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站在一旁的布里安小心地开口道:“殿下,如果这令您不快,那我就回去告诉他们不用痴心妄想了。

    “毕竟,这些为恶之徒并没有资格获得国王陛下的赦免。”

    约瑟夫闻言,却是不由得心中一动。是啊,自己这是习惯于用后世文明社会的方式思维,都忘了现在可是王权时代。

    为何要跟那些家伙讲道理?

    就让他们先尝尝王权的铁拳,再说谈什么条件吧!

    只不过是自己要做一次“恶人”罢了——为了几千万法郎,别说做恶人,就是做撒旦也没什么不行的。

    于是,他看向布里安,微笑摇头:“不,请您告诉他们,明天下午来这里。”

    “如您所愿,殿下。”

    布里安没料到王太子这么轻易便答应了,正要告辞离去,便听到约瑟夫又道:“哦,对了,大主教,他们给您的那一百万法郎,就全都投入工业发展基金吧。留在您那里,我怕马拉先生一看到您,就会手痒难耐。”

    布里安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有些不舍,但这钱拿着确实烫手。而且就如殿下所说,这么大一笔钱,公证调查局的人肯定会像疯了一样追着自己咬。

    然而,约瑟夫的后一句话又令他眉开眼笑,“不过您将获得这笔钱每年一半的分红。”

    该奖的就要奖,该罚的就要罚。布里安既然没有选择贪下这笔钱,就应该予以鼓励。

    布里安忙躬身道:“感谢殿下,您真是太慷慨了!愿天主保佑您。”

    一百万法郎放在工业基金里,每年的利息足有十多万,一半就是五六万的样子。这还是去年的收益不算太好,往后这个数字肯定是会不断增加的。

    次日下午两点。

    包税人总会的谈判代表莫雷尔男爵陪着笑脸道:“殿下,那么就按照布里安大主教之前所说的,我们7个家族各自拿出1千万法郎购买国债,并缴纳1百万法郎的罚款。

    “拉布歇尔、德佩雷戈他们6人,每人购买4百万法郎的国债,缴纳50万罚款。

    “您看这样……”

    约瑟夫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哼,那时候和现在可完全不同,男爵阁下。

    “如今断头台已经架起来了,税务局投入这么多人进行调查,您还想能如以前那样简单了事?”

    莫雷尔和福尔德对视一眼,立刻改口道:“您说得也是。或者,再将罚金提高一倍,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次恐怕不容易过关,于是便提前商量好了价码,然后就交给谈判代表来讨价还价了。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桩生意,虽然肯定赔本,但生意就是生意,总会有个止亏点。

    见王太子只是看着面前的茶杯却不出声,莫雷尔只得又咬了咬牙,道:“殿下,那就再加一倍罚金。这几乎已经是我们所有能动用的资金了。”

    等了几秒,他艰难地再次开口:“那么,国债的利息可以降低一倍,这样总可以了吧?”

    约瑟夫突然笑了,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的几名包税人巨头,不紧不慢道:“这样吧,我来说说我的处理方案。哦,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首先,不用购买什么国债了。福尔德子爵,霍普先生、莫雷尔男爵……每人1千万法郎的罚金。拉布歇尔先生、德佩雷戈男爵、戈德米德……每人5百万法郎罚金。其他大包税人的罚金则从100万到300万不等。”

    几名包税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国债就是一种贷款,不论借多少那都是要还本付息的。按照他们之前商议的结果,底线最多也就是不要利息而已。结果王太子这直接就是改成罚款,连本金都别想要了!

    福尔德立刻高声道:“殿下,您这完全是不给我们活路!这么多钱,会让我们破产的!”

    “这都是你们非法所得,是从无数贫苦的法国民众身上吸的血,理应交出来!”约瑟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抬手指向大门,“觉得不能接受的话,就请离开吧。”

    福尔德等人都黑着脸交换眼神,一言不发。

    片刻,莫雷尔犹豫着站起身道:“殿下,如果……我愿意交出罚金,是否就能得到赦免书?”

    “赦免书?”约瑟夫一副吃惊的表情,“我刚才提到过这东西吗?”

    莫雷尔急了:“殿下,我可付了1千万法郎,难道还不能让国王陛下赦免我吗?”

    “你们作恶多端,交罚金是理所当然的。”约瑟夫淡然道,“在这之后,你们要受到怎样的惩处,就得看高等法院的审判了。”

    “您不能这样!”莫雷尔连礼节都顾不上了,跳脚大声抗议道。

    如果他们的犯罪证据被挖出来——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法院多半会判他们死刑,至少也是几十年的监禁。而看王太子的意思,贿赂法官之类的事情是想都不用想了。

    福尔德也猛地站了起来,怒道:“殿下,您太过分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真的不用谈了。

    “哼,大不了就是坐牢,但我发誓,您和政府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

    “是吗?”约瑟夫微笑着瞥了他一眼,“您身上至少还有伪造税务文件的案子,税务局随时可以以此为由逮捕您。

    “您大可以把那些违法所得藏起来,不过我相信,最终您一定会说出那些钱的下落的。”

    福尔德也笑了:“殿下,不如明说了吧,我或许会被高等法院判斩刑,既然如此,又何必把钱交出来?”

    “因为斩刑并不可怕。”约瑟夫忽然换上了阴郁而低沉的声音,“我听情报局的人说,他们有一种独特的拷问方式——

    “先将囚犯的大半截身体埋入土中,然后,在他的头上切开一条缝,将水银从切口一滴一滴地倒进去。

    “随着水银不断下坠,囚犯就会奇痒难忍,于是便开始极力挣脱。

    “他的身体就会像蛇一样朝上挤,继续朝上挤……

    “但他的皮却被土固定住了,很快,他的身体就会像个肉球一般‘嗖’地从皮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