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骑兵也远远看到了试图负隅顽抗的法国炮兵,皆是露出讥笑之色,开始从七八十步外缓缓加速。

    “镇定!不要开枪……”

    拿破仑话没说完,便有一名士兵紧张地扣动了扳机——他们都是炮兵,打炮的技术虽然熟练,但根本没有和敌人在200步之内交战的经验。

    其他人受到影响,也噼里啪啦地射出了宝贵的枪弹。七零八落的射击,加上距离过远,根本未能对普鲁士人造成任何伤害。

    拿破仑心中苦涩,却仍是大声鼓舞着手下:

    “不用怕,握紧枪,刺刀指向人,不要对着马!”

    普鲁士骑兵呼啦啦地冲到了四十来步外,看到那明晃晃的刺刀阵,立刻熟练地绕向两侧,贴在炮兵防线疾掠而过。

    他们不需要和这些“步兵”拼命,只要依靠速度来回拉扯几下,法国人的队形就会乱掉,那时就能像撵兔子一般随意追杀了。

    拿破仑皱眉命令转向,但此时两侧都有骑兵,怎么转都无法全部防住。

    他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作为一名炮兵军官,他还真不擅长这个。

    “自由交战吧!”他挥动佩剑,准备找一个普鲁士骑兵肉搏,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作为一名科西嘉人,完全没必要为法、普之间的战斗拼命啊!

    自己可以投降的!

    正当他心中纠结之际,普鲁士骑兵已经列队扑了上来。

    拿破仑条件反射地举剑去砍最前面那名骑兵,却听到普鲁士骑兵的后方传来一阵枪响,接着便是密集的马蹄声。

    普鲁士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忙丢下没有威胁的炮兵,向左兜了一圈,在开阔地集结整队。

    随即,不远处有百余名衣着华丽,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丢掉手中的短管枪,拔出马刀朝他们袭来。

    “是援兵!”近卫军团的炮手们激动地高呼:

    “我们有救了!”

    “哈哈,这下不用死了!上啊,好好教训那些普鲁士杂碎!”

    “感谢天主,您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

    拿破仑看着那队骑兵却是有些诧异,之前他听营长提到过,近卫军团的骑兵都在东侧防备普鲁士骑兵,怎么这么快就能赶来救援。

    毫无准备的普鲁士骑兵还未做好准备,便被那队突然出现的骑兵冲散了,只得狼狈地四散逃窜。

    拿破仑的士兵们更加兴奋了,纷纷大声催促自家骑兵追上去扩大战果。

    然而,那队骑兵却很快转了回来。当拿破仑看到为首的军官的容貌时,不由得一惊——那是王太子殿下的亲卫队队长,他在上次觐见时见过他。

    他怎么会来救自己?

    克索德在炮兵上尉不远处勒住了马,翻身下鞍,招手示意道:

    “还好赶上了,您没事儿吧?”

    拿破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忙举帽行礼:

    “啊,我没事儿!真是太感谢您了,对了,您不是应该守着王太子殿下吗?”

    克索德没好气道:

    “还不是因为您的炮兵连。殿下担心您这么点儿人远离大部队会有危险,便让我来增援。”

    其实他之前是不愿来救拿破仑的,毕竟他的职责是保护王太子。然而,王太子殿下却说,如果他不去的话,就自己骑马去救布宛纳巴上尉。

    他无奈之下,只得率领亲卫队来增援这一小队的炮兵。

    拿破仑听着四周的炮手发出阵阵“王太子殿下万岁”的高呼,再次向克索德认真地行了一礼:

    “感谢王太子殿下,是他救了我们的命。”

    “您自己对他说吧。”克索德朝法军后方示意,“现在我得先送您回去。”

    ……

    布吕歇尔注意到自己步兵线列上那个醒目的缺口时,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两军的主力已经近在咫尺,如果此时法国人攻击那里,等于自己的右翼就没了。

    他慌忙调了4个中队的龙骑兵前去堵住缺口——龙骑兵的名字虽然拉风,但他们实际上却是一群步兵,骑马的步兵。他们能够利用战马快速抵达目的地,而后下马进行列阵。着急的时候也能用于修补线列阵上的缺口。

    然而,他们刚赶到己方步兵线列附近,布吕歇尔最担心的事情便发生了。

    法国人的攻击纵队突到了线列阵脸上,目标显然就是那处缺口!

    步兵线列的整队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虽然站队连小孩子都会,但要站一条几公里长的笔直横队,那就需要大量军官不断协调,耗费非常多的时间才能完成。

    而普鲁士步兵的训练度显然无法做到迅速修补线列阵缺口。

    5個连的近卫军团几乎没受到什么攻击——本该在他们面前普鲁士兵都靠向了战场边缘的小树丛,根本来不及返回。

    于是5支纵队连队形都没有变换,便插进了普鲁士是步兵线列中。

    而后者立刻陷入了混乱。

    大部分士兵仍按照之前的决战步调,继续向前,而缺口附近的人则慌忙举枪向身侧的法军射击,整个线列阵逐渐变成了一道斜线。

    几分钟后,近卫军团的鼓点声便已出现在了距他们50步外。

    随着数千支火帽枪爆发出一轮齐射,普鲁士的步兵线列立刻倒下了七八十人。当乱糟糟的普鲁士人开始还击时,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士兵参与了齐射——其他人不是在跟突击的法军搏斗,就是距离太远,还未进入有效射程。

    近卫军团的步兵们迅速装弹,又前进了10步之后,发出了第二轮齐射。

    贝尔蒂埃远远地看到敌军右翼已经崩溃,凸出的左翼被近卫军团压得不断向后缩,当即果断下令全军白刃战突击。

    短促的号声响过三遍,鼓手立刻改变了鼓点,开始用最快的节拍敲击军鼓。

    近卫军团的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将抢收至腰腹高度,刺刀直指向前。

    几分钟后,狭长的步兵线列呐喊着冲向了普鲁士人,后者早已被之前的齐射打得混乱不堪,此时根本没有接战的意思,军官带头向后方跑去。

    近卫军团以冲天的气势,直接越过了普鲁士人的步兵线列,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降兵。

    而布吕歇尔让第二条步兵线列准备迎敌的命令还未传出,最早突入缺口的法军纵队便未做丝毫停歇地冲到了普鲁士人第二条防线前,并以极快的速度展开为横队。

    随后,他们朝还在懵圈的普鲁士士兵发起了一轮齐射。

    他们虽然只有500人,但普鲁士士兵听到前方呐喊声震天,又隐约听军官说前方的线列阵被突破了,此时只当这是法军主力突到了面前。

    恐惧感将伤亡情况无限放大,在500近卫军团士兵发起第二轮齐射时,并没有太多伤亡的普鲁士步兵线列的右翼竟然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