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麦青是想过这件事的。

    难免会有人绑架唐小姐来要挟boss。

    但感情没到那个程度,boss当然无所谓,这一个月来,唐小姐都不是被绑架了能威胁boss的人。

    麦青想过,要派保镖,起码要一年起步。

    没想到会这么快。

    唐观棋在餐厅等了一会儿,应铎才下楼。

    他换了件白色衬衫,解开颇多扣子,里面穿了白色内搭,浅色的牛仔长裤裹着修长的双腿,比起少年人穿成这样的清爽,应铎穿有温朗的年上感,稍多些疏离。

    拉开椅子,落座在她对面:“钟意今天早晨的甜点?”

    法餐的厨师今天早上大显身手,巧克力布朗尼,做成榴莲形状的琉璃香草酱塔塔,香槟酱司康饼,黄油萝卜球…

    摆满十二碟,感觉已经在吃隆重的法餐。

    唐观棋很给面子地比出一个大拇指。

    表示很好很好。

    应铎看她一无所知的样子,沉默片刻,抬手将牛奶递给她,

    早餐安安静静,两个人都不出声音,应铎也更倾向这种静谧,不钟意同桌吃饭的人说话。

    应铎起身的时候,低声嘱咐道:“下次见面可能要隔点时间,最近要忙。”

    她跑过来抱他,应铎淡声笑着:“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少跟男仔待在一起。”

    她耳根染上浅粉。

    应铎离开后,唐观棋也不闲着,今天还要去听讲座。

    走到半路,本来打算去买杯咖啡,路过转角,没想到能刚好遇到钟蓉。

    钟蓉带着个保镖,一大早就张扬过市,一路过来,路上的人不免多看她一眼,猜测是否有钱人家大小姐。

    钟蓉接受到那些视线时,虚荣心被大大填满,破产的焦虑都息影不少。

    偶然和唐观棋视线对上的时候,钟蓉本能反应地抖了一下。

    但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带了保镖,怕她做什么?

    钟蓉甚至还试探着往唐观棋那边走了一步,唐观棋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要往前走。

    这个小转角,最多就四五步路就可以错肩。

    钟蓉忽然生了恶胆,示意保镖拦在唐观棋面前:“曾芳同你要了对核桃吧,把核桃拿过来。”

    唐观棋视线像利剑一样扫过来。

    钟蓉心虚,但也仗着有保镖跟:“那核桃是你的吗?明明就是婆婆的,现在就应该是曾芳的,你拿着就是偷,那核桃应该值不少钱吧。”

    唐观棋本来不想理她的。

    但钟蓉实在嘴贱。

    她停住了脚步。

    钟蓉看她真停下来,有点惧怕,但有保镖壮胆,她敢站在原地,等唐观棋反应。

    唐观棋从口袋拿出手机,钟蓉看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想着她会不会是说核桃在哪。

    而唐观棋将手机屏幕调转的时候,上面的字却让钟蓉猛然心惊,差点血液都停留:

    ——你呢,你偷了我什么,心里有冇数?

    她移上视线,看着唐观棋死寂如潭的黑眸。

    她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水,却立刻反驳:

    “我偷过你什么,你吃钟家的用钟家的,欠我们起码几百万,你不把钱拿回来,都别以为还清,你还敢打我,人能贱到你这个程度,就应该去死了。”

    唐观棋看着这个占她位置的贱人唧唧歪歪,实在觉得恶心又好笑。

    她倒是不怕这个保镖,这里是街上,虽然转角暂时冇人,但香港的阿Sir天天在街上巡视,只要有事,立刻就会被发现。

    她冷笑,黑色长发和雪白肤色让她一这样阴恻恻地笑就有些恐怖。

    伸出两只手的食指相对,一前一后作滚动状。

    有些手语在学生之间还是有些流行的,尤其钟蓉以前为了防止唐观棋骂她,特地了解了几个骂人手语,知道这个手语意思,是滚。

    她忍不住破防,声音又不是很有中气:“活该你妈把你弄哑,你个死哑巴,嘴贱死了。”

    唐观棋的面色却陡然变冷,哪怕有保镖在,她都敢上前逼近钟蓉两步。

    吓得钟蓉立刻严严实实躲在保镖后面,还大放厥词:

    “我只和你妈随便说一句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曾芳就马上把你弄哑,你自己看看,一句玩笑话,你妈都能当真,你真是cheap得很。”

    唐观棋面色一变,她想过曾芳对她毫无感情,拿她的身份去讨好钟家,用折磨她得到钟家的好面色,但到底是她亲生母亲。

    是曾芳……?

    竟然有股无力感涌上来。

    钟蓉看见唐观棋面色完全变了,忽然好似找到了以前熟悉的感觉。

    打过她一次,她还以为哑巴有多厉害多硬颈,原来还是可以拿捏的。

    以前在乎那点微不足道的母爱,现在也是,蠢蛋一个。

    钟蓉一时之间有所凭借,躲在保镖背后得意地刺激唐观棋:

    “你妈把你弄哑的,你不知道吧?你日日口出恶言,每次见何渡归,你都满不在意,你以为你算什么,生得靓有什么用,到头来做富家千金的还是我。”

    她故意重复:“你妈本来是想你消失的,还是你命硬,才只是哑了声音。”

    唐观棋的手紧紧握拳。

    钟蓉看见更开心。

    那天,曾芳忽然和她说,自己的妈妈可能要不行了,但是她妈妈认得一个很有权势的大佬。

    她妈妈短暂在icu醒了一会儿,还一直念叨自己的外孙女,要那位大佬照顾,但人很糊涂了,没有说出孙女的大名来。

    本来钟蓉还只当她讲故事,直到曾芳说出那个大佬的名字。

    钟蓉猛然停下游戏听她说。

    曾芳说如果她去顶替这个外孙女的名义,那位大佬一定会照顾她,以后她就不用被人笑穷了,也不用背假包。

    钟蓉觉得不可思议,但巨大的利益在前,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听曾芳说话。

    曾芳拿出所有有关证件,提前就把东西准备好,说要把她转到自己的户口本里。

    有个人来找过曾芳,说可以帮她搞定所有东西,只要曾芳和钟蓉守口如瓶。

    钟蓉都从试着听听,变成将信将疑。

    而过户过程极其迅速,曾芳还带她去那个婆婆家里,放了婆婆和幼年钟蓉的合成照片,一点都看不出端倪。

    证件拿到的速度,快得钟蓉开始觉得可能真的不是开玩笑。

    她开始紧张,和曾芳说,万一唐观棋发现就完了。

    曾芳好似也想到了,家里还有个会将秘密泄露出去的人。

    本来两个人到港大,是想找到唐观棋,说让她出国参加港大与多校联合项目的。

    之前学校选中唐观棋,唐观棋也想去,曾芳死活不愿意出钱。

    但站在大树后,看见唐观棋在看手机的时候。

    钟蓉忽然说了句:“如果唐观棋不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