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瓦尔特通过一些手段,让德尔沃家的财产卷入官司,那么卡梅莉娅就会立刻身无分文。而她又没有什么亲友——即使有,恐怕也没人敢在瓦尔特的威胁下收留她。

    那么她最终只能向那个混蛋妥协。

    约瑟夫的嘴角带起一抹冷笑。他之前根本不屑于去理会那个瓦尔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主动朝自己脸上跳。

    那就顺手教训教训他吧。

    他走到卡梅莉娅身旁,轻声安慰道:

    “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德尔沃夫人的名誉受损的。而诬陷她的恶徒,也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如何操作,这种破事他都没必要亲自动手,就让考尼茨去处理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美泉宫的宫廷官吏来到约瑟夫房间,恭敬地邀请他于中午参加皇帝陛下为他举行的送别宴会。

    约瑟夫却是冷冷一笑,淡然道:

    “感谢陛下的好意,不过我恐怕还要在维也纳多待一阵。”

    那宫廷官吏诧异地离去,只过了一小会儿,奥地利国务大臣考尼茨便和费拉里男爵、图古特男爵等大臣便匆忙赶来。

    几人行过礼之后,考尼茨便焦急地问道:

    “殿下,您原定今晚返回巴黎,不知道为何改变了行程?”

    他不能不急。奥地利刚决定要在西里西亚大干一场,前线正眼巴巴地等着法国援军,而法国王太子不把《维也纳特别协议》带回国去,法军就不可能出发。

    约瑟夫沉着脸道:

    “您知道,德尔沃夫人刚刚离世,就有人污蔑她参与了诈骗案。我必须等到此事查明真相,才能安心回去。”

    “德尔沃夫人?”考尼茨诧异地看向外交大臣图古特,后者忙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玛丽王后的乳母?考尼茨当即皱眉。虽然通常来说乳母的出身都不会太高,但有时会和她照顾过的孩子感情很深,这倒是有些麻烦。

    他忙向约瑟夫示意:

    “殿下,您先返回巴黎,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我就在这里等结果。”约瑟夫淡然道。

    考尼茨见他态度坚决,只得无奈离开,立刻便让人召来负责此事的卫队军官——他刚才已从王太子的仆人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

    他心里咒骂着,到底是哪个蠢货,为了什么诈骗案耽误西里西亚的战局。

    在问过案情之后,考尼茨又马不停蹄地去找秘密警察头子哈特曼侯爵,让他帮忙调查此事。

    随着秘密警察介入,那名军官很快就供出了宫廷卫队长维尔霍纳侯爵。秘密警察随后又查到了审理诈骗案的麦耶法官头上。

    所谓的诈骗案编造得颇为草率,前后证据都相互矛盾,秘密警察仅仅审讯了一天,从“诈骗受害者”到法官,便都说了实话。

    当然,这是因为国务大臣插手了,否则就这种低劣的诬告,就能将卡梅莉娅的全部财产查封。

    诬告者被丢进了监狱,法官迅速撤案。考尼茨兴冲冲地去告诉约瑟夫好消息,后者却仍旧没有要回巴黎的意思。

    考尼茨焦头烂额地将事情上报了利奥波德二世,后者也是一阵头大,责令哈特曼侯爵重新审理。

    秘密警察那边当即便对所有涉案之人都下了重手。

    当宫廷卫队长和法官得知利奥波德二世竟亲自过问此事,顿时有点儿发懵——那女孩不过是一個底层小贵族而已,怎么连王储都惊动了?!【注1】

    他们再不敢隐瞒——为了那几千弗罗林,搭上自己的前途可划不来——立刻将瓦尔特男爵供了出来。

    瓦尔特正在某个贵族主办的舞会上勾搭女人,便被皇帝陛下的亲卫队冲进来押走了——由于事发突然,加上这个时代的通讯水平,他到此时还没得到翻案的消息。

    利奥波德二世得知事情原委之后,狠狠地臭骂了自己这个妻弟一顿,而后让考尼茨去请法国王太子。

    约瑟夫进了利奥波德二世的会客厅,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样貌猥琐的贵族男子战战兢兢地低头站在一旁。

    待他和利奥波德二世相互见礼,后者立刻用手杖敲在瓦尔特的背上,喝道:

    “立刻向王太子殿下道歉,你这个混蛋!”

    约瑟夫却抬手制止了他:

    “陛下,我并未涉及这案子,无需向我道歉。我想,奥地利对于诬告、伪造证据以及贿赂,应该有相应的法令来判决。哦,对了,他诬告的对象可是一位体面的贵族夫人,而且在她已经魂归天国的情况下。”

    利奥波德二世看向自己的司法顾问,那老者忙上前道:

    “陛下,如果王太子殿下所指控的罪名成立,那么瓦尔特男爵将被判处20年监禁,以及诬告金额双倍的赔偿。”

    约瑟夫满意点头:

    “赞美奥地利的司法公正,我认为这么处理就很不错。”

    瓦尔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转身跪在了利奥波德二世面前,哀求道:

    “陛下,我错了,我愿意支付赔偿,求您别把我关进牢房,求您了……”

    平日越是嚣张跋扈的家伙,一旦遇到逆风局就越是怂得厉害。

    利奥波德二世瞥向正在仰头研究天花板上的约瑟夫,无奈咬了咬牙,为了西里西亚的局势,也只能牺牲这个废物妻弟了。

    “卫兵,把瓦尔特男爵……”

    他话刚说到一半,他的妻子卢多维卡便从侧门快步走了进来,朝他和约瑟夫匆匆行礼,而后便当众抹起了眼泪:

    “弗雷德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求殿下给他一个机会,我愿意为此赔偿德尔沃家8万弗罗林。”

    德尔沃夫人留下的遗产大约有6万多里弗,也就是2万5千弗罗林。她这一上来就是3倍赔偿,显得“充满”诚意。

    见约瑟夫不为所动,她又咬了咬牙,道:

    “10万弗罗林,应该足以弥补德尔沃夫人的名誉……殿下,您行行好吧……”

    约瑟夫吁了口气,他知道,就算把瓦尔特丢进监狱,以他的身份,只要自己离开维也纳,他多半也会被偷偷放出来,倒不如为卡梅莉娅争取点儿实惠。

    “15万弗罗林,外加在报纸上向德尔沃夫人道歉。”

    没等卢多维卡说什么,利奥波德二世便立刻点头道:

    “感谢您的宽容,王太子殿下,就按您说的办好了。”

    约瑟夫当即一怔,怎么感觉好像要少了?

    【注1】这里给忘了之前内容的读者老爷提一下。利奥波德二世是约瑟夫二世的弟弟,由于后者没有子嗣,所以按照继承顺位,利奥波德二世是如今的奥地利王储,也是下一任神罗皇帝的预定人选。

    同时,利奥波德二世还是托斯卡纳大公,所以其他人会称呼他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