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骥跟太史慈进了大厅,众人已经都到齐了。

    众人落座,刘备道:“日前天子诏令我们与孙策一起讨伐袁术,却不知为何,孙策袭击广陵,太守陈瑀与之交战不敌,现已退守高邮。对此,诸位有何见解?”

    这件事显然没那么简单,孙策刚刚吞并江东还未来得及消化、巩固,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攻打广陵?

    荀骥看向刘备,但刘备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态度,但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一定知道内情,只是为什么不讲出来呢?

    张飞闻言大叫道:“什么?孙策那小子居然敢犯我徐州?大哥,给我一支兵马,我这就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翼德所言极是,当前要紧的是先发兵支援广陵,”赵云出列,拱手道:“末将也愿率军去击退来犯之敌!”

    张飞赵云纷纷请战,刘备却只是点点头,并未表态。

    从战报来看,孙策的兵力并不多,以徐州当前的力量,击退孙策并非难事,但刘备的态度却很值得玩味。

    终于,一阵喧闹之后,陈珪出列道:“据老朽所知,孙策奉诏率军北上与我军汇合共伐袁术,而广陵太守陈瑀乘机联络江东豪杰欲夺取江东,这才招致孙策的攻伐。”

    原来如此!怪不得刘备脸色不好看呢。

    “哦?”

    刘备眉头一挑,道:“依汉瑜先生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下邳陈家是刘备坐稳徐州的倚仗之一,但陈瑀这件事做得太过了,未经刘备许可,甚至没有跟任何人商议,私铸官印联络江东豪强,完全打乱了刘备的计划不算,对于朝廷也无法交代。

    陈登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坐直身体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父亲轻轻按下,陈珪清了清嗓子,道:“依在下愚见,孙策既犯徐州,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应当先出兵广陵,再免陈瑀广陵太守之职以平息孙策的怒火,派使者与孙策谈判。若对方还得理不饶人,也只好刀兵相见了。”

    刘备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数日以后,刘备亲率大军渡过淮河抵近高邮,在孙策军大营的侧面扎下营寨,这样一来,孙策就无法攻城了。

    高邮城临近高邮湖,是中渎水道上的关键节点,一旦被孙策打通中渎水道,江东水军便可进入淮水,徐州就要陷入被动了。

    “报!孙策率军营前挑战!”

    刘备与荀骥二人苦笑着轻轻摇头,孙策性情急躁沉不住气是出了名的,但现在还不到交战的时候。

    “传令下去!守好辕门,不必理他!”

    次日一早,刘备召陈珪议事,不多时,陈珪入帐。

    刘备道:“虽然公玮铸下大错,然毕竟他为官二十载一生清誉,不忍用区区一纸文书罢免,使其蒙羞。想请先生亲自入高邮城中,顺便接手城中防务,我遣子义随行护送,如何?”

    陈珪拱手道:“遵命!刘使君宅心仁厚,我代舍弟先谢过使君了!”

    出了大帐,太史慈全装惯束,率领三千人马早已等候多时了。

    “子义将军,有劳了!”

    太史慈将陈珪扶上马,拱手道:“先生哪里的话?职责所在,不必客气!”

    连日来孙策每天辰时必来营前挑战,趁着今日还不到辰时,太史慈率军护送陈珪出营前往高邮城中,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我是刘使君派来的特使!快开城门!”

    把守城门的队长看到有兵马迫近,又听闻是刘备派来的使者,赶忙请陈瑀上城来确认。

    “公玮!是我!快开城门!”

    陈瑀从城墙上探出头,看到特使竟是自己哥哥,赶忙吩咐打开城门,又亲自跑下城去迎接。

    “兄长,你怎么来了?”

    陈珪翻身下马,拉着陈瑀边走边说:“公玮,你糊涂啊!孙策奉诏讨贼,而你却想袭击他的后方,更是私铸官印,与反贼何异!”

    陈瑀满脸不服,道:“兄长,你莫不是忘了?原本我才是扬州牧啊!袁术夺我扬州,孙策是其爪牙,如今二贼反目,我趁此良机夺回扬州,有何不可?”

    “你呀!”陈珪长叹一声,摇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在此乱世之中,要学会审时度势,千万不可贪心,而你……也罢,此刘使君派我前来免去你广陵太守之职,城中之事就交给我和子义将军。此事之后,你且去河北袁绍处避一避吧!”

    “兄长,我……”

    “不必多说了!”

    陈瑀重重叹了一声气,自顾自向县衙而去。

    连日来求战无果,孙策正在营中烦闷,探马来报说有一支兵马进了高邮城中,料想是刘备派出的援军,更是苦恼不已。

    数日之后,刘备又移营至高邮城下,正好在孙策大营与高邮城中间,旧营与新营又互为犄角,这下孙策更难受了,刘备步步为营摆明了是不想打,孙策就像一只握紧的拳头,不止该往何处下手。

    知道刘备不肯应战,孙策也懒得再来挑战,探马回报孙策营中一连数日没有动静,各部人马只是操练,一切如常。

    是时候了,如今孙策无法进攻,相持又无益,正是劝其退兵的时机。

    “子麒啊,你说谁去合适?”

    荀骥想了想,道:“我看还是请公佑去走一趟吧。”

    孙乾在刘备帐下众人中算是很有外交才能,眼下要找一个说客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刘备点头道:“公佑颇有智谋,又擅长舌辩,正是最佳人选。”

    正当二人商议之时,陈珪入帐道:“可否让老朽前往?”

    二人没想到陈珪竟然主动请命前往营中当说客,不由得一愣。

    “这……”

    “老朽年轻时亦曾学苏秦张仪之术,劝孙策退兵,自问还算有些把握,”陈珪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而且,毕竟是舍弟闯出来的祸,做兄长的理应如此。”

    “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备自然也不好拒绝,“那就烦劳先生走一趟了。”

    陈珪拱手退出帐外,回去准备了。

    对于陈珪抢着要去说服孙策,荀骥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要么是希望陈家能够继续与刘备保持良好合作,要么是担心刘备派出的使者会为了平息孙策的怒火而将陈瑀退出去,或者二者皆有。

    唉,当家不易啊!

    数日后,孙策拔营退走,彻底退出广陵,陈瑀也遵照陈珪的安排去往河北投靠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