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晖忙碌了一天,先是四处寻人,后又应对前来查案的推官、仵作和捕快,分身乏术,只好又派人去九公主处再次告假。

    他整个人都往外散发着暗黑的冷气,只要有眼睛都能瞧出他心情很不好,可消失了一天的顾靖钧却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

    顾十八都忍不住为顾六爷捏把汗。

    顾靖晖问:“你是在何处见到的那个婆子?”

    “横街大道,离秦府不远的街口,我当时在车中看到了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躲什么人,就让车夫停了车,一晃眼她就不见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不是眼花了。”

    顾靖晖看了眼顾十八,顾十八立即出去吩咐众人去横街大道附近寻人。

    顾靖晖这才有心思问顾六爷,“她一个婆子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三哥的义子和我那两个幼子打架,他们打不过就哭闹,我只好带着他们去要个说法,那婆子很招人厌,次数多了我就记下来了。”

    顾靖晖:“……”

    看样子赵娘子的确是没有把这两个孩子教好。

    顾靖晖叹气。

    顾六爷问:“三哥,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顾靖晖声音冷厉:“你一大早就跑出去做什么?”

    顾六爷却喜滋滋地和好三哥分享今日的好心情:“我和三嫂的堂兄、妹夫一起去了玉渊潭,林举人起了个诗社,我们在钓鱼台作诗,还遇见了礼部尚书和学政。”

    顾靖晖对诗啊干啊的不感兴趣。

    但是顾六爷交往的这两个人,他却有点在意,就默不作声往下听。

    “三哥,我以为林举人的才华就很好了,没想到思远贤弟的才华更胜一筹,他的诗做的好,人也好,还督促我一心向学,教我对对子,今儿我一口气做了好多诗,和以前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以前做的那都不叫诗,那叫狗屁。”

    “而且,思远贤弟做事正派,有君子之风,林举人给我说三嫂很有才华……被思远贤弟制止了,说我们在外面议论女眷,有失礼仪。秦家人果然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说罢,顾靖钧艳羡地看了眼顾靖晖。

    “什么思远贤弟,他是伱三嫂的堂兄,我都得喊他一声兄长,你也得跟着我喊。”

    顾靖钧不乐意地扭了扭身子,道:“我们各论各的,我叫他贤弟,他不是也答应着了。”

    三嫂那么小,他跟着喊属实吃亏。

    “你以后多和秦思远走动,这样的人能教你东西,还能帮你学好,那个林子奇不是什么好人。”

    顾靖钧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三哥。

    三哥不喜欢林子奇的原因……他也猜到了些……

    好吧,那就听三哥的。

    顾靖晖又道:“娘念叨你呢,一大早就出去结诗社,两个孩子都出了痘你也不管,弟妹忙着照料孩子分不开身,娘说让弟妹把中馈交给你三嫂。”

    顾六爷就是一愣。

    “两个孩子出痘了?”

    “嗯,弟妹和黄姨娘生的两个小侄女今早先后出了痘,六弟妹已经请了天花娘娘,打扫了屋子,你就在外院住着吧。”

    顾六爷赶忙想想这两日有没有和两个女儿亲近。

    “好吧,那三哥咱们一起在外院住。”

    “你三嫂太黏人了,走不开,”顾靖晖面上露出嫌弃不耐的神情,“都多大了,还这么黏糊。”

    “你竟然嫌弃三嫂?”顾六爷难过又惊讶地叫。

    真是不解风情。

    “我是嫌弃你,”顾靖晖丝毫不顾及弟弟的心。

    等顾六爷勉强将碎了的心凑齐了,顾靖晖小声道:“等小侄女们出完了痘,你回去好好说说六弟妹,她总这么折腾,我有些不高兴。”

    顾六爷吓了一跳,睁大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迷蒙地问:“三哥,可是她又做了什么?”

    “老六,你日后要争气才好,”顾靖晖慨叹。

    他看的明白,顾六夫人这般行事,是没将顾靖钧放在眼里。

    顾六爷呆住了。

    三哥东一下西一下的,搞的人好迷糊。

    顾靖晖索性把话说开了,“六弟妹为了她侄女的婚事,和你三嫂生了嫌隙,去赵娘子哪里说了些有的没的。赵娘子原本在养病,估计是听说我派人去了庞海家里寻人,派那两个婆子四处打探消息,守二门的婆子都看见了。”

    “这女人,”顾六爷气愤地握紧了拳头。

    谁都没给赵娘子说这事,偏顾六夫人往上凑着添乱。

    顾靖晖又道:“还有件事只怕是哥哥对不住你,有人瞧见那两个婆子曾经去了你们的院子附近转悠,两个孩子的病来的蹊跷,十八说瞧着像是塞北那边传来的症候,凶猛的很,只怕是天花,府里没人染过天花,京城里也未曾听说。”

    “这……天花……”顾六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三哥,赵娘子究竟是什么人?”

    这般行事,狠毒啊。

    一般的女人真干不出来。

    顾靖晖颓丧地道:“只有抓住那个婆子才知道怎么回事。”

    顿了顿,又道:“这事八九不离十,小红问过玉姐儿,说带她的婆子一直有个小箱子,不让她碰,说是打开了会死人。”

    梧桐苑内,秦鸢也得了消息。

    红叶道:“老夫人被吓的不轻,赶忙让人去翻了那个箱子,里面放着的都是些破烂的衣衫,上面还有血迹污渍,都发臭了,只怕就是得过天花的病人用过的。紫荷午后就出了痘,老夫人已经命人去请太医过来验看。”

    这可真够狠的。

    秦鸢皱眉,完全不明白赵娘子为何突然如此。

    这是因着侯爷去请庞家人来京城就恨上了定北候府?

    还是顾六夫人给赵娘子说了些什么,把人刺激成这样子,竟然连孩子的处境都不管了。

    秦鸢走到书桌旁,拿起了笔,蘸了蘸墨,写了几行字,交给红叶,道:“你快去找沈长乐,让他按着这个去染香居要香,再去仁和堂给李郎中说一声,定北候府有人得了天花,像是从塞北那边传来的,看他有没有法子防着传播。”

    天花要在定北候府外传播开,可就麻烦了。

    红叶赶忙去找沈长乐。

    秦鸢在屋子里来会踱步,仔细思索着接下来要应对的事。

    顾六夫人此刻只怕不愿意出来理事了,但对她来说却是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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