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钧直白的话,惹来了几声轻笑,秦思远也忍不住笑道:“咱们四处走走,我和你对对句,说不定你今天能写出几句不一样的。”

    林子奇一心想要夺魁,叫来顾靖钧就是让他凑数作陪村,闻言就道:“那你们就四处转转吧,思远,六爷就交给伱了。”

    顾六爷和秦思远两人衣衫光洁,姿容过人,一站起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旁边坐着的两人自然也瞧见了,不免打听一二。

    听闻是定北候府的六爷和秦祭酒的侄子,都笑着点头,“祖传的好相貌。”

    秦思远将顾六爷带到了一旁的小亭子,两人指着水天云色开始对对子。

    自开蒙之后,小学生就要开始学做对子,顾六爷在基础的对字、对词上都不错,到了对句上就不行了。

    秦思远能看出顾靖钧在国子监小学也是学了个稀松。

    “那我们试试平仄对句,先不用想这句得有什么意蕴,只要对仗好听就行,怎样?”

    顾靖钧顿时有了兴致。

    秦思远出了一句,让顾靖钧对下句,对上了,就拆来来仔细分辨,对不上,就给他说该如何去找字词相对。

    几番下来,顾靖钧越对越有劲,忍不住笑道:“怎么跟着你,感觉作诗也容易起来了?”

    秦思远正色道:“作诗本就是件容易的事,唐朝白居易写完诗还要念给不识字的老妪听,务求能听懂。你用合乎平仄的词句来对仗,只要工整押韵,哪怕只是打油诗,也是诗了。”

    顾靖钧大受鼓舞。

    秦思远又道:“做的熟了久了,自然就会作诗了。我们秦家鼎盛的时候,据说下人们都能出口成章。只是现在败落下来,族中久无才华艳绝之人顶大梁,我都算是好的了。”

    顾靖钧一脸向往,道:“不知道我何时也能出口成章。”

    秦思远正色道:“顾六爷若是真心想学,将唐诗宋词背得滚瓜烂熟,自然就能出口成章。”

    “真的?”

    “哈哈,自然是真的,”两人身后转出一个人来,抢在秦思远之前,将顾靖钧的话给接了。

    顾靖钧转头一看,是和林子奇搭话的老者,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问:“老先生也是作诗的行家?”

    老者笑道:“在下不敢当行家,只是闲暇时也会做上几首,方才看你两个玩的高兴,也起了兴致,不如我们一起对对诗如何?”

    秦思远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

    老者捋捋胡须,道:“我们试着对一对……”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顾靖钧,道:“五言绝句如何?”

    五言绝句只有四句,每句五个字,短小精悍,平仄相对容易对仗,对于顾靖钧的程度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秦思远心中暗生感慨,笑道:“好,六爷觉得怎么样?”

    顾靖钧:“好,这正正好。”

    他方才和秦思远对了几番对子,自觉比以前有了很大提升,正想施展拳脚。

    老者说:“方才我看了林举人写的诗题,这里正是钓鱼河曲之景,不如我们就以钓鱼为题如何?”

    顾靖钧道:“好。”

    秦思远也点头,他早有准备,又看过秦鸢的例诗,很有几分把握,想到秦鸢说过的提升意境之法,秦思远放下心中俗念,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此时从南边来的微微熏风,吹入亭中,正生出难得的清凉之意,心中顿时一动。

    他忙道:“我有了。”

    “思远兄,你有了什么?”

    林子奇摇着折扇赶入亭中,貌似不经意地询问。

    顾靖钧道:“我们三人正在这里以钓鱼为题对诗。”

    林子奇连忙道:“也算上我一个如何?方才一路走来正好得了四句。”

    秦思远看向老者。

    老者笑道:“相逢就是有缘,既然来了,林举人就先说说你的。”

    林子奇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出门之前,又听秦婉吟了首以钓鱼为题的上佳五言绝句,比他自己苦心打磨的还要好上许多。

    秦婉说是晚上做梦所得,林子奇只觉这是老天在助他。

    天予不取反遭其殃。

    他暗暗看了眼秦思远,心想,自个这首念出来,秦思远着实就不用再做了。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名利面前,可容不得半点犹豫。

    林子奇缓缓念出那首背得滚瓜烂熟的绝句。

    而面前的三人脸色果然也发生了变化。

    顾靖钧作诗不行,品诗的能力还是有的,当即鼓掌道:“好诗,好诗。”

    老者捏着胡须,重重点头,看向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而秦思远则大惊失色,像是被惊的失魂落魄。

    都怪这首诗太好了。

    林子奇得意地想。

    老者看向脸上满是惊异之色的秦思远,道:“秦小友,该你了。”

    秦思远收了心中杂念,将自个的那首五言绝句也诵了出来。

    老者震惊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两位都是才子,你二位一个是秦家的子侄,一个是秦家的女婿,秦祭酒还真是有眼光,会培养人才。”

    显然老者更欣赏秦思远的才华。

    林子奇脸色阴沉,狐疑地看向他。

    秦思远连忙道:“长辈可是认得晚辈的叔叔?”

    老者笑道:“认得认得。今日以诗会友,小友们的才华惊人,老头子也腆颜一番。”

    说着也念出了自个的诗。

    秦思远和林子奇自然也少不了一番奉承。

    顾靖钧赞叹道:“你们三位的诗都是好诗,我只好用打油诗来献丑了。”

    他拼尽全力也只得了这么一首,但比起之前做的那些辞藻堆砌空泛无物的诗词来已是进步良多了。

    老者肃容将他们三人的诗词点评了一遍。

    秦思远磅礴大气,立意高远为上佳,而林子奇隽永灵秀,也是上佳,至于顾靖钧要作出好诗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进步神速,只要坚持练习,很快就能作出好诗来。

    最后老者道:“小友们,后会有期,待老头子下山后再来讨问两位今日其他的诗作。”

    几人作别之后,只有顾靖钧喜气洋洋,诗兴大发,决心趁势再做几首。

    林子奇和秦思远都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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