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左辰指间被撵着的一缕跳动炁息,彩衣下意识凑了过去,左瞧瞧右看看。

    也似乎是瞧出来了彩衣眼中的好奇,左辰干脆递出手,把这一缕小小炁息放在她的面前。

    她这才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戳了一下这小玩意。

    很奇妙的感觉,在碰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彩衣就觉得自己好像和什么人连接在了一起。

    玄之又玄一般,说不清道不明。

    “最近大灾符用得多了,对运道之术的了解也深了几分,刚才那骗子凑过来,不是和咱们说了句吉祥话吗。我感觉他说的是好,就掐住他的尾音,把那句吉祥话给借了过来。”

    听到这,哪怕是一直跟着左辰走的彩衣也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之前左尘展示出来的诸多玄妙手段,彩衣还是能理解一点行半点的。

    但这一手借吉言,她实在是有点理解不透。

    万法术榜上的大多数技巧还都停留在看得见摸得着这一层级,像是左辰这种手段,恐怕把整个术榜里面所有的神通全都绑起来也比不上。

    “所以道长,这神通是何用处嘞?”

    听到彩衣问话,刚研究出来新手段的左辰便是直接嘿嘿一笑:

    “既然祝福的吉祥话,那咱们前路就必定吉祥,倘若不顺遂,那就是那个骗子的问题了。接下来这路途上,若是有谁要对咱们两个下方子,那些手段就都会追根溯源,直接飘到那骗子的身上。”

    彩衣这才反应过来左辰这手段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分明就是移花接木,替命换魂啊!

    只不过正常的替人受灾术都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拿八字、要贴身物件、开法坛、念叨个一天半日,如此一来才能把对方命格和自己粘上,而且持续时间越长,反噬越大,不能久用。

    像是道长这种,只需要说一句吉祥话就会被捏住命格的……

    这手段已经不能单纯用厉害两个字来形容了。

    完全就是又一个仙人妙法啊!

    左辰也颇为满意的看着手中捏着的小命格。

    自己慢慢摸索神通并且加以运用还是很有趣的。

    现在这门神通还需要对方说一句以“运道”为主的话作为引子,左辰才能伸手掐住对方命格。

    主要是因为“借吉言”的整个过程也是一个极其小型的开坛做法,是用对方的话语为坛,自己捏起吉言为法。

    等往后再研究研究,说不定只需要自己对着对方念叨一句“道友请留步”,那人的命格就会为自己所用。

    “今日早些休息吧。”左辰稍稍一翻手,那李大春的命格便藏在了他的袖口当中,便是笑道:“只要对面不对咱们出手,那骗子自然能活下来。也算是我留下的一条活路吧。”

    不出手?

    若是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念给一个三岁小儿,恐怕他都不会相信。

    彩衣已经可以想象那骗子接下来到底会遭遇什么事情了。

    ……

    李大春在离开客栈之后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支呼的车夫一声,车夫便高高扬起鞭子,啪的一抽,两匹大马迈开蹄铁,四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声响。

    感受到马车稳稳前行,李大春心里却仍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祥预感。

    可他又实在是说不上来这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

    便是从怀中掏了掏,取出来的一面和他形象完全不搭的小梳妆镜。

    手掌从镜面上拂过,擦去了那一层不知何时堆积在镜子上的厚厚寒霜,李大春从梳妆镜当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镜子是他花大价钱讨到的一件宝贝,名字也很文雅,叫做“对镜梳妆”,原本是个京都某个花魁的物件,而那花魁却因为同行嫉妒被人暗地里下了降头,一命呜呼,自打那之后,血喷到了整个镜面上,在那之后,这镜子就有了奇妙功效。

    镜体通寒,白日结霜,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功效。

    只要把镜子放在手中,对着脸上一照,假如印堂发黑,那就是被人下了方子。

    李大春本身没什么修炼的能力,又家大业大,大干了不少损人的事,有那么几个没被他骗干净家产的玩了命的邪他倒也很正常。

    为了自己的身家小命着想,李大春特意备了不少好物件,这镜子就是其中之一。

    拿着镜子朝着自己面向左看看右瞧瞧,完全没发现整张肥脸上有任何一块黑渍。

    这才放心下来。

    嗯!很安全,完全没有任何事情!

    便不再想其他的,只是默默等着马车到位置。

    直到后半夜,李大春在马车上小睡了一小会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此刻已经是在大密林当中,四周皆是高耸的树木,唯独中间留了一条只能供一辆车前进的小道,四周显得幽静,又有些奇妙的骇人。

    再一看那车夫,却是已经化作了一个同活人一样的木雕,有鼻子无眼,本来应当作为眼珠子的地方掉出来了两个玻璃球,便已经是一动不动,僵死在那里。

    李大春下了马车,直接朝着林子当中渡步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颗高耸巨木,以及下面的一个大茶铺。

    茶铺内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壶茶和几个杯子,旁边放着三张长板凳,有两张已经坐上了人。

    有个将板凳斜靠在树上放着侧躺着的干瘦老头,还有个老老实实正正经经坐着的村妇。

    “怎么样?看过那道士了?”

    “瞧过了,看上去确实有点那意思,但具体有几斤几两我确实摸不清楚。”

    “我就说你去那一趟没什么用,你还不信我,非要去那瞧瞧。”干瘦老头瞥了一眼李大春,语气当中多少带着些不满:“你没被发现吧?”

    “我这耳朵可听不得别人传话,他人口中消息落到我这耳朵当中,我便觉得像是假话,不如相信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瞧瞧。”李大春冷笑一声:“我会不会被发现这一点可就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除非那道士会有窥心读命的本事,能一眼就把我内心所想看个一干二净,否则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来了,我也能照样在他面前耍得起来!”

    言罢,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最后空着的板凳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下,只觉得嘴里有点热。

    又是啧吧了两下嘴,冷哼了一声:

    “勿相忘那群泼皮也靠不住,和小欢喜一样脑子都不怎么正常,和他们搭上线容易把自己的命给丢了!这事不能全听那行脚货郎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几个。”

    “村内不是已经立了个大阵吗?光靠那阵法不行吗?”村姑问道:“不是说很强吗?甚至都能杀京师。”

    “勿相忘的鬼话,怎么能全信?”李大春直接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群泼皮之前干过什么事伱又不是不知道!在他们手底下死了多少人了,咱们多个啥!说实话,这次要不是司马的发话,我压根都不想掺和进这事来!老实挣银子多好!”

    “这点我同意。”干瘦老头也没和李大春继续犟嘴,便是道:“行脚商弄得那大阵我去看了,说是用作杀道人,实际邪性的很!我甚至都感觉他这一开大阵,整个赌村里面的人都得死个一干二净,化作养料供的阵法启用!”

    “那咱们该怎么办?”

    村姑又问。

    听他这话,三人沉默了几秒。

    最终是李大春开的口:

    “这事毕竟是司马安排的,当官的比挣钱的大,他要是不在城里给咱们打眼线,东水那边早就派兵过来了,所以说这忙得帮,否则以后银子也就挣不了了,但又不能害了咱们身家性命,毕竟死了银子就花不了了。

    “明天的道人就会顺着这条路往赌村进,咱们先下手,多拿些方子试试他!”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大春一拍桌子:

    “要是那道人本事真和行脚商说的一样,比当头的太阳还高!那咱们干脆直接跑路,扔了这赌村自己求活。

    “要是他本事没那么大,嘿嘿,死在半路上就算他活该!咱们也算是完成了司马的任务,继续在村子里乐得逍遥自在,挣咱们的滚滚雪花银!”

    听李大春如此说,旁边两人也都是点了点头。

    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年,比起信别人,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

    摆个大阵,请君入瓮?

    想法是好,太不灵活!

    不如自己下手,孰强孰弱,手底下见真招!

    “都要下什么方子?”

    李大春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拍案而定:

    “依我所见,干脆咱们直接就把最厉害的物件给拿出来,等道人进林子直接齐刷刷的打上一发,他要是能扛下来,那咱们就直接跑,两位看如何?”

    “有理。”

    “那就这般吧。”

    在做好安排之后,李大春满意的笑了笑。

    他感觉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他们仨水平虽然一般,但是有钱啊!

    最顶级的、内含神通的物件还是能拿出那么一两个的。

    到时候对准了那道士的脑袋就往下一砸!

    嘿!

    您就说他死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