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

    谢雍好像很不满意我这副样子,强行把我从车里带出来,我跟着他从停车场,用手机打字问他:“为什么来你家?”

    他不耐的看了我眼,“你要不要看看外面下的雪到什么程度了。”

    起初,我不解,直到私人电梯停下后,我走在谢雍身后,才看到了落地窗外的样子。

    环绕式露台外,薄薄的白雪向下飘落,几乎可以看到帝国州每一座标志性建筑,就连中央公园,都能任意俯瞰其中的美景。

    谢雍熟练地脱掉身上的大衣,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他冷白色的皮肤和锁骨。

    这让我觉得有些尴尬,缓慢地移开了视线,我转身,打算离开这里,但无论我怎么按动,私人电梯都纹丝不动。

    “没有主人的权限,这里没有任何东西会听你的话。”谢雍冷冷出声,“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花大价钱把这间公寓买下来,我讨厌总是有人骚扰我。”

    我迟疑着扭头看向他,直直撞进一双深沉幽黑的眼眸。

    谢雍眉眼锐利,傲慢尽显。

    直觉告诉我,他是在对我表达不满,想了想,我朝他走去。

    夜深了,落地窗更加清晰的倒映出我的身影。

    身上那条过分漂亮的裙子把浑身的曲线都勾勒出来,这裙子很短,堪堪遮住大腿根的程度,随着我走路的动作,长卷发也在晃出格外暧昧的弧度。

    我忽然尴尬的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谢雍看我又僵硬的站着,他挑挑眉,拿起了他的外套,靠近我,在我还愣神的时候,那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肩上,直到我的小腿,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就这么站着,你累不累。”他轻声开口。

    我仰起头,谢雍握住我的手,他天然带着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冷淡,但比不上蒋棹那种气势极强的压迫和咄咄逼人,让我没有那么的害怕。

    “我弄的?”他问我。

    我低头看了眼,手腕那里泛着红,应该是被谢雍从车上带下来时,他力气有点大留下的。

    但这不能怪他,我身上向来一捏一个红印,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又格外明显,余序平时和我在床上,稍微亲亲都会留下痕迹。

    “……”我连忙摇头。

    谢雍的表情稍微有点危险了,狭长黑眸隐隐透着戾气“不是我,那是送你花的人。”

    虽然我和谢雍认识不过几天,但我知道他不是这样情绪外露的人,向来只是勾唇,冷淡的盯着人看,让人摸不透他想什么。

    今天也可能是他喝多了的缘故,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不过我还没放弃让他出庭替余序作证的打算,我拿起手机,“要不然,我跟你说件事好不好?”

    他视线微顿,微微颔首。

    我以为他答应了,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他直接把我扔下独自去三楼洗澡了,我坐在客厅里等他。

    谢雍的公寓是特别冷淡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很高级,简约,全部都是最顶级的智能家居。

    房间里弥漫着清冷的木质香味,正对着我的是一个超级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白雪好像已经把整个中央公园的覆盖了,夜晚显得安静,甚至还有几分孤独。

    墙壁上那个很有设计感的时钟提醒着我,谢雍已经上楼快两个小时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他,刚从沙发起身,看到那长的不像话的黑色阶梯,我下意识地发憷。

    我害怕这样装修的过分奢华,又没什么人住的地方,我曾经住在在这样一个满是监控的别墅很多年,每天都在做噩梦。

    我把外套披在身上,直接躺在了谢雍家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我和余序的合影,又想起律师告诉我余序要和我分手,不想连累我的话,我发出了连自己都听着格外可怜的呜咽声。

    手机的电量不足,提醒我还有30秒就要关机,最后停留在我和余序夏天去度假,他在我旁边笑的很开心的模样。

    “呜……汪汪汪!”一阵宠物犬的叫声让我猛地起来,我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只通体白色的萨摩耶温顺的在不远处,软乎乎的,好像在对着我笑,十分的可爱。

    我有点困惑,但是看这只狗狗的皮毛养的油光水滑,大概是谢雍的宠物犬。我伸出手,小狗马上朝我奔来,吐着舌头,跟一块棉花糖似的冲进了我的怀里,汪汪两声。

    这只小狗实在是又乖又有礼貌,我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了它,它也舔了舔我的脸,甚至还主动把它的玩具球叼过来,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把球往远处抛了下,小狗马上兴冲冲的跑去,再把球捡回来给我。

    “……”真可爱。

    它浑身毛茸茸的,很温暖,带着点淡淡的香气,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也像它这么可爱,很小,总是蹭着我的腿。

    我从一个雨夜把它捡回来,养在家里,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布丁。

    它被雨淋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家里除了我没人在意这只多出来的小狗,我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就会陪它玩,照顾它,甚至完全忘了蒋棹和江明濯兄弟俩。

    我的生活实在太无趣了,我迫切需要一点点新鲜的东西,布丁成了我的心灵寄托,我渴望着能够带它去外面的草坪,丢球给它,无忧无虑的玩上一天。

    那天,他们让我陪同一起去音乐会,可是布丁生病了,我抱着它去了医院,一边喊它的名字,一边心疼的握着它的小爪子,蒋棹在我身后,直到我把小狗抱回家,他才把我堵在了房间,抛出了个问句。

    “为什么这东西有名字。”他语气很平淡,搭配上那副英俊但又阴冷的表情,话锋直接朝我刺来,我愣住。

    “它是我的朋友……我给它起的名字。”我对他说。

    蒋棹从我怀里拎起来熟睡的小狗,手背青筋凸起,只稍微用了点力气,小狗开始挣扎,它本来就生病,被他这么折腾,看起来奄奄一息。

    我吓哭了,一个劲求他,“别伤害它,它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讨厌你把时间浪费在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事情上。”蒋棹语气淡淡,眼神里透出的寒意深深渗透进我的五脏六腑,他把小狗扔回到我的怀里,“别给这种东西起名字,有了名字后,你容易对它产生感情,嗯?”

    我抱紧小狗,看着他,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轻轻勾唇。

    虽然他这么警告过我,但我还是没当回事,等到布丁身体恢复后,恰好蒋棹带我去打猎,我把布丁也一起带上去森林玩,它蹦跳着去捡我丢出去的玩具,然而很久很久都没回来。

    当我感到不安,害怕的时候,我恳求蒋棹帮我找找它。

    傍晚,我在丛林深处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布丁,它身旁还有两只冲着我次牙咧嘴,十分凶狠可怖的杜宾犬,尖锐的牙齿上甚至还沾染着血迹。

    它们咬死了我的布丁。

    “……”我咬着唇,我害怕这两只杜宾对我呜呜呜发出的警告声,但蒋棹强破着我把眼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明知道我会害怕,还是恶意地强调:“你别把它捡回来,说不定它还能多活一点时间。”

    蒋棹只轻轻吹了个口哨,两只身形矫健漂亮的杜宾便回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身旁乖乖的趴下。

    “喜欢宠物,我会找点听话的陪你玩。”蒋棹说,他拍了拍杜宾的脖子,那两只狗便把角落的玩具捡回来,蹲在我的面前,被蒋棹训得十分很乖巧,听话。

    蒋棹见我一动不动,拿起玩具,走回到我的身边,放在了我的手里,示意我跟他“精心挑选”的宠物好好玩。

    我却打了个冷颤,汗毛顿时竖起来。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渐渐从记忆深处被解封,我连呼吸几乎都停滞了,而面前的小狗显然不明白我忽然身体僵硬的原因,它毛茸茸的脑袋还在蹭着我。

    “Bruce。”远处传来低沉凛冽的嗓音,小狗习惯性的听话,但是好像又在担心我,眼睛亮晶晶的,在我身边绕来绕去。

    谢雍微微蹙眉,“到底谁是你的主人,过来。”

    小狗这才起身,汪汪两声,谢雍蹲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柔了一些:“好了,快去睡觉吧,爸爸明天再陪你玩。”

    脚下被丢过来一双男士拖鞋,我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看着谢雍,他换了身十分休闲的衣服,头发像是刚吹干,额前的碎发自然的垂落,连长长的睫毛都纤毫毕现。

    “去洗澡。”他命令我,我小心翼翼的垂眼,本来想告诉他,这里没有我可以换的衣服,但是手机没电了,我用手语他又看不懂,我只好在视线内寻找着纸张和笔,希望能写下来给他看。

    谢雍好像明白我在想什么似的,停顿了片刻,“给你准备好了,先去洗澡。”

    我略略诧异,可是谢雍已经走到了半开放厨房那里,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自顾自的倒入杯中喝着,我低着头,上了三楼,走入了客卧的浴室。

    浴室套房里的设计很用心,两道门,中间布置着简单的衣柜,最里面才是浴缸,我第一次在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家里洗澡,过夜,自然是小心翼翼的,速战速决,只挤了点洗发水,把长发洗干净。

    踩着那双对我而言过分宽大的男士拖鞋走出门,我拿起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才留意到身旁的防尘袋,等我打开,里面既不是睡衣,也不是女孩的内衣,而是一件格外宽松的男款T恤,深黑色。

    看得出来,谢雍对于家里出现我这么个人也很手足无措。

    我有些别扭,穿上T恤只觉得浑身空落落的,而我更不喜欢双腿就在T恤下的感觉,我欲盖弥彰的又拿了件浴袍,磨磨蹭蹭的走出浴室,房间里没人。

    我松了口气,空调的暖风温度适中,又很舒服,浴袍被我丢在地上,我来到了床上,缩进了白色鹅绒被,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慢慢的,睡意袭来。

    半睡半醒间,我察觉到有人在触碰着我的脸颊,我恍惚着,以为是余序。

    睡觉前,灯已经关了,黑暗中,我索性把余序抱紧,在他颈项上蹭了蹭,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挤,我发不出声音,但是习惯性的希望余序能够抱紧我,甚至凑过去,凭借着感觉在他唇畔上轻轻甜了甜。

    腰肢上的力道忽然加重。

    “……是你先勾音我的。”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可是我今天实在太累了,很快就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