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评价汉灵帝昏庸,但不能说汉灵帝菜!

    汉灵帝的政治手腕便是纵观东汉列帝,无疑都是名列前茅的,从一个傀儡皇帝再到手握大权,还完全将朝堂之内的宦官、外戚、士人尽数玩弄于股掌之间,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只是,汉灵帝同时又是个出了名的昏庸乐子人,光明正大地卖官鬻爵暂且不提了,还史无前例地公开将宦官张让、赵忠比作自己的父母。

    所以如今的大汉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高楼,汉灵帝一边拆着高楼所剩不多的基石,一边又用自己的身躯维系着高楼不至于坍塌。

    只待当今天子刘宏一死,谥号汉灵帝一上,所有被汉灵帝压制着的矛盾将会在顷刻之间爆发。

    然而,如今的天子刘宏还没有驾崩,还不是乱臣贼子能够冒头的时刻,谁冒头就打谁!

    刘焉来回咀嚼着“缓称王”这三个字,问道。

    “然,时不待我,天子如今尙未至三十,正是年壮力强,纵是缓,又如何能缓得过天子?又如何能拖得了下一任益州牧的到来?”

    这一点,无疑才是刘焉的顾虑所在。

    益州这个地方,刘焉可谓是来了就不想走。

    但是天子刘宏太年轻了,年轻得让刘焉为之绝望,天子刘宏十岁登基,如今尙未到三十岁便已经当了近二十年的皇帝。

    尽管东汉皇帝几乎每一位的寿命都不长,但是谁又能准确预估天子刘宏还能活多久?

    假如天子刘宏能活到七十古来稀,刘焉恐怕早就入土化为泥了。

    熬不过!

    年龄的差距,让刘焉完全没有自信能活得过刘宏。

    更何况,州牧之策被天子刘宏采纳不假,但是天子刘宏向来都喜欢朝令夕改,谁也不知道天子刘宏会不会随意一个命令又取销了州牧之策,又或者用不了多久就将刘焉这个益州牧给换了。

    这种随时都可能失去手中大权的感觉,让刘焉为之惶恐,否则刘焉也不会被李基的一份书信就挑拨得欲罢不能。

    “父亲,此事子坤先生亦有详细提及,且听我细说。”

    刘璋看着刘焉的神色变化,连忙开口道。

    “子坤先生提及缓称王,尊朝廷,维持臣子名分之余,重点在于斩断与朝廷的联系,继而形成明面上益州依然尊朝廷,但却完全不被朝廷所控制的事实。”

    “如今一来,纵使天子明白益州有不臣之心,但只要维系着明面上的恭顺,再大肆以钱财笼络十常侍,天子也必然不会大动干戈攻伐益州。”

    刘焉闻言,眸光一亮,只觉得此法子大有可为。

    “如何切断联系?”

    刘焉询问着其中的关键所在,这个借口可谓是尤为重要,需要充足到可以一定程度上说服天子刘宏,维系天子刘宏的颜面,让益州脱离朝廷的控制且又不至于让天子刘宏的颜面受损。

    唯有这样,方能让朝廷捏着鼻子认了下来,暂且不会直接将益州定义为乱臣贼子。

    “汉中!”

    刘璋开口说出着一个地名,道。

    “益州通往关中必经汉中,同时这也是益州中一应钱粮赋税送往朝廷的必经之路,只要汉中出现叛乱,那么益州与朝廷之间的联系将会被切断。”

    “故以,子坤先生建言父亲所遣于心腹暗中控制汉中,然后掀起叛乱割据汉中。”

    “以着汉中之天险地形,足可轻易外拒司隶凉州,朝廷欲平叛唯有动用益州兵力,届时何时能真正平复汉中叛乱,还不是父亲说了算?”

    此言一出,刘焉忍不住霍然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走到挂于密室一侧的地图上看了起来。

    位于益州最北部的汉中郡的地形很独特,完全与司隶贴在一起,但两者的交界处又是完全被秦岭阻断,与司隶之间的通道唯有一条被命名为子午道的狭窄栈道,且在这条栈道还设置了子午关。

    可只要汉中发生叛乱封锁子午道,那么几乎就能隔断益州与朝廷之间的联系。

    至于从其他方向横跨秦岭的难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司隶想要干预汉中郡唯有从凉州一侧进去,但难度依然不小,受地形阻隔难以大量用兵。

    可以说,汉中郡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益州门户,谁掌握了汉中郡就决定了益州是开门还是关门。

    “妙!妙不可言!!!”

    刘焉更是越看越兴奋,只觉得此法可当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几乎是完完全全地贴合了他的想法。

    且只要让汉中郡发生叛乱,名义上脱离益州的掌控,那么益州也便能随之实质上脱离朝廷的控制。

    届时,再以着汉中郡慢慢拖延时间,刘焉大可静坐于益州之中等待天时。

    进,可等天下大变,出汉中,北占凉州养马之地,然后进关中取司隶,以益州为粮仓,凉州为战马兵卒源头,占尽古秦地利,卷席天下不过顷刻之间;

    退,纵使天子刘宏坚挺,那刘焉也可实际上于蜀中裂土封王,享尽余生富贵,无须担忧随时便被朝廷自益州召回朝廷,朝不保夕!

    尽管刘焉在兵家之事上的战术能力拉胯,但是刘焉的政治水准以及战略眼光无疑都是相当之高明。

    无须刘璋多言,刘焉在一番斟酌之后,便明白了此计到底是何等厉害。

    既拿捏住了朝廷命脉,又保留了天子刘宏的几分颜面,不至于天子刘宏直接翻脸大肆平叛,又让益州实际上完全沦为刘焉所有。

    “子坤先生没想到还是个忠厚人啊,果真是出了条妙计……”

    刘焉有些感慨地道了一句,转而问道。“璋儿,那子坤先生当真无意投靠为父?”

    刘璋拱了拱手,连忙将李基拒绝的借口说出来,说明李基乃是欲让刘备、刘焉互为楚霸王与汉高祖,双方静待天时便卷席天下。

    刘焉闻言,一手不自觉地捻着胡子,自得地开口道。

    “楚霸王可逞一时之勇,焉能比之高祖皇帝占尽巴蜀关中之地乎?届时天时一至,若能逐鹿之,老夫必胜玄德侄儿无疑。”

    这自信的语气,说得刘璋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届时,吾……不,孤岂不是太子?

    “璋儿,看在子坤先生为为父定下此妙计,他日若能俘虏子坤先生,也定要礼遇有加。”刘焉自得地开口道。

    “是。”

    刘璋语气难掩兴奋地开口说着。

    ……

    只是刘焉父子不知道的是他们盯上的是天下与皇位,李基纯粹只是盯上了益州的粮食,打算骗一波粮食。

    甚至李基提供给刘焉父子的计策,实则乃是原轨迹之中刘焉自行想出来的,只不过李基将之美化装饰了一下就卖给了刘焉使用。

    将刘焉未来的计策卖给现在的刘焉,李基从中赚取六十万担粮食作为中介费,只能说是大汉良心了。

    唯有那“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九字真言,倒是颇有含金量。

    但也正如李基对刘璋所说的那样,以着益州特有的地形,几乎是天然就拥有了“广积粮”与“高筑墙”的优势,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纯粹就是用来忽悠刘焉父子的。

    而随着吴郡即将踏上高速发展的道路,必然也会逐渐吸引天下人的注意,这种情况下,李基也可谓是恨不得赶紧竖起一个靶子吸引天子刘宏与朝廷的注意力。

    益州,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靶子。

    且在李基的预估之中,待朝廷意识到益州即将完全脱离掌控且刘焉很可能有不臣之心,下一步为了钳制刘焉,那么刘表也将随之被定为荆州牧,用以封锁益州自南面出蜀的路线。

    这不是推测,而是必然的!

    益州的地形注定了面对外敌之时易守难攻,但同时出蜀也是极其困难,仅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

    要么往北出汉中,要么往南出巴郡入荆州。

    出汉中的难度,实际上一点都不低!

    诸葛亮与姜维用一生去诠释了北出看似美好,实则这个难度几乎是地狱级别的。

    只是,荆州与益州相互之间的关系亦是微妙到极致,双方都是极难进攻对方。

    这也是为何原轨迹之中的蜀汉所拥有的荆州一丢,几乎就等于没了半条老命,复兴大汉的梦也随之碎了一半。

    而荆州尚在蜀汉手中之时,关羽却能一路往北打得曹老板差点想迁都。

    可在荆州丢了之后,诸葛亮从来没有萌生过攻伐荆州的想法,可见益州攻荆州的难度让诸葛亮看了都直皱眉;

    同时,荆州攻益州也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难度,不管是刘备最初入川是被邀请进入的,还是东吴一生都没想过主动入川便可见一斑。

    如今刘焉所考虑到的俱是斩断与朝廷的联系,不让朝廷派人进来的想法,但也完全没有看到出不来的隐患。

    静待天时?

    那个天时对于李基而言,不远;只是刘焉没有那个地利可以争夺天时,且刘焉也没有多少寿命可以折腾了。

    待刘焉跟天子刘宏前后脚一走,益州交给刘璋守着,李基很是放心。

    与刘璋短短接触的这段时间中,李基对于刘璋也有了基本的评价:守户之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