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面有个酒家。”

    “哦,那太好了。快快快,咱们进去吃点东西。”

    霍镇达这个人属实有点拖延症在身上的,明明三天就能到的路程,他硬是走了五天。

    你说他一路上游山玩水吧,他又不是;你说他兜圈子多绕路吧,他也不傻,他走的又是最近的路线。

    所以,幸好太后没有派人一路上盯着他,否则他早被太后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给催死了。

    “四海酒家,名字听上去不错。”霍镇达从马车上下来,旁边扶手的是他的军师,也是他曾经的学生,如今在翰林院任职。这次外派,他特意向太后要了他来,为的就是一路上有个出谋划策的人。

    “师父,依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方冀很是担忧。

    “为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出门在外,别畏手畏脚的。我看那个“四海酒家”就不错。咱们走了一天了,就算人不休息,那马也得休息啊。”

    “但是……”

    “别但是了,方冀,你就听师父的,准没错。”

    霍镇达压根没想过前面的酒家会是一家黑店,更没想过黑店里竟还会有他的儿媳妇。

    巧,还真是巧。

    “方冀,你平时出来得少,你不懂。这人在外面呐,第一就是不能亏了自己,吃喝住好那是必须的。”

    “师父……”

    年轻的方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师父,仿佛面前的这个陌生极了。

    怎么回事?明明师父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方冀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师父催促着快步向前了。

    “好徒弟,想想待会儿要点些什么菜。千万别省钱,你师父这次出门身上带着小金库呢。咱们师徒二人好好享受一番。”

    霍镇达的话越听越变味儿,方冀觉得自己怎么跟公费旅游似的啊。可如今明明国库紧张,财政困难,谁若是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那岂不是死得更惨。

    霍止沉面上看着嘻嘻哈哈,挺不正经的。可心里跟明镜似的,朝廷是什么情况,自己又是什么情况,他比谁还清楚。

    这一次,多半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旅程啰。

    唉,能尽量吃好点就吃吧,能享受享受就享受吧。

    否则,恐怕回京之后等待他们的只有吃板子了。

    霍镇达一低头,不禁十分懊悔,自己真是愚蠢啊,这样的苦差事还叫上自己的学生方冀干什么?

    人家才刚二十岁的美好年华,小伙子长得阳光俊朗,精神抖擞,而且仕途还在稳步的上升期。

    这跟我一起,不是把人家孩子给毁了嘛。

    霍镇达回想起他去请方冀的场景,这孩子甚至连听他说要去蜀地做什么都没听完,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那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真是搞不明白。

    “师父,小心。”方冀稳稳的扶住了霍镇达。

    而霍镇达只顾着一心想事,却忽略了脚下有一个大泥坑,他这一脚踩下去,脚上的一只新官靴算是报废了。

    “哎呀……”霍镇达直呼可惜。

    这才是真是他,平日里挺节俭的,脏了一只新官靴也会心疼不已。

    再看看方冀脚上,从鞋背到小腿都被溅上了泥水。

    “师父,你别别别……真别……”方冀挡住霍镇达伸来的手,“师父,真不用擦。我这双靴子穿了两年了,一直舍不得扔,现在正好还双新的。”

    “那师父出钱给你买双新的……”

    “师父,瞧您那么客气干嘛,咱们师徒俩还这么见外干嘛。对了,师父您没事吧?”

    霍镇达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嘿嘿,师父,小甯最近还好吗?”

    “你是问甯儿?”霍镇达感到有些诧异。

    这小子怎么问起止甯来了?他和止甯很熟吗?

    哦,想起来了,好像有一年中秋节方冀来霍府做客,与他们一家人一同吃饭,过了一个中秋团圆夜。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方冀和甯儿成为了朋友。

    朋友?其实霍镇达想得真的太简单了。

    他那个腹黑的女儿才不会和方冀这样的老实人成为朋友,顶多算是利用人家而已。

    可惜的是,方冀却当真了,他回去之后足足做了三晚上关于霍止甯的梦。

    所以他早在心中认定霍止甯是自己这辈子要娶的女孩子了。

    “师父,小甯平日里都喜欢什么东西呀?咱们既然出来了,一路上少不了要买点有特色的东西带回去的。”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可您不是她的父亲吗?”

    “四海酒家,到了。”霍镇达一抬头,头顶的飘动着的幌子,正是“四海酒家”四个大字。

    方冀无奈,只得先收住了自己的疑惑。

    搀扶着师父进了大门,嚯,这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呢。

    且不说内饰有多么的华丽壮观,会单单这些门,学问可大了。

    进了大门,里面还有一个门,进去之后才能到大厅里。

    你就说复杂不复杂吧。

    一个吃饭的地方,何需如此复杂?

    这要是里面的茅房也被设计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岂不是人还没到,就先……

    这时候有三五个小厮上前,麻溜的接过了缰绳,将马匹全牵到后院吃草去了。

    但奇怪的是,马都有人接待,人却没人接待。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被干撂在这里了。

    方冀:“什么酒家如此傲慢,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

    霍镇达:“所以人家就不开门啰。你看,这第二道门不就关得死死的吗?”

    方冀:“师父你等着,我去叫门。”

    方冀说着就冲到前面,用力拍打着门环。

    “喂,里面有人吗?有客人来了也不接待,还想不想赚钱了?”

    赚钱?里面正乱哄哄打成一团呢,哪有空理他。

    方冀觉得自己在师父面前有点挂不住面子,于是一怒之下,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嚯,这一踹就更精彩了。

    南宫尚与玉掌柜正打得难解难分呢,司徒艾艾也举起凳子猛朝金花鼠的脑袋上砸,可金花鼠毕竟是个男的,论力气肯定比司徒艾艾强啊,他夺过司徒艾艾手中的凳子,朝着司徒艾艾头顶反击!

    “哎呀,不能砸!那是我儿媳妇啊!”霍镇达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