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几支枪,我们去靶场。”

    约瑟夫对马丁尼尔示意,正要拎着刚完成的防弹插片准备去进行实地测试,就听到埃芒在一旁道:“殿下,国王陛下来了。”

    约瑟夫忙转过身去,就见路易十六正带着得意的微笑走进工棚:“嗯,我亲爱的约瑟夫,你会出现在这里,我猜一定是发明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而后,他又有些幽怨地嘀咕起来:“你怎么不叫我一起来?我们可是最好的搭档。

    “哦,算了,还是先让我看看我的天才儿子又搞出了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他接过约瑟夫递来的防弹插片时,却是微微皱眉:“这是,一块铁板?”

    “这可不是简单的铁板。”约瑟夫拉着老爹朝靶场走去,“它能够抵挡枪弹射击。”

    路易十六难以置信地掂了掂手中的防弹插片:“这东西最多也就3磅,哦,现在改标准计量了,应该是1.5公斤,竟然能挡住枪弹?”

    作为一名“理工宅”,他对盔甲之类还是有所涉猎的。即便是超过10公斤重的胸甲,如果枪弹的入射角度垂直的话,也经常会被击穿。

    而王太子竟然想用这么薄的一片东西挡住枪弹!

    “您看看就知道了。”

    约瑟夫给了老爹一个神秘的微笑,而后吩咐卫兵将防弹插片固定在木制的枪靶上,再从马丁尼尔手中接过一支火帽枪——皇家军械厂新近生产出来的,刚完成校射。

    约瑟夫来到距离枪靶60步外,拉开枪机,装上一枚火帽,眯眼瞄向了远处的防弹插片。

    “嘭”的一声巨响。脱靶。

    约瑟夫尴尬地重新装填,再次举枪射击。

    “嘭”!依旧脱靶。

    这倒也不是他射击水平差,在滑膛枪时代,60步外能否命中很大程度上要看人品。

    终于,在火帽枪第三次响起之后,远处的防弹插片明显颤了一下。

    两名靶场的士兵立刻将枪靶跑步抬了过来。

    路易十六好奇地上前查看,就见那块铁板凹进去了一大块,但很明显没有被洞穿!

    他当即震惊地看向约瑟夫:“这怎么可能?它只有那么薄的一片!”

    约瑟夫倒是毫不意外,他刚才将射击距离放在60步,还是留了很大余量的。按照他的设想,插片应该能在30步外挡住英制褐贝丝1777式燧发枪的射击。

    他微笑着将防弹插片从枪靶上取了下来,对老爹解释道:“亲爱的父亲,实际上这东西并不只是铁片。”

    他指着被巨大冲击力砸得有些分层的插片:“您看,铁片后面是瓷片。”

    “瓷片?这么脆的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

    “分散枪弹的冲击力。”约瑟夫道,“您从边缘能看到瓷片已经碎了。

    “由于裂痕是朝水平方向延伸的,所以能够将垂直的冲力分散到水平方向。

    “而这后面是一层丝绸。丝绸的韧性极强,能够包住前两层,令它们不至于被瞬间的形变撕裂。

    “至于最后面这层铁片,是用来提高可靠性的。您看,它上面只留下了轻微的痕迹。”

    路易十六的眼睛瞪得老大,翻来覆去的看手里的防弹插片,同时不住地点头:“最简单的结构,往往具有出乎意料的优异性能。约瑟夫,你是怎么想出这个点子的?简直太……太神奇了!”

    约瑟夫心说当然是从纪录片上看到的,不过他仍是按照以前的老套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我想,这一定是天主的启示。”

    路易十六闻言,立刻也极为虔诚地画了个十字:“感谢万能的天主!”

    这两年来,随着儿子不断受到“天主的启示”,他变得比以前虔诚了百倍。

    约瑟夫却在一旁说了句令他更为震惊的话:“这防弹插片应该还有余力,我们把距离缩短到50步再试试看吧。”

    新的插片被人固定好。约瑟夫将枪塞给了老爹。

    随着枪口喷出浓烟,路易十六一枪便准确击中防弹插片,而后有些炫耀般朝之前三枪才上靶的儿子挑了挑眉。

    士兵很快将枪靶送来。约瑟夫忙上前检查插片,弹坑比之前更深了些,但依旧没有被击穿。

    他将插片翻了过来,只见最后面一层铁片的反面只有一個几乎看不出来的凹陷,显然佩戴者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这次没等他出声,路易十六便先开口道:“或许,还可以更近一点。”

    随着测试不断进行,直到射击距离缩短到28步时,那块防弹插片才终于被射穿了。

    而后,路易十六父子又连续测试起了其他几种模式制作的防弹插片,天黑了就直接在军械厂同塌而眠,并一直就各种枪械、机械方面的话题聊到了凌晨两点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父子两人就一直泡在军械厂里,对所有搭配方式、不同用料的防弹插片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和改进,并最终确定了几种量产的类型。

    约瑟夫看着手中的生产工艺文件,吩咐马丁尼尔:“通用型的先生产6000片。加重型的2000片。优质型的500片。”

    经过他这几天的测试,发现用来对付18世纪的软质铅弹,根本用不上双层铁板。

    于是他在老爹的建议之下,使用了铁片、棉花、陶瓷、丝绸的结构,将防弹插片的重量控制到1.05千克,能够在40步外稳定抵挡燧发枪射击。

    这种“通用型”防弹插片价格最低,成本只要5里弗16苏。如果有必要,连丝绸都能省掉,价格骤降至不到4里弗,只是防弹距离也跟着跌至55步。

    而“加重型”插片就是之前测试的第一种结构,前后双层铁片,重量1.4千克,28步距离才能被燧发枪击穿,专门供骑兵使用。成本6里弗10苏。

    “优质型”则是单层铁片,加双层丝绸,重量和通用型相当,稳定防弹距离33步。不过价格高达8里弗5苏,一般只能配备给军官使用。

    实际上,约瑟夫原本是打算直接生产10多万片,给近卫军团全员配发的。然而,黏合剂的瓶颈却限制了他的野望。

    酪素胶的性能虽然优良,但目前只能小剂量生产,而且价格不菲。至于其他的天然黏合剂,基本上都不堪大用。

    约瑟夫回忆起后世各种的苯酚类黏合剂,心中对尽快推广煤气路灯,从而点亮有机化工产业的愿望又强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