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只觉头疼。

    这世上的好东西多了,可不兴你看见了就想弄到手呀。

    秦鸢这般出色,她推崇的堂兄岂会差?

    怎么就轮到你徐家人来肖想呢。

    但又不好伤情面,就委婉提示道:“你别做的太过了,日后若是不成,伱让珍姐儿怎么见鸢儿呢?”

    就差说,日后你和秦鸢为了这个闹的不开心,两妯娌怎么处了。

    无奈顾六夫人并不当回事。

    什么处不处的,都没实利来的重要。

    顾六夫人笑着道:“这有什么?我这只是当回子卖瓜的王婆,给三嫂说说珍姐儿的好处,拿主意的又不是三嫂。珍姐儿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

    顾老夫人的心才放下。

    可旋即又提了起来。

    因着顾六夫人又接着道:“若是见着了秦少爷的人品果然不虚,我们女方家里去提亲也不是不成。”

    感情是打了这个主意。

    顾老夫人叹气,道:“女方上赶着只怕不太妥当,总得打听打听男方的看法。”

    顾六夫人笑道:“母亲忘了,三嫂说过的,榜下捉婿呢,人家都能看准了榜下捉婿,我家还不能在他上榜之前就去提亲呢?”

    管他有枣子没枣子的去打几杆子再说。

    “咱们都是武将人家出身的,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顾老夫人:“……”

    再多说了又怕这个媳妇多想。

    因着老六这个混账的缘故,顾老夫人对六夫人总有点虚。

    容嬷嬷背地里安抚她道:“都说秦家少爷好,等人到了瞧瞧再说也不迟。”

    顾老夫人道:“嗯,要不要给鸢儿说说,免得老六媳妇犯浑,闹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珍姐儿岁数小,不懂事,别被自个的亲姑姑闹的名声不好了,哭都没地哭。”

    随着京城里胡椒的价格一天天地涨,顾六夫人自觉很多事情都可靠谋划而成。

    你不争不抢不费心机,馅饼会掉到你手里吗?

    顾老夫人的暗示她听明白了,可压根没放心上。

    “老夫人眼光是好,就是没什么手腕,”顾六夫人私下里给赵嬷嬷说私房话,“老夫人说要改换门庭,咱们徐家的女儿也不要再嫁武将了。”

    赵嬷嬷有点迟疑,道:“六爷不是才说,让你别打秦家的主意……”

    顾六夫人斜着眼睛道:“他懂个屁呀。”

    一个只会花她费尽心机捞来银子的蠢货。

    只有张皮相能哄人。

    原来骗那些良家女子投怀送抱只靠脸就够了,这些年越发过分了,竟然喜欢上行院那些花大钱的主。

    赵嬷嬷不再出声。

    顾六夫人只当自个做的隐秘,时不时要追问秦鸢胡椒买的如何了,得知还没找到胡椒,顾十七也没有消息后,便假惺惺地安慰一番,诸如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之类的话。

    却没料到,秦鸢早就知道她买下了波斯商人手中的胡椒。

    沈长乐在西市奔走,很快就和商人们混的烂熟,波斯商人因着家中老母病急,也顾不上齐王府的威慑,私下里将手中的胡椒清空,整理行囊离开京城的消息,他一老早就告诉了秦鸢。

    再看看顾六夫人的表现,秦鸢不用再让沈长乐打听都知道了买家是谁。

    每每看到顾六夫人眼底深处的得意和讥讽嘲谑,秦鸢心中暗忖,就是不知道顾六夫人到时候能不能捏的住。

    ……

    秦思远在学舍日日夜夜苦心揣摩,自觉已领会了秦鸢教授的选字精髓,回头翻看之前的诗作,简直就像是在看狗屎。

    真是难以相信,这都是他的呕心之作。

    叔叔常说他的诗没灵气。

    这着实委婉了。

    简直就是俗气、匠气……不堪为诗。

    秦思远自觉脱胎换骨,诗兴大发,难免作了许多,这日从中挑出最得意的几首,誊录出来放在衣袖里,请了假要去寻秦鸢。

    林子奇叫住他,问:“这几日你怎么来去匆匆,也不唤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秦思远道:“我不是答应和你们一起去玉渊潭么,总觉得心中不安,要提前把功课做了才好。”

    林子奇不知此功课并非彼功课。

    笑着道:“你也太刻苦了,不过是出去游玩一天,就能丢下多少功课呢?”

    秦思远也不解释,道:“我还要去侯府寻大妹妹,就不多说了。”

    林子奇忍不住追问:“她究竟有什么事要寻你帮忙?”

    秦思远看了他一眼,道:“哎,大妹妹同意了我方能说。”

    林子奇脸色不快地住了嘴。

    秦思远也不高兴。

    秦家人谁不知道林子奇是和秦鸢有过婚约的,林子奇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懂得避讳了。

    到了侯府,秦思远还没往梧桐苑走,就被人在侧门不远处拦住,道:“秦少爷,夫人在上房,不如您直接去上房拜见老夫人。”

    秦思远就有些踌躇。

    按道理,他入了侯府,就该拜见府里的长辈才算礼数周全,可是,他总得经秦鸢带着拜见才合适,不然贸然闯进去,岂不唐突。

    他想了想,道:“不如我先去梧桐苑内等夫人,再去上房拜见老夫人。”

    那人还要劝说。

    侧门有人急匆匆走了过来,看见他,便停住脚步,将那人拉开,问:“堂少爷这是来看夫人了?”

    见是沈长乐,秦思远轻松了许多,笑道:“是,听说夫人这会子在上房,他劝我直接去上房拜见老夫人,我怕有些唐突了。”

    他来时可没有递帖子给侯府。

    沈长乐的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眼睛却在那人的面上盯了一盯,笑着道:“堂少爷可是回消息给夫人的?不如我给您带路,先去梧桐苑喝茶等着,再让小丫鬟们给夫人送个消息。”

    秦思远笑着道:“当然最好如此,待会儿事情忙完了,若是老夫人有空见晚辈,晚辈再去拜见才好。”

    “对,就是这么个理,堂少爷考虑的周全,”说着,沈长乐便带了秦思远往梧桐苑去。

    那人只好不甘地退在一侧。

    秦思远越琢磨越觉得奇怪,就道:“这人颇有些古怪。”

    沈长乐别有深意地道:“侯门深似海,堂少爷虽是男子,也需保护好自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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