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书满满写了两大页。

    “姓张的,你不是在坑本宫吧?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朱厚照字都认不全,迷迷糊糊看完,又按照张周的吩咐签押。

    明显,稚子也开始有脑子。

    朱厚照拿着一式两份属于自己那份,想研究一下,但有关什么股份、权益、风险等方面,只是看几眼,便一个脑袋两个大。

    张周把自己上面朱厚照签名的墨迹吹干,道:“太子,你又不出银子,臣能坑你什么?”

    “话是如此,但为何总觉得怪怪的?”

    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

    张周心中暗笑。

    这件事从开始都是我主导,你属于被我利用,看起来你分了一半的利润,但开书局本来就没多少成本,还是你的名头来得响亮。

    而这份股权书伱签字了,不管有没有法律效力,反正我会拿出来唬人。

    看哪个权贵还敢上门来砸场子!

    一张股权书亮出来,吓死他们!

    等你成年一些,再到你当皇帝,那这东西的价值更大。

    跟大明的储君,甚至是未来的皇帝做生意……想想都前途无限。

    “太子请安心,咱是共同发财,以后等着数银子吧。”

    画饼。

    张周是专业的。

    ……

    ……

    张周怀揣朱厚照亲笔签押的股权书,出了宫门。

    在宫外,朱凤早已在等候,今天他还特地换上锦衣卫那套行头。

    “张兄,正找你有事,边走边说?”

    朱凤说着就要请张周上他的马车。

    张周抬手阻止他靠近,言语冰冷:“麻烦你保持点距离,有话就说,今天我没工夫跟你扯闲篇,说完你走你的,我有我的马车。互不干涉。”

    朱凤道:“今天投标的事有结果,大获全胜,正要请你一起去吃酒呢。顺带长宁伯也想见见你。”

    张周摇头道:“我说知节,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吗?投标是周家的事,你跟他们走得近,还让我去掺和,别人岂不是都认为我以公谋私?让他们好好供材料,别想着偷奸耍滑,我不去!”

    “这……”

    朱凤显然又受了周彧之托,想从中引介一下。

    但张周不赏脸。

    张周才懒得理会朱凤,你要面子别人就不要面子?

    “张兄,别走啊,还有一件稀奇事,过两天你不是要跟顺天府的士子比试才学吗?刚听说,唐寅也设了擂台,就在后天你跟顺天府士子比试的当日,邀你过去,说让你们先比一场,谁赢了才有资格去代表江南士子!”

    朱凤又给张周带来個消息。

    唐寅听说张周挑战北方士子,他这个自诩江南第一才子,自然心有不甘。

    谁代表江南士子,成为交锋重点。

    张周道:“我是解元,秋闱科场上赢得光明磊落,一个手下败将,我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我作为解元代表江南士子,还有经过他同意?”

    “那就是……不去了?”

    张周冷冷道:“自贬身价的事我可不会干,让顺天府那群学生洗干净脖子,等我杀过去!”

    “好,好……咱再说点别的?”

    “家里有事,恕不奉陪!”

    张周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现在要跟朱厚照合伙开书局,很多事要布置,

    朱凤作为工具人,张周这么抠门,岂会在这小子身上多花心思?

    ……

    ……

    寿宁侯府。

    张鹤龄得到姐姐从宫里派人出来传话,知道走皇后说项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赶紧把弟弟张延龄也叫来。

    “……周家欺人太甚,居然只开个六万五千两的价格!他们是要赔死吗?姐姐为何不替我们出头?”

    张延龄听说此事,很是气恼。

    但最多也只能无能狂怒。

    兄弟俩的愚钝,跟他们的骄横跋扈一样,在大明权贵圈子都很有名。

    张鹤龄道:“谁说不是!听说太皇太后还亲自去找过姐夫,摆明倚老卖老,姐夫最讲孝道,如此一来姐姐说话都不好使了!”

    “那怎办?先前以为此事板上钉钉,进了那么多货,摆在货场里招虫子?”

    “老二,为兄让你别进那么多货,让你先看看再说,你倒好,要是卖不出去,这要亏多少银子?”

    “老大,你也不能不要脸,通州拆城墙那批砖,还不是你非要低价买回来?现在没出路烂在手里怪我喽?”

    兄弟俩还没等一致对外,自己先阋墙吵起来。

    到底是张鹤龄年岁长一些,稍微冷静一些,道:“咱先别争,这次的事咱也不能白吃哑巴亏!为兄想好了,让姑父给找了言官,参劾周家跟宫里负责采办木石料的人暗中勾结,以次充好!用大臣的名义,给姐夫施压!加上姐姐,来个双向发力……到时让周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可行?”

    张延龄将信将疑。

    咱兄弟俩平时都是言官参劾的对象,这次居然跟言官合伙去参劾别人?

    这路走得……有点绕啊。

    “没事,姑父沈禄他最近在李广的事情上惹了一身骚,很多走他门路得官的人都被罢了,还有人找他退银子。他需要咱兄弟俩帮他活动,这次他找了人,还给提供意见,他说了,只要力道用得合宜,陛下定会信,不要以为是周家人就能得到优待。”

    “好,那大哥,兄弟我听你的,咱的手里多数的货,卖别人……真卖不出去,就等着往宫里送!”

    ……

    ……

    一道参劾周家两兄弟,跟御用监太监、工部营缮清吏司勾连的奏疏,便呈递上去。

    萧敬作为东厂太监,也是事情的直接参与者,很怕担责,在于司礼监见到这份奏疏之后,赶紧代表司礼监前去征询朱祐樘的意见。

    朱祐樘还坐在御花园赏风景,跟戴义有说有笑。

    “有事吗?”

    朱祐樘看到萧敬紧张的样子,大概料想是朝中有什么事等他去决断。

    戴义也笑道:“有事等回去再说,陛下正听张先生的,在游园,这两日陛下身子好了很多,别总拿朝事让陛下烦忧。”

    萧敬没回话。

    却是闷头上前,将工科都给事中林廷玉上奏参劾的奏疏放到朱祐樘面前。

    随着朱祐樘目光凝视在奏疏内容上,脸色逐渐变得冷峻。

    “事属实吗?”

    朱祐樘看完,侧目打量着萧敬。

    萧敬道:“陛下,工部招标之事,都是那位张先生定下的规则,至于选谁不选谁,陛下也该知道原委。”

    “嗯。”

    朱祐樘点头。

    光从竞标价格上,双方自愿出价,选周家兄弟来供货是公正公开的。

    “在言官所奏之事中,提到了成国公府的朱二公子,供了一大批的木料给周家人,这批木料和石料的材质如何……没人知晓。正也是因为价格低太多,或许……才引人怀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