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给她的随行者递了个眼色。

    先前太平公主已经让人换了不少的铜板,看来要派上用场了。

    她可是足足换了一千金。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这笔钱要全散出去足以把郾城城区内的普通人都招来了。

    就算是太平公主也肉疼,可为了对付陈仲,她豁出去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打脸他。

    太平公主跟陈仲在一起的时候,陈仲连杀鱼都不会,她就不信这样的陈仲能验尸,能平冤假错案!

    郾城的百姓虽然不信当官的,可有钱不赚是傻蛋,既然来看陈仲办案就能赚到两个铜板,他们当然乐的参与了。

    在死刑犯带着镣铐被带进县衙大院的时候,郾城的百姓也一片一片的围了过来。

    除了这些百姓,白城的提刑官唐维腾,仵作贾叔两人已经被带来了。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进院而是跟太平公主窃窃私语了起来。

    两人很快明白了太平公主的意思,只要跟陈仲唱反调就行了,案子对错无所谓。

    囚犯被带进来的时候,披头散发的,手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见了陈仲也不跪,头也懒得抬,只是一脸疲态的问了句:“怎么还审?不是审过了么?大老爷,我都招了!”

    门外的人一阵唏嘘。

    郾城的冤假错案太多了,他们早就对官府失去了信心。

    尤其一听这犯人的话,就知道这又是一起冤案。

    看陈仲要重审,百姓们其实都有些愤怒了。

    “郾城县令搞什么?”

    “闲的没事干么?又要折腾我们这百姓?”

    “哎,年年有错案,干脆随便找个人抓起来杀了就是了,何必折磨人呢?”

    太平公主听得清楚不由冷笑:“陈仲,你这可是自找的。”

    从陈仲来了郾城后就知道郾城一定会是这种结果。

    他为什么要先从冤案下手,因为他要像商鞅的徙木立信一样,让百姓相信他,再进行下一步的改造,从而让这满是烂窟窿的郾城重新焕发生机。

    陈仲则道:“来人,把犯人手脚的镣铐打开。”

    捕快走过去,直接打开了犯人手脚上的束缚。

    犯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因为在大雍境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犯人上堂都要带镣铐,犯人若想摆脱这种约束,就得给县太爷送些钱。

    可陈仲却直接让人打开了犯人的镣铐!

    一时间外面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平公主眼睛随即亮了起来,抓住了对付陈仲的点,对着唐维腾递了个眼色。

    唐维腾便大声嚷嚷道:“陈仲,会审案么?你知不知道犯人在审讯期间,不得解开镣铐?”

    刚刚没有人注意到唐维腾。

    此刻他一嚷嚷不少人就将目光转向了他。

    陈仲一拍惊堂木:“本县令审案如何做法何须外人管?本县令是为了平冤,你何敢聒噪?”

    他其实刚刚就已经看到唐维腾了。

    只是他没点破而已。

    唐维腾冷笑着,也不管陈仲的话,迈开步就往县衙大院中走了进来,嚷嚷道:“诸位,我乃白城提刑官唐维腾,这位乃是白城仵作贾叔,我等在大雍的名望天下皆知!我等为何不能管?”

    人群瞬间躁动了起来。

    “他们就是唐维腾和贾叔啊?”

    “我听说两人本事可大了。”

    “嗯嗯,对,当年那个百柳巷花尸案难倒了多少断案官就是他们两人破的。”

    “不过他们怎么来郾城了?”

    见人群骚动,唐维腾便挥了挥手,示意人群安静。

    人群果然安静了下来。

    唐维腾刚刚就已经跟太平公主商量好了措辞。

    他们知道郾城的百姓会怀疑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

    唐维腾说:“我们知道陈仲这狗官来了郾城,将我大雍的国土割让给了大魏,卖主求荣,换了个县令做!”

    “他为了让你们信服,搞了这么一出,他是班门弄斧,想学商君徙木立信。”

    “可他没有断案能力,完全就是想搞这么一出拙劣的戏来蒙骗大家。”

    “我等奉命前来,就是为了撕掉他这虚伪的面具!”

    郾城的百姓被搞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们这到底要干什么。

    王猛气的脸色发青,正要大喝,却被陈仲一个眼神拦住了。

    他站起身满脸严肃的说道:“不错,我是促使郾城割让给了大魏,但,我问一句,大雍有将郾城百姓当成国民么?”

    嗡!

    陈仲的一句话顿时就像惊起了惊涛海浪。

    唐维腾也没想到陈仲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不过他回过神来就嚷道:“怎么没有?”

    陈仲哈哈大笑,满脸揶揄的看着他:“是么?那我问你,大雍如此注重百姓,为何郾城全是冤假错案?为何百姓不信任任何官吏?”

    “我再问你,大雍如此注重百姓,为何只因严子成是严松的侄子,府邸就可占地百亩,修筑奢靡庄园,而百姓却温饱都成问题?”

    唐维腾万万没想到陈仲竟然挖好了坑等他跳。

    而且随着陈仲的呵斥,郾城的百姓也愤怒了。

    陈仲处处点到点子上了,郾城的冤假错案多的离谱,百姓家里有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便是遇到灾荒年月,苛捐杂税依旧没有少过。

    那个时候,大雍何曾将他们当过子民?

    陈仲冷冰冰的话让唐维腾顿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太平公主一阵愕然,这个窝囊废的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可陈仲却丝毫没有给他们留情面,一指人群中的太平公主说:“大家看清楚了,这是大雍的太平公主,看看她身上的穿着,再看看你们自己身上的穿着,这叫注重百姓吗?”

    唰!

    无数双眼睛顷刻间就转向了太平公主,把她惊的一身的冷汗:“陈仲,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仲冷笑着:“过分?呵呵,怎么难道说实话都成了过分了么?大雍的公主这么霸道的么?”

    “你……你……”太平公主这会不敢再说话了,她生怕再说错一句话就给自己引火烧身了。

    陈仲则说:“今天这案子我就要重审了,不仅这案子要重审,但凡大雍县令犯下的错误,我皆要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