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霸市气象局提醒您,据最新的气象监测数据,那霸市将于未来二十四小时内迎来特大暴雨。预计降水量将达到300毫米,局部地区可能会出现超过400毫米的降雨,请广大市民朋友避免外出,确保自身及家人安全,关注周围环境,警惕内涝,如遇紧急情况,请及时拨打救援电话】

    “这天气预报来的还真是时候。”

    收起手机,渡边源一郎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坐到床边,侧过头来看向了正看着书的妻子。

    “这不是来的刚刚好吗?”

    渡边秋惠翻过了书页,语调里亦跟着多出了几分揶揄来。

    这哗啦啦的特大暴雨都下了快半小时了,这短信才来,只能说气象局在让人失望这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确实,就像是警匪电影里的警察一样,一定要等到匪徒做完恶,开始跑路了,才姗姗来迟,就像是在遵循着什么基本法一样。”

    渡边源一郎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

    但凡这提醒的短信来的及时一点呢?

    “电影不这样拍又怎么拍呢,主角总是在恰合时宜的时候出场,那不就成了印度电影了吗?主角夸张的不像是个人类,不对,主角就不是人类。”

    渡边秋惠一边说着一边重新低下了头,继续读起了自己已经看了好些遍的书籍。

    手上这本《挪威的森林》,她已经翻来覆去的读了不下十遍了,每一次看,她都有新的感受。

    只是眼下嘛,这本常读常新的书,已然又多出了些别样的意味来。

    现在她看的每一个和‘渡边’有关的文字,她都会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带,但在细读之后,她又会有种极为割裂的感觉。

    自家儿子是没有书里的渡边那么‘纠结’的,或者说这么优柔寡断的。

    就凭今天这个臭小子敢带两个女生回家这点,就已经爆杀书里的渡边了。

    “结果你还在看这本书?”

    在瞄了一眼书页上的文字后,渡边源一郎收回了视线,眉眼间多出了几分哭笑不得。

    这本《挪威的森林》都快被秋惠给翻烂了。

    仅在他的印象里,从买了这本书开始,秋惠就一直在看,直到现在。

    “对啊,常看常新嘛。”渡边秋惠把书往后翻了一页,“不过呢,这一遍看完之后,我估计就不会再看了。”

    “为什么?”

    这次轮到渡边源一郎惊讶了。

    老实说,他也就只是吐槽一下,秋惠看与不看是她的自由。

    “因为知道了作者是谁啊。”渡边秋惠抬起眉来,看向了他,“一郎,把床头柜上的笔递给我一下。”

    “给。”

    “嗯,谢谢,另外,我现在的心情其实挺奇妙的。”

    渡边秋惠接过笔后,勾画起了段落中的词句。

    然后,她停下了笔,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段落旁的那些笔记。

    那些笔记都是她之前写的。

    和绝大多爱看书的人一样,她读书也是会做笔记、摘录句子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确实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摘录的那些句子,居然是出自自家儿子之手的。

    “具体说说?”

    “有种在透过儿子的眼睛,看着他所塑造出的这个世界、这些人物的感觉。”

    渡边秋惠盖上了中性笔,折起了书页的一角。

    “实话实说,这样的感觉很新鲜,不过在新鲜之余,也让我有了种说不出口的复杂感觉。”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复杂感?”

    渡边源一郎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妻子。

    “是,有种儿子突然长大了,三观也跟着成熟了的感觉。”渡边秋惠顿了顿,自嘲般的笑了笑,“就好像是那句话所说的一样,孩子大了,也就不需要母亲了。”

    当然,她很清楚,自己这番话纯粹的就只是眼下的感受,和实际情况是不一样的,悠没有讲这样的话,她也没有说这样的话,只是单纯的,有点落寞呢。

    哪怕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觉得这是你多想了,你没看臭小子那副样子啊?明明都已经有女朋友了,还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渡边源一郎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以这样的方式宽慰起了妻子。

    “好了,不说这个了。”

    渡边秋惠把书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

    “我们聊点别的。”

    她看向了丈夫的侧脸。

    “比如说?”

    “比如说你和他的赌约,比如说你在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后的感受。”

    “先说赌约,还是先说感受?”

    就从他个人的角度而言,他是希望先聊感受的。

    这种看着自己儿子出息了的感觉,是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但他就是想和人聊,最好是和一个不知情的人聊。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在对方任意一句话的后面接上一句‘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儿子拿了直木赏?’。

    “先说感受吧。”

    渡边秋惠看了一眼丈夫,心领神会的道出了这句话来。

    作为他的枕边人,她可太清楚他的性格了。

    “感受就是特别爽!”

    渡边源一郎没有绕圈子,也没有周吴郑王的讲那么多有的没的,而是选择了直抒胸臆。

    “具体一点的呢?”

    尽管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渡边秋惠还是尽责的扮演好了捧哏。

    她知道,这种时候他肯定是想着有人能接上他的话,以此来让他把那些话讲完的。

    “就是……抱歉,给我一点时间。”

    明明那些话是很好讲出口的,但临出口的瞬间,渡边源一郎的情绪还是莫名的翻涌了起来。

    也并非是要掉眼泪,只是单纯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在我看来,他是我生命,或者说人生的延续。”

    在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后,渡边源一郎这才收拾好了情绪,继续讲述了起来,“之前我一直觉得臭小子是那样的不成熟,幼稚,就像是同一年纪的我一样。

    “所以我想着要管束他,让他养成好的习惯,别去踩我之前踩过的坑。

    “最好是比那时的我优秀。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做到了,而且做到的程度远超了我的想象。

    “在他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和之前经历过大起大落中的大落的我不同,‘他’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有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我之前觉得这很好形容,但眼下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可能还是文化造诣不够吧。”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

    “我能理解。”

    “话说你刚才是不是叫了我一郎。”

    “是。”

    “不是说了吗,要叫源一郎!这么多年了,秋惠你还是习惯性省略是吧!”

    “嗯哼~”渡边秋惠移开了视线,自然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得转移起了话题,“然后就是你和悠的赌约,你们之间又赌了什么?”

    “赌了今天出自他之手的料理的味道。”

    渡边源一郎倒也没计较妻子的转移话题,倒不如说,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样的小插曲,已经快成为他们日常的一部分,或者说生活里的小情趣了。

    “结果呢?”

    “这不明摆着么,肯定是他赢了啊,不然那个臭小子怎么会再三提及这一茬呢。”

    说起这个,渡边源一郎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无语。

    吃完饭后,这个臭小子至少提了四次。

    “赌注是?”

    比起丈夫的吐槽,她更关注的是赌约。

    “他想知道咱们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渡边源一郎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不是没什么吗?”

    “是没什么,只是我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生怕我赖账。”

    “……这个的话,我觉得你得找找自己的原因。”

    闻言,渡边秋惠移开了视线。

    小的时候,源一郎可没少欺负悠,把悠弄哭了之后,他又没辙了,最后只能是自己去哄。

    “我没问题。”渡边源一郎瘪了瘪嘴,“反正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吧,或者是后天,带他去会社那边转转。”

    老实讲,他是不觉得自己的会社有多大的,顶了天,也就只是一个有点成绩的小会社罢了。

    “这不挺好的么。”渡边秋惠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也把绫奈给带上吧。”

    “啊?”

    “这孩子手上经营着一个会社呢,管理的井井有条,带她去看看不挺好的么?”渡边秋惠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顺便带着她认认人,以后要是有能帮衬她的地方,就拉一把呗。”

    “这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渡边源一郎斟酌了一下词句。

    他觉得再观察观察也是可以的,没必要这么着急。

    “快什么快?你又不是不清楚悠的性子,你的宝贝儿子都已经把姑娘带回家来了,还不能证明其态度吗?”

    在这点上,渡边秋惠相当清醒。

    不出意外的话,以悠目前和绫奈她们的进展来讲,等到大学毕业的那年,婚姻届这事儿肯定是少不了的。

    当然,要是绫奈和凉子没协商好的话,也可能不会去填,但婚礼肯定是少不了的。

    “行吧。”

    渡边源一郎点了点头。

    刚好,明天子会社那边有一单生意要谈,就让悠和绫奈去吧。

    顺便他也能让子会社的社长认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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