她很焦急,也很忐忑,本以为男人会看不懂她这一通着急的比划。

    却没想到应铎不缓不慢地安抚开口:“我今晚没有急事,会在这里陪你,不用着急。”

    唐观棋有些惊讶,不止对于对方学识博宏的震惊,也是因为应先生愿意在这里陪她。

    应铎肉眼可见少女的呼吸放缓了,本来苍白的面色些微泛红。

    她的眼睛乌黑,灼热得饱满湿润,似乎有流动的能量从她的倾慕里出发,要泓大地滋润向他,亦要从他已然明灭不清不喜透露喜怒的眼睛里汲取甘泉。

    他却悠然从容:“最近学业顺不顺利?”

    都读得过劳了,唐观棋打字都违心,不想让他觉得她读不好书:“还过得去。”

    他看穿她想法,但又温和道:“顺利也应该休息两天,我替你和校长请假了。”

    唐观棋有些震颤。

    这么小的事,应先生直接从校长那里请假?

    校长到系里再到老师,一层层通知下来,更何况平时请假还要在系统里请。

    港大的本科请假很不容易,出勤考察十分严格,以往请假都要校医院开请假条,但校医院要提前十几天预约才能看到病,公立医院排队也久,很难才能开出一张病假条。

    唐观棋有点懵,打落一行字:“没有假条?”

    应铎垂眸轻笑一声。

    唐观棋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几弱智。

    应先生请假,怎么需要假条?

    他却温声安抚她:“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把假条送过去。”

    窗半开着,海风轻轻从纱窗吹入,这一年来,这一刻,唐观棋第一次感到放松和安稳。

    她看着清贵文雅的男人,就这样在她面前,和她这样好好地坐下来聊天。

    好似一个蓝调的梦境,悠然安谧漫长。

    但她一放松下来,反而觉得头晕晕。

    应先生问她是不是同时准备期末和CFA考试,她点点头。

    听见应先生说一开始会难一点,过了CFA一级之后去过二级三级会容………

    男人的声音低鸣如低音提琴,低域共鸣,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包裹感,她越来越迷糊,刚刚还点着头,不知不觉就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看着少女红润婉媚的面庞,她靠在背后的大枕头上,无声无息睡着,显得她单薄又瘦弱。

    他起身,托着她纤弱的肩膀把她往下平放,让她以一个舒服的睡姿睡着,替她盖好被子,在她床前看她片刻,才从病房里出来,轻轻关上门。

    麦青立刻跟上来:“员工们还在公司等您。”

    “记得算双倍加班费。”应铎随意道。

    “钟蓉小姐那些清单里的其他东西,是否还需要照着买?”麦青试探着。

    之前收到钟蓉那条长清单,应铎第一时间转给麦青,让她准备。

    但隔天就说斑斓糕不用订了。

    应铎姿态从容挽起衬衫袖子,声音却淡薄,没有太多留情面的样:“不必了。”

    他看见那一长条的信息时,以为钟蓉多少还是有些孝心的。

    但连最关键的斑斓糕的位置都记错,大概也只是每次随便买买,一时间自己都记不清是哪间店铺买的了。

    亦或是婆婆根本没有多钟意食斑斓糕,只是她偶然买过给婆婆,所以顺势编造起来,假装自己孝顺,假装婆婆钟意食,借题发挥。

    她对曾婆婆,没有多上心。

    钟蓉喜欢夸大其词,其实他多少有感觉。

    不知婆婆是否也是如此被骗,人年纪大了,容易被细路仔(小孩子)骗。

    婆婆说孙女大胆,在这一点上,钟蓉的确大胆敢做。

    麦青试着问:“今日钟小姐刷了一百七十万,买了只爱马仕brikin。”

    但麦青没说的是,钟蓉在爱马仕的vip等级还不够去买那只包,所以只能去二手奢侈品店买,但就是这样,都一定要拿下那只包出去炫耀。

    那只包太正式,也不适合她这个年龄,唯一的用途就是炫富。

    因为这只包是包包中最顶尖的级别。

    应铎没太多心思理她买的是什么包:“限额她的卡。”

    “限到多少?”麦青专业地追问。”

    应铎眼底淡漠:“五十万。”

    麦青点头:“好。”

    以往钟蓉的卡从不限额,甚至一个月近八位数都敢刷出来。

    五十万可以说是断崖式下跌。

    五十万,连钟蓉订高端定制护肤品、打卡各种米其林餐厅、为了炫耀到处请客的数额十分之一都不够。

    而且这个月早就花超过五十万了,今天才三号,剩下二十几天都意味着要停卡。

    而此刻,米其林餐厅内,钟蓉特地请自己中学的老同学出来吃饭,同时炫耀自己的新包。

    所有人的面色可谓是五彩纷呈,毕竟中学的时候,钟蓉家里还没钱,但钟父坚持花一大笔钱送她去国际学校,同学个个富过她,搞得她中学的时候总是被人笑。

    总觉得自己像长江七号那个被送去贵族学校的男仔一样窘迫。

    但此刻,钟蓉只觉得面上有光。

    吃完饭,钟蓉当然抢着:“我埋单我埋单。”

    但把卡递给侍者,她输了密码后,侍者却道:“小姐,您这张卡限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