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尾

    “雍哥真是艳福不浅……这妹子当真是人间尤物,搁我我也把持不住。”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亲的这么激烈,感觉下一秒就要清场开doi了。”

    “女朋友或者正在约会的对象呗,谁知道。”

    周围人的声音或大或小,我怔怔的看向了谢雍,他不悦的微微眯眼,那张英俊的脸上显出了些许微妙的神色。

    “行了。”他才出声,周围话音戛然而止,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他。

    谢雍眼睫垂下,眼珠很黑,他冷冷的开口,“玩个游戏而已。”

    十分冷淡的一句话,但很明显的,他不怎么高兴,也许是讨厌别人议论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这个游戏里的小插曲便很快被众人有意略过,刚才他和我的亲吻,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场游戏。

    我没怎么说话,但我也知道,我的身份在这里本就是最尴尬的。

    虽然我穿的精致而漂亮,但其实跟包厢里穿着暴漏的兔女郎装扮,负责发牌和陪玩的女郎没什么不同,很多人把我当做谢雍玩乐的对象,也没人考虑过刚才那场游戏我到底愿意不愿意。

    我垂下头,握紧手机。

    趁着下一轮游戏开始,我走出了包厢,来到了房间外的走廊,对面是一间古董收藏室,用的是红砖和石灰石的设计,极负历史厚重感,墙壁悬挂着曾经的初代总统的油画像。

    我正漫无目的参观着,眼前忽然出现一束包装漂亮的花束,粉色郁金香和白色玫瑰。

    捧着花的少年,是不久前向我搭讪的那个。

    我往后退了一步,他夸张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少年温和笑笑,脸颊微微有些红:“其实,谢雍愿意跟你玩那个游戏,我还挺惊讶的,我以为你是他的女朋友,不过你们好像也不怎么熟……那只是游戏而已,反正大家都在玩。”

    他笨拙的安慰着,我知道对于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富二代,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很不容易。

    我勉强笑了下,手指下意识缠弄着自己的头发,他向前一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江芙。”我打字给他看,但对于这过分灼热的视线实在有几分不适应,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的脸,让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哭花了妆,才会让人盯着看。

    “你有男朋友吗,”他问,又笑了下,“应该没有吧,要不你怎么会陪谢雍玩游戏?”

    我来不及解释,男生目光灼灼,我明白这个问题背后极强的暗示到底是什么。

    他们这样的人,对单身的女孩很容易产生兴趣,他追求我,却也不妨碍他同时和别的女孩暧昧,睡觉,就像是刚才我和谢雍的游戏一样,没人会把那件事当成什么大事。

    我露出浅浅的笑容,弯了弯唇角,我把花接过,他显得十分惊喜,“你答应我了?”

    “……我只收花。”我打字告诉他。

    他怔了下,倒是马上笑出声,“你——真有意思,怪不得谢雍看上你了。”

    我抱着花走出收藏室,他没有再追上来,和我对他的判断一模一样,单纯的荷尔蒙作祟下的蠢蠢欲动罢了。我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家,一出门吓了跳,谢雍就在走廊那里站着,姿态闲适,漫不经心。

    说实话,他长得格外英俊,再加上那冷白色的皮肤,浑然天成的气度和矜贵让他看起来十分出挑,视觉冲击力很强。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从他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到那不近人情的薄唇上。

    忽然,我注意到他唇瓣上不太显眼的浅红色唇膏痕迹……我脸红了。

    是我给他留下的。

    我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然后发现,这个动作完全是欲盖弥彰。

    他微微皱眉,似乎对我怀里抱着的那束花很不喜欢,他冷冷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比划了下,“不知道,可能是打车回家吧。”

    他看不懂,我拿出手机,想打字告诉他,忽然发现今天联系过的律师给我发来了消息。

    “江小姐,我今天见到了余先生。”

    “其他的事情我们还需要继续沟通,不过他让我告诉你,他要跟你分手,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时间等他了。”

    我盯着那几个字,指尖都渗出汗来,浑身上下都好像坠入冰窟一样,我轻轻地握拳,十几分钟前的羞愧,无助,和其他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像是抱住救命稻草那样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谢雍。

    得按照叶风麟说的做,我得想办法缠住他,让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必须要把余序从监狱里救出来!

    脑袋里满满都是这样的念头,我打下了一句话,然后递给他。

    “送我回家,好吗。”

    谢雍看了我一眼,向我甩了个东西:“我喝多了,你开车送我回。”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足以看得出这人性格高高在上,毫无商量的口气,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发号施令,而他的出身又完全赋予了他身边的人永远对他唯命是从。

    我捏紧那款科技感十足的车钥匙,谢雍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带着我离开了会所,临走时,他把那束花扔到了停车场的垃圾桶里。

    他的这款车车内空间十分大,格外的霸道,我坐在驾驶座上却觉得哪哪都别扭,倒是谢雍上了副驾驶就不再说话,他阖眼,一副把车放心交给我开的样子。

    我开了导航,小心翼翼的启动车,才出地下停车场,我侧眸看到他没系安全带,想了想,又把车停下来。

    俯身过去,我垂着头,连长发从肩头滑落,发丝落在他掌心间都浑然不觉,才刚帮他系好,我还没起身,他忽然睁开眼。

    我:“……!”

    他不是睡着了吗?我看着自己被捏的紧紧的手腕,忍不住发出呻应声,那双手的肤色格外的冷,骨节分明,修长性感,他似乎很享受我现在这副俯在他身上的状态,手指又稍微用了力。

    “……”别这样,我想对他开口,但无奈张唇也发不出声音,只好推了推他的肩膀。

    谢雍黑色的眼底沉了沉,松开了,他继续闭上了眼。

    我松口气,我没见过太多喝醉酒后失态的男人,谢雍算是第一个。我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确定他再次睡过去后,才开着车往前走,我在上东区打了个转,不小心开到了帝国医院那白色的建筑群附近。

    眼前的车子很多,我紧张的握着方向盘,眼看着前方信号灯已经要变色了,我提前踩下了刹车,完全没想到下一秒身后马上传来了撞击声。

    谢雍睁眼,刚才那不算大的撞击让他有些不悦的眯起眼,“怎么回事。”

    我紧张极了,拿出手机,告诉他,“是后面有人撞上来的,两辆车追尾了。”

    谢雍嗯了一声,也没恼怒,“你坐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我看他打开了车门,忍不住回过头,后面是辆深黑色的库里南,驾驶座上走下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往上,穿着黑色风衣,我只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心跳就开始猛地加快了。

    谢雍和他……应该是认识的。

    我见他们在车后聊了几句,看来是打算直接私了,而不是请交通警察。

    我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是把头死死地抵在方向盘上,瞳仁紧缩,一股窒息感涌上了喉咙。

    为什么是蒋棹?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控制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我的大脑仿佛生了锈一般,勉强转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江明濯出了车祸,就在这附近的帝国医院,蒋棹可能是从那里出来的。

    “谢雍,谁把车开成这样了,你也敢坐。”蒋棹的声音很独特,有些天然的矜贵,又特别傲慢,他是帝国州最老派的财团继承人,带着天然的上位者气势,攻击性和存在感都格外的强。

    他走过来了。

    我双腿微微颤抖,明知道玻璃是特殊定做的防窥款,蒋棹压根发现不了我,但是跟他从小到大的相处,让我已经对他产生了生理性的畏惧,我怕被他抓到,再被他摁倒钢琴上,狠狠教训。

    双手攥紧方向盘,我大气都不敢喘,只隐约听见谢雍冷淡的开口:“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打算带人去开房?”蒋棹的声音夹杂着嘲讽和轻慢,很轻的哼笑了一下。

    谢雍在车前,阻隔了蒋棹的视线,“改天再说,我喝多了头有点疼,这事儿交给我爸助理解决,过几天有人联系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几分钟,谢雍打开了门,我害怕不已,我怕蒋棹还在,索性直接伸出手抱住谢雍,把头严严实实地埋在他怀里。

    他没推开我,而是打了个电话。

    “帝国大学医疗中心,对面那条路上,尽快来接我。”

    不到几分钟,一辆十分低调的宾利开过来,看起来像是助理模样的男人从驾驶座走到了谢雍身边,“少爷。”

    “你处理一下。”谢雍吩咐着那人,然后直接伸出手把我从驾驶座内抱出来,我拽着他的外套,他走了几步,把我放到了另外那辆车里,看着我瑟瑟发抖的模样,嗓音发沉:“又不是你的错,怕什么。”

    我没办法解释,只是始终低着头。

    他根本不知道,蒋棹有多可怕。哪怕我知道他现在早该把我忘了,应该在全心全意喜欢林知恩才对……但是我曾经和他朝夕相处,常年被他强势的索取,压迫,从精神到身体都被他牢牢地控制着,那种令我浑身上下都被恐惧包围的绝望感,已经到了我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的程度。

    偏偏,谢雍不满我这样逃避的举动,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

    “去哪……”我在他掌心里颤抖着问道。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儿,“到我家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