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眼九公主,问:“这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想看,等节下宫宴时不就见了?”

    九公主扯着他的臂膀,晃了几晃,娇声道:“女儿就是好奇,不知这秦家女是什么样子,能让顾侯爷放在心尖尖上,况且,七姐都去了,为何不能带上我一个呢?”

    皇上被她纠缠不过,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你去便去,不要惹事,你太子哥哥近日身体又有些不好,你母后正不高兴,不要让她烦心。”

    九公主叹气。

    “太子哥哥的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母后心中烦的无非是太后娘娘又……”

    皇上看了她一眼,九公主便住了口。

    大太监站在一旁眉眼低垂,似是又魂游天外,压根没听这父女二人说了什么似的。

    九公主和七公主奉旨慰问定北侯府之事着实有些让顾靖晖困扰。

    府中未曾再添新的病人,原先的病人都在慢慢康复,顾六爷的两个孩子也好转了不少,但定北侯府还不能开府,届时该如何迎接公主?

    顾六爷在这些上面素来很少用心,得知之后也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疑惑地问:“三哥,为何皇上会派两位公主前来慰问?”

    顾靖晖皱眉道:“我也不知。”

    这种事情,往常不都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么,再不然就是礼部的郎官,甚或派个皇子、近臣什么的。

    天知道怎么就派了两位公主来。

    福芸公主是他避之不及的。

    九公主在他眼中也就比福芸公主略略好些。

    一个是齐王同母之妹,深得蔺皇后宠爱;一个是蔺皇后亲生的公主,太子的同母妹妹。

    都是一样的麻烦。

    顾靖晖心中厌烦,更加打定主意,开府后便找个理由呆在大营不去上朝,少往这些人眼跟前凑。

    他原本想去上房,但看看天色已晚,便改了主意,想等明日早膳时分再去寻老娘拿个主意。

    回到梧桐苑时,李郎中和小东已离开了,秦鸢在灯下和红叶、翠茗两个拨拉着算盘珠子。

    “怎么又算起来了?”

    秦鸢见他来了,扬起纤巧的下颌,轻笑道:“我看红叶算不过来,闲得无事,就帮着算算。”

    红叶和翠茗二人也不抬头,互相对了个眼神,继续盘账本。

    “夫人,我这正有个事拿不定主意,还请夫人替我思量思量,不如先让红叶和翠茗算吧,红叶聪明能干,就是没你帮忙,很快也就盘完了。”

    红叶:“……”

    很快是多快。

    会心算的是小姐,可不是她呀。

    顾侯爷夸起人来真要命。

    秦鸢放下手中的算盘,提笔在纸上做了个记号,写了一行字,这才道:“那咱们去小书房说,免得打扰她们。”

    “嗯,”顾靖晖看了眼埋首扒拉算盘的红叶和翠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红叶和翠茗等到顾靖晖和秦鸢去了小书房,这才松了口气。

    翠茗酸酸地道:“红叶,你这么聪明能干,我就是不干也没什么,我也想歇歇了。”

    红叶急了,掐着翠茗的脖子威胁道:“好样的,以后可别指望我再帮你干事了。”

    翠茗笑个不停。

    顾侯爷和秦鸢去了他这些天读书的屋子。

    这屋子还没怎么倒腾,只是个暂用之地,但秦鸢已将它当成了顾侯爷的小书房了——虽然小书房内只摆放了顾侯爷的两本书:一本《春秋》,一本《三国演义》。

    几天过去,《春秋》还在那一页未动。

    秦鸢有时候想,不晓得顾靖晖有生之年能不能读完这本《春秋》。

    比起他的义子来,顾侯爷可真算不上一个好学生,若是两人在一起求学,只怕顾侯爷是要被罚站打手板的那个。

    两人坐下之后,秦鸢就问:“夫君是遇着什么事了?”

    顾靖晖轻车熟路地拉过她的小手把玩,恹恹地道:“这件事说了,你可别怪到我的头上,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那你就说说罢,究竟是什么事?”

    秦鸢被他捏的痒痒,只想将手抽回来。

    可顾靖晖不放不说,还得寸进尺地将她的手放在了面颊上轻蹭,那些微微凸起的胡茬令她痒得不轻。

    秦鸢瞪了他一眼,正碰上顾靖晖狭长的双目也正定定地看着她。

    “究竟是怎么了?”

    顾靖晖懒散地道:“明日,七公主和九公主奉旨前来府中慰问,我有些拿不准主意,是该请他们入府,还是……”

    秦鸢吃了一惊,问:“为何是两位公主前来慰问?”

    她看向顾景晖的眼神不由得就有些复杂。

    顾靖晖赶忙正色道:“我也不知,晚间未央宫的大太监命人传的消息,令我明日准备好接驾。真不明白这些公主们,我定北侯府又不是大昭寺,府里还有天花,她们跑这一趟做什么?”

    秦鸢道:“想来是府中许久未曾增添病人,不日即将开府,宫中得了消息,皇上也就答应了公主们的请求。”

    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桀骜的脸,她心中想,七公主只怕是放不下,而这九公主也跟着前来,究竟是为了太子,还是别有想法,却未可知了。

    自家夫君还真是招人呢。

    秦鸢忍不住就在手上用了些劲道。

    顾靖晖道:“怎么?”

    秦鸢道:“嗯,我想事的时候喜欢捻手指,是不是捏疼你了?”

    “我皮糙肉厚的,不疼,”顾靖晖浑不在意,道:“这事我还没给娘说呢,等明早去请安的时候再说吧。”

    言下之意,明日二人要去上房用早膳。

    秦鸢道:“也好。”

    顾靖晖等了等,才道:“鸢儿,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说的吗?”

    “嗯?”

    秦鸢微微侧首,面露不解之色,道:“我要说什么?”

    顾靖晖一脸懊恼:“你是不是又怀疑福芸公主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秦鸢:“……”

    她什么都没说啊,顾侯爷。

    顾侯爷痛心疾首地道:“我都给你说了,她就是为了齐王,故意和我亲近,想把我拉下水,这九公主只怕是为了太子,也来凑个热闹,太子和晋王都对我有所忌惮,之前还想借着刘太医的手坑害我定北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