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后的几天,海瑟都没有听到奥利弗的消息,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短讯对话框里都是空的。

    虽然海瑟不确定,但她总觉得奥利弗在设置冷静期,让她好好想清楚是否真的要签约。

    因为按道理说,准备一份合同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公司肯定有标准合同的样版,也许会为个体不同而有所微调,但整体而言可以进行调整的地方并不多。

    如果她的猜测属正确,那么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不怕海瑟被别的经纪人挖走,不过他这种自信也并非空穴来风,他的确是海瑟目前拥有的最好选择,所以她会耐心等候。

    不管怎么样,海瑟都不能光坐着等待他的合同而什么都不干,她还有一个经纪人要应付,而她也需要钱,所以她现在人在巴黎,每天跑三四场面试,持续一周。

    詹姆斯因为正在拍《X战警》的关系,变得非常忙碌,海瑟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跟他见面了,直到她去巴黎的前一天才抽出时间约出来吃了个饭,提前庆祝她被奥利弗签下。

    四大时装周每年举办两次,并以纽约——伦敦——米兰——巴黎的顺序依次发布,巴黎是最后一站也是最有影响力的一站。

    巴黎春夏时装周在每年的九月至十月举行,秋冬时装周则是二月至三月。时装秀还分女装成衣秀、男装成衣秀以及高定秀,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会有大大小小的品牌展开两百多场时装秀,因此时装周的日程是非常紧凑的,受设计师青睐的模特儿很可能一天要走三场秀,早、午、晚各一场。

    品牌通常会在时装周前半个月进行模特儿的面试,面试差不多都是即日就有结果,慢的在两天之内也会收到通知。海瑟一共参加了二十三场面试,拿下了十九个品牌,当中包括纪梵希、普拉达、巴黎世家和LV等知名奢侈品牌,还有一些二线的设计师品牌。

    这意味着她在接下来的巴黎时装周将有十九场秀要走,创下她入行以来的最佳成绩,贝伦对此非常满意,没有再因她接了《简·爱》而给她说话。

    十九场这个成绩对于一般的HF模特儿来说只能算中规中矩,像卡莉·克劳斯这种炙手可热的模特儿每次时装周都是三十场起跳,不过海瑟是半个商业模特儿,这个成绩算非常不错了,像是早前的米兰春夏时装秀,原主只走了五场。

    走秀的收入不算多,换成美元来计算,平均走一场才一千多,除非是重金聘来的超模,否则报酬不会有太多的浮动,一个时装周下来她大概会两至三万的收入。

    两万美元在美国二线城市是半年收入的中位数了,但实际上扣掉税项之后,她能够存进帐户里的真的不多——她不喜欢欠着别人,所以她打算薪水一到帐就先还掉马克的五千块,她现在还多了油钱和月租停车场的额外开支,美国除了糖浆以外什么都贵,也不难理解原主的帐户为何只有五千美元这么悲剧。

    再者,去巴黎的机票钱是公司出的,住宿还是得靠自己,公司只提供部份资助。她得在这里住上大半个月,巴黎的物价不便宜,于是海瑟联络了卡莉,问她有没有兴趣同住。卡莉欣然答应了,于是她们在巴黎的酒店分享一个房间。

    当然,海瑟不觉得卡莉会答应的原因是她也缺钱,人家赚的钱比她多的去,年收入应该有百万以上了,很可能是纯粹认为一起住有个照应和更热闹。

    纪梵希的副创意总监玛莉亚·提多也在巴黎负责这次纪梵希春夏时装周的甄选,她邀请两位姑娘一起吃顿饭。

    玛莉亚也是法国人,她和海瑟之间有一半时间都在用法语交谈,其他时间则是英法混杂,因为卡莉最近在学法语的关系,她主动要求两人不需要特意说英语来迁就她。

    原主出生于法国里昂,在移民到美国之前一直都在里昂居住,索菲亚则是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她对这座城市可谓非常熟悉,跟玛莉亚有着数不清的共同话题,那是一顿愉快的晚饭,更重要的是她不用付一分钱,连玛莉亚结帐的时候也是挂着笑容的。

    玛莉亚跟她们就此分开,因为酒店就在附近,海瑟和卡莉步行回去,当是饭后散步。

    卡莉伸了个懒腰,问:“回去之后你能教一教我吗?我对名词的阴性阳性变化还是不太明白。”

    “没问题。”海瑟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你怎么想学法语呢?因为工作上的沟通吗?”

    “倒也不是,只是……”卡莉有点不好意思的骚了骚脸颊,“我觉得会说法语的女生都好性感。”

    海瑟:……?

    “比如你,你说法语的时候跟平时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别有一番风情?有种迷人的神秘感?”卡莉握紧拳头,“我也好希望别人以为我是个有故事的神秘女郎啊!”

    “噗——”

    海瑟实在忍俊不禁,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学法语的理由。

    不过其实像卡莉这样因为觉得法语很动听、自带性感而学法语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忽然,海瑟顿下脚步,就在卡莉回头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气场全开,嘴角自信的上扬,眼眸波光粼粼,用近乎魅惑的嗓音对卡莉说了一句法语。

    卡莉完全听不懂海瑟在说什么,只觉得她的腔调非常美妙,性感至极,被那种慵懒而神秘的风情震撼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

    “回房间之后我会好好鞭策你的,小傻瓜。”

    卡莉:“……”啊啊啊啊啊啊啊!!

    ……

    海瑟的第一场秀在后天,就在她以为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奥利弗已经把她忘了,说服自己要好好投入工作之际,对方竟然主动联络上她了。

    “今晚有空吗?”

    “有空,但是我在巴黎。”

    “很好,我也在巴黎。”

    “?”

    奥利弗解释:“我陪安吉来看秀,她是华伦天奴的VIP嘉宾。”

    ……好吧,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当人家以VIP嘉宾的身份被品牌邀请去看秀的同时,她在台上竞竞业业的走秀,还只能得到可怜巴巴的一千块报酬。

    每逢时装周,许多明星都会特意从世界各地前来看秀,包括但不限于影星、歌星及体坛名人,此时的巴黎可以说是巨星云集。

    奥利弗约海瑟在当地一家有名的餐厅见面,她在巴黎几乎天天有聚会,有时候是跟其他模特儿吃饭(虽然是约出来吃饭,但其实大家都不怎么吃东西),有时候是被邀请去参加派对,带过去的一行李箱衣服都开始不够穿了。

    但好歹是她的未来经纪人,她在打扮上还是花了一番心思,奥利弗看见她时也毫不吝啬的称赞:“你的衣着品味果然不错,不盲目跟随潮流、有自己的风格是件好事。”

    海瑟平时被夸还没什么感觉,但她看得出来奥利弗是个对衣着有品味有要求的人,来自时尚达人的欣赏更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入座后,海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可以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奥利弗揭开菜单,扬眉道:“请问。”

    “有没有模特儿经纪公司曾经表示想签你呢?”

    奥利弗:“……”

    对不起,但是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来巴黎走秀的男模,海瑟暗想。

    奥利弗无视了她的问题,继续研究菜单。

    他们在轻松的气氛之中用完餐,奥利弗才在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向海瑟讲解。

    重点只有三个,第一,这份合约为期五年;第二,他会抽取海瑟10%的收入;第三,合同到期后,UTA对她有优先续约权。

    五年是个不长不短的时间,对于海瑟这种刚入行的新人是个比较保险的时长,毕竟她不是那种已经在演艺圈稳定发展多年的演员,还是个模特儿,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她完全能够理解公司为何没有信心跟她签个十年甚至二十年。

    而10%的提成已经封顶了,UTA作为四大经纪公司之一,的确有这等霸气,即使提成是法定最高的10%,但他们的资源比非四大的公司也来得多。有的公司会用较低的提成作为卖点吸引艺人,提升竞争力,相对的他们的资源没那么丰富。

    “你可以把合同发给马克过目,他好歹是个律师,而且不会收你太贵的。”奥利弗说。

    海瑟小心翼翼的收起合同,忽然感到有点心虚,因为贝伦目前也在巴黎,如果被他碰见她在跟别的经纪人签约……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种不道德感抛开──奥利弗是她的影视经纪人,与贝伦无关,不同领域的经纪人各自负责自己范畴的工作,这在娱乐圈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对了——”

    就在海瑟想问对方上次她忘记问的那个问题时,声音曳然而止,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目光越过奥利弗落在门口的方向,表情从疑惑和不确定变成难以置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低低的骂了一声:“……Fu*k.”

    奥利弗有些诧异她突然骂脏话:“怎么了?”

    ──她的前男友,牽着一个漂亮女生进餐厅了。

    刚进门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侧目看过来,两人对上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