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梁佑景心虚的垂眼,避开顾听晚质问的眼神。

    他搞不清楚她究竟知道多少,那天醒过来之后,他疯了似的把所有消息截断,不敢让这件事传进顾听晚的耳朵里。

    无法抑制的后悔。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和顾听晚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

    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明明比顾听晚大了五岁,明明在各种大场合上都游刃有余,却在她注视的目光下,心慌意乱。

    不想骗顾听晚,可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梁佑景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似的语塞。

    晚风带来丝丝凉意,顾听晚的声音裹挟在风声里,显得冷漠。

    “说不出话?你也问心有愧吗?梁佑景。”

    照片被甩到他的眼前。

    彻底的击垮了梁佑景的所有希望。

    照片里一张张无比清晰的脸,是他和洛宁。

    心底最恐惧的事情,最终还是全部被剥开,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顾听晚的面前。

    脸色瞬间苍白,梁佑景像是见了鬼似的将所有的照片全部从桌子上拂掉,他的呼吸急促,“我,我喝醉了,我不知道的,听晚,我真的不知道。”

    顾听晚讽刺的笑着:“你怎么会不知道?以好友之名陪伴在洛宁的身边,其实一直很喜欢她,直到一年前得知她交了男朋友才忍痛离开,后来洛宁和她男朋友分手来找你,一边是我,一边是你默默喜欢了四年的女孩,你看着她站在面前的时候,有没有恍惚啊,有想过我吗。”

    她略有自嘲,语气轻轻:“也是,半年怎么比得过四年呢。”

    靳泊礼没有和她说这些,应该是懒得去讲旁人的感情故事,但周淮事无巨细的一桩桩故事讲的很清楚,娱乐圈的事,即便再有心隐藏,也敌不过位高权重的人动动手指。

    梁佑景摇头,眼眶泛红,薄唇紧紧的抿着,手臂用力到青筋暴起。

    近乎恳求,“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早就已经把她忘了,在我的心里,谁都没有你重要。”

    “可是,你骗了我。”

    顾听晚定定的望着他,所有的情绪交织,眼底逐渐蕴起丝丝的水光,视线模糊,情绪却一寸寸的冷静下来。

    在询问他,和洛宁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说只是朋友。

    在打不通电话,而他第二天打回来的时候,他说在忙。

    真的很没意思。

    两人隔着鲜花相望,能看见梁佑景满眼的血丝,能看见他后悔和苍白的脸色,苦涩浓烈的湿润眼眶。

    最后也只能颤抖着,轻轻的开口:“我没机会了,对吗。”

    “还怎么给你机会啊。”

    顾听晚含着泪笑:“我在想着和你的未来的时候,在想着勇敢往前走的时候,你在抱着洛宁滚床单啊,梁佑景。”

    多次在噩梦中惊醒,庆幸着只是一场梦,在今天,彻底坠入支离破碎的现实中。

    梁佑景的眼眶红的骇人,像是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有很低的带着浓浓哽咽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听晚。”

    “我喜欢你,但是,对不起。”

    ——

    十一月,港城的温度仍然很适宜舒服。

    无论什么月份,游客都很多,顾听晚沉默的望着外面的人,心上仿佛有一层枷锁似的无法放松,她抿了抿唇。

    “我们能找个地方待一会,晚点再回半山吗?”

    司机温声:“抱歉顾小姐,先生吩咐,送您回去。”

    所有的话全部哽在喉间,顾听晚的手紧攥着衣角,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不到十分钟抵达半山。

    别墅里一如既往的静,顾听晚深吸了口气,迈着步子进入客厅,孙管家不知道等了她多久,笑着迎上来。

    “顾小姐。”她的表情看不出其他,只有礼貌,“先生在书房。”

    “...”

    顾听晚抿嘴点头,她不知道靳泊礼的书房在哪,也根本就没想去,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找靳苏琦。

    在她的身边,才能有点安全感。

    靳泊礼总不能在自己妹妹的面前对她做什么。

    然而刚想走,孙管家的声音继续传来:“先生说,五分钟内见不到您,会亲自过去找您。”

    心里忍不住沉了一下。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却也只能转身,“麻烦您带路。”

    靳泊礼的书房在地下二层,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来过的领域。

    孙管家将她带到黑色的双开门前,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门很重,顾听晚用了些力气推开,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真正意义上的书房,黑灰的设计,挑高两层,哪怕是在地下采光也很好,层叠的书架如同山峰,数不尽的书整齐摆放,有两道旋转楼梯方便取书。

    靳泊礼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坐在桌子前,冷淡的抬眼,眉目清隽矜贵,儒雅沉稳。

    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似乎没有一点的危险,显得倦懒。

    顾听晚的背紧贴在门上,不再朝他靠近,唇抿成直线:“靳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口吻生硬,极其警惕的样子,像是感知到了风险似的,本能的竖起身上的刺,小小的一只,在雄伟的门下,显得格外娇小。

    靳泊礼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非要我去捉你?”

    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里的威压让顾听晚心头一跳。

    “...”

    她挪着步子,一步一步,谨慎小心,勉强走到桌子前下沉式的环形沙发旁停住,靳泊礼只静静的看着,像是在瞧怕人的猫仔,还算饶有兴致,只在看到她泛红的眼尾时,眯了眯眼。

    “拒绝梁佑景了?”

    顾听晚不看他,怯生生的站在那,宛如犯错被骂似的,低垂着脑袋,“嗯。”

    靳泊礼面无表情:“还挺乖。”

    他站起来,不紧不慢的在小姑娘骤然警惕的目光中在沙发上坐下,姿态随意却清贵,冷白的锁骨看的一清二楚,再往下甚至隐约可以瞧见有力的肌肉线条,以及那双遒劲的长腿。

    他侧眸看过来,气场陡然锐利。

    “那现在来聊一聊你不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