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闹钟响之前醒了过来。

    浅间首先舒了口气,随即咂巴了一下嘴。

    感觉口渴。

    难道是失水过多了么?

    人既然在沙发上,那么,和不死川发生的事情,还有打的6发子弹,并不是梦中梦。

    残念

    在各种压抑之下,自己果然做了噩梦如果能当一个无梦的智械就好了。

    刚刚又做了和多重人格有关的,抽象的梦——

    在梦境中,他被12道光后面的阴影审判[浪费之罪],要么分裂成12块碎片而死,要么将浪费的材料,播撒到12位好感度满值的少女身上。

    据说《圣经》中的奥南,因不愿和丧偶的兄嫂发生关系,而将菁华撒在地上,最终被上帝杀死。

    所以,自己的敌人是上帝吗?

    浅间又联想起,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的沉没,是因为岛民们日益膨胀的野心和沦丧的道德激怒了众神和宙斯所致——可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弑父、乱伦、外遇、嫉妒、贪婪、傲慢,不是道德更加底下吗?

    道德是干净的,但不影响卫道士们变成小丑。

    所以,能不能把上帝或者主神的位置,让大明神坐坐?

    想到二见,浅间感到一丝羞愧。

    本以为,用二见和不死川当素材,绝对能够释放大量欲望,降低人格矛盾值的。

    结果,87%的人格矛盾值只降到了86%,一觉醒来,又变成92%了。

    功利主义的大败北

    系统技能已经将自己逼到了禁欲的悬崖边。

    失策了。

    系统阴恻恻地给了自己【月光骑士】这么一个技能,就是为了让他失控吗?

    回想着人格矛盾值下降的原因,他笃定,拥有欲望且不满的人格,绝不只有一种,或许释放其他欲望,也能够弥补对情欲的压抑。

    不对,一直这么想,不是认定自己人格分裂了吗?

    拍了拍脑袋,浅间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结果只睡了25分钟左右。

    外面的天空依然是墨水般的蓝黑色。

    巴黎的日出时间太晚了。

    这是巴黎人普遍慵懒的原因吗?北欧人好像和勤劳也搭不上边。

    北欧三国的首都叫什么?奥斯陆、斯德哥尔摩、赫尔辛基。

    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常识,又看了一会书,心里始终无法平静。

    隐约听到房间里有些动静,浅间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进了房间。

    进门左手边便是床,少女侧身躺在床上,给她盖的被子滑落了一大截,被她当做抱枕夹住。睡裤和睡衣之间,露出了一段暖白色的腰肢。

    “R君.”

    听到这声呼唤,浅间轻声回应道,

    “F桑,已经醒了么?”

    “R君.嘿嘿~”

    “.”

    看来是在做梦,对他来说,感觉不是什么好梦。

    忍住了移步换个角度看少女睡颜的冲动,忍住了试验发泄欲望是否能降低人格矛盾值的冲动,忍住了在她耳边重复说[我们只是朋友]的冲动.

    百念回转,每一个念头,都被浅间打散。

    没什么事就好,浅间缓缓后退,带上了房门。

    是的,克制也是一种顺心而行。

    8月11日早上11点,女孩们一起吃着丽兹酒店的早午饭,而不死川,正面临着一场审判。

    “话说小理世/芙芙,你昨天怎么睡阿水/浅间浅间的房间啊!”

    波奇和藤原同时拍桌质问着不死川,又拿不愉的眼神看向对方。

    不死川笑道,

    “反应过激了哦~这是昨天和罗伯特君打赌获胜的奖励,如果我赢了,他就把菲茨杰拉德的套房借我睡一晚。”

    “所以这就是静水昨晚不睡觉,从凌晨4点锻炼到早上8点的原因?”

    间岛自是不信浅间会和不死川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的。

    “那凌晨2点半到凌晨4点,理世酱和静水君在做什么呢?”

    二见非常警惕地做着笔录,写下了几个时间段,又似做重点般圈上了一段,拿笔尖点了点。

    凤凰院证明了不死川至少在凌晨3点是在她房间的,而四宫则证明了浅间在凌晨3点半前还在回复信息。

    二见侦探附体一样,捏着自己的下巴,

    “也就是说,作案时间是在3点半到4点这半个小时之间么?”

    凤凰院放下手中茶杯,摇头道,

    “不,据酒店反映,大老师从外面跑回酒店找工作人员要水喝是在5点左右,酒店大堂3点至5点的录像里也没有大老师的出门的片段。我们无法判断大老师是什么时候把房间交给不死川,然后出门锻炼的。也就是说,作案时间也许会更长。”

    一条抱臂分析道,

    “我听保镖说,昨天Hero君摔倒的时候,理世就在他旁边,要说换房间的话,理世完全可以直接拿洗漱行李,跟着Hero君回房间。但是理世选择在和凤凰院的房间里洗澡,我觉得理世这边没有问题。”

    四宫则担忧道,

    “我听保镖说,大老师用头将大理石墙壁撞了一个大坑,还像没事的人一样连做4个小时的早锻炼,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绪方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一般来说,做了之后都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吧?”

    藤原这时也认真道,

    “浅间浅间的房间里没有异常,让酒店保留完整现场后,我利用了全部的知识和经验,也没能倒推出昨晚浅间浅间和芙芙两人发生了什么。垃圾桶里没有0.01毫米的水溶无硅聚氨酯,床上没有可疑的气味,沙发、地毯、书桌、阳台也没有可疑的痕迹。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浅间浅间昨天还和我们一起吃早饭,今天就不愿意了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真相只有一个——芙芙你昨天,一定是对浅间浅间说了很难听的话!”

    “比如?”

    “浅间浅间缺乏运动,长得和近卫千代一样短小。”

    “啊?”x5

    “大老师快1米8了吧?这也矮?”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众人心中慢慢接受了哪怕不死川在浅间的房间里睡一晚,也不会发生什么重大事件这个推理出来的事实,气氛瞬间变得和巴黎的天气一样晴朗。

    少女们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茶,渐渐把话题扯远了。

    而此时此刻,浅间已经背靠蓬皮杜中心,慢慢走在塞巴斯托波尔大道上。

    欧洲的国产手机价格一点也不亲民,浅间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是在缴纳爱国税。

    店员看浅间温馨提醒浅间买这么多手机回国肯定是要补税的,但浅间还是买了8部手机和1部平板电脑。

    他今晚就想试试,一次性学10门课是个什么感觉。

    曾经登上舞台也不被人正眼看的自己,目前享受着被大量目光窥视的待遇。

    哪怕是最简单的一身黑白,他也穿出了山本耀司新品发布会上顶级模特的气质。

    似乎是不愿意那么早和少女们汇合,浅间回了几个短信,让她们观光购物不必等他,他又钻进了巴黎的胡同巷子里。

    虽然是巴黎最中心地带,但一条条短小的街道纵横,仿佛是巨大都市的一道道皱褶。皱褶间夹着辉煌、文化、历史,也有肮脏、混乱、诗意。

    巴黎是浅间最早熟悉的外国城市之一。从上辈子起,他就从奥威尔的《巴黎伦敦落魄记》、海明威的《流动的盛宴》、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马克·李维的《她和他》了解过巴黎,也从雨果、巴尔扎克、狄更斯笔下浏览过更古早一点的巴黎。波德莱尔笔下的[万恶之都]没看到,倒是能瞥见高福利制度下,巴黎人忘却阶级客观存在的慵懒和自豪。

    这曾经是革命老区啊。

    60-70年代的思潮并没有消灭剥削,十足可叹。

    但估计西方理想主义者跑到东方也会痛心疾首。毕竟别人应该怎样活,或是活成怎么样,并不由你的想象来决定。

    浅间又沿着街道,逛了几家书店。大部分外摆鲜花,内饰朴素,没有超大字号的广告牌,店主也不像推销没人认领的孩子一样和他攀谈。他们似乎太冷淡了点,似乎大部分的巴黎书店店主,都会觉得打扮时尚的东方面孔,进书店多为拍照,而非买书,故推销的兴致缺缺。

    没能淘到书的浅间,自然是一本也没有买。据说塞纳河沿岸偶有旧书摊,但浅间没想去碰这个运气。

    像任何一个city walker,浅间一直闲晃到饭点,心中渴求的自由稍微回归了一点。

    群里的少女们已经开始分享起照片。一条已经随队启程,从巴黎到阿姆斯特丹坐飞机只要1个多小时;凤凰院带着波奇在香榭丽舍大街扫货,名其名曰为恋爱咨询部添一些家什;二见、间岛、四宫、绪方组成大部队去参观了塞纳河对岸的奥赛博物馆;不受欢迎的藤原由不死川陪着去了稍远的爱墙进行人类观察。

    浅间没走太多路,挑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打发午饭。

    人意外挺多的,大部分是巴黎本地人。

    装潢比较老旧随意,有些桌椅甚至不是一套的,但又有着孤儿组成的大家庭一样的和谐温馨感。

    墙纸上画着无数匹马,有点像非洲壁画,又有点像常玉画的马,或许餐厅的原始朴素感正是来自于这些墙纸。

    大堂里播着法语歌,浅间用软件识别了一下,竟然没能识别出来。

    服务员小哥在听到浅间流利的法语后,收起了狡黠的笑容,换了一张菜单递到他面前,浅间看到特色居然是炸鱼汉堡和烤土豆,忍不住问道,

    “这家餐厅难道是英国餐厅?”

    服务员小哥非常不满道,

    “英国佬吃的东西那不是屎吗?”

    大厅里传来一阵哄笑声。

    小哥进一步补充道,

    “没有低劣的食材,只有低劣的厨艺。鳕鱼和土豆的最好味道,就在我们餐厅。”

    很欧式的自吹自擂,浅间闻言点了法式炸鱼土豆套餐,并递给了小哥一张钞票。

    服务员小哥麻利地把钱收进了口袋,

    “小先生,我们这里都是最后付钱。当然,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款不错的饮料。”

    “帮我来一瓶葡萄味芬达。”

    周围的人又哄笑起来,餐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们这里可没有。巴黎水可以吗?现在有原味、柠檬、青柠、西柚、白桃、荔枝和百香果等口味。”

    “有葡萄味吗?”

    “这么喜欢葡萄味,我建议你点一份原味巴黎水,再来一杯干红,我再送你一份糖浆。”

    一直像围观动物园奇珍一样看浅间的食客们,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声讨,他们对于小哥这种建议表示愤慨。

    “那你们早上也少喝点含羞草(香槟兑橙汁)。”

    服务员小哥回击道。

    “那就原味巴黎水吧,多少钱一瓶?”

    “2欧,账单和找零用餐后我会给你。”

    小哥的眼神里有着什么其他东西,浅间想了想,给了20欧,找零也就3欧,于是心领神会道,

    “就不用找零了。”

    “太大方了,小先生,请问你贵姓?”

    “我叫张三。”

    服务员小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上面写上了[petit garcon Chang Sam小男孩长萨姆]几个字,又找来一个金属卡片座,给浅间插了上去。

    浅间懒得计较,因为旁边桌的食客已经带着善意的笑容向他搭讪了。

    有一些人从早上8点吃早餐一直坐到现在12点半,接着吃午餐。他们的穿着打扮可一点也不像食利阶层。

    浅间不由感慨,法国人民可真是闲。

    闲暇是一切创造的必要条件,但很多国家,很多地方的闲暇正在消失,据说是为了追求物质上的舒适,而将自己的时间表里填满了奋斗二字。但事实上,他们拥有了[舒适]也无法舒适,他们舍本逐末了。闲暇才是舒适的祖宗,想起一些国家放假,为了凑一个长假刺激消费,竟把几周的法定双休调成单休,让大家即不怠慢大生产,也不耽误大消费,实在惹人生笑。

    和老区人民谈了谈巴黎见闻,他们问浅间,是否爱上了巴黎。

    在他们眼中,就算巴黎市政和他们的总统一样都是狗屎,但巴黎这座城市,来了就一定会爱上它。

    这是一座让所有巴黎人都感到自豪的,至高无上的城市。

    如果老黑和老绿的比例能和法国的大熊猫一样少,就更好了。

    浅间笑道,“如果我有很多钱,我一定会爱死它。”

    餐厅里快活的空气再一次膨胀起来。

    大家对于这个似真诚实虚伪的回答,看起来十分满意。

    和少女们在丽兹酒店门口集合已经是下午四点。

    晚上8点15的飞机。

    昨天吃饭的时候,凤凰院提出用她家里的私人飞机载大家去阿姆斯特丹,但浅间一听是直升机,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

    他可没有胆子坐直升机飞500公里。

    于是凤凰院又包了一架航班的公务舱,连四宫和绪方的票都一起买了,但就是没买藤原爱的票。

    藤原只能买到靠近发动机位置的经济舱,浅间和藤原许诺换座位,让藤原感动得差点骑到浅间身上。

    将藤原敲老实后,浅间和凤凰院再次约定,后面的一切从简,超出部门预算的费用,他会补给凤凰院。

    “不用的,大老师,我们用的正是部门的费用哦。我已经获学生会批准,给我们部门捐了10亿,帮我办理手续的是有马同学。”

    “.钱不是这么花的。”

    浅间终究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们部门用不着这么些钱。”

    “大老师不是提过[帕累托最优原理]么?这些钱交到大老师手中,一定比在我手中要好得多。”

    “那把钱都交给阿水吧~阿水超级持家的哦!”

    波奇很快也被浅间敲老实了。

    临行前,丽兹酒店又送了许多纪念品,加上之前得到的礼物,手上的行李太多了。凤凰院将大家的礼物、手信还有购买的大件物品统一送回东京。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浅间和秋叶管家、不死川、二见坐上了同一辆车。

    就这样,仿佛梦境重现一般,他被二见和不死川左右包夹起来。

    戴上耳机学习,但效率为0的浅间发现,少女们并没有打搅他学习,几分钟后,他的左右肩变成了枕头。

    香甜的呼吸喷在他脖颈处,他有点烦恼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念着[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这样的佛教。

    但临时抱佛脚,一向是没有大用的。

    [人格矛盾积蓄值:100%]

    叮.【多重人格】效果发动,人格即将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