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梁九功离去,胤禔唇角微勾,转身望向仍在愣神的**喇嘛。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喇嘛双眼无光,不断喃喃自语道。

    真是个废物,不过这点小场面便吓成这个样子!

    亏他还是个大师。

    胤禔眸中闪过一抹鄙夷,面上却丝毫不露,神态自然道:

    “大师,您们方才主持火焚一事,想必也是看的清楚,那妖孽确实已被烈火烧死,对吧。”

    大喇嘛神色一滞,有些僵硬的转过头,

    身后大和尚和上清观观主不由纷纷挑了挑眉,

    “这……”

    说实在的,他们如今十分慌张,一怕天罚,二怕因为此事坏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头,

    他们倒是想将那女人钉死在“妖孽”之名上,

    但方才大喇嘛的下场有目共睹,他们又怎么敢继续胡言乱语?

    “大阿哥,方才电闪雷鸣,情况紧急,我等也并未看清那妖、那女人究竟有没有……”

    胤禔脸色一冷,打断他的话,

    “几位大师可要想清楚了,如若在您三位天下少有的高人面前,都被那妖孽逃脱了的话,传出去,这几处圣地日后的处境,想必您三位要比爷更清楚!”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

    “后宫众位娘娘与我们兄弟皆在远处,如何能像三位大师一般看的那样清?”

    胤禔再次打断他们的话,眸中满是威胁之色。

    好不容易把太子拉下去,他绝对不允许其中再出任何一点岔子!

    三人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一眼。

    大和尚和上清观观主纷纷缄默不言,

    唯独**喇嘛许是被那道雷劈怕了,面色僵硬呐呐道:“大阿哥如此行事,恐怕有违天理。”

    天理?

    胤禔嗤笑一声,“大师恐怕是被那天雷吓傻了吧!”

    “若真有什么天理,那雷劈的恐怕就不是你身侧而是你身上了。”

    真当他不知道这群嘴上天天喊着“阿弥陀佛”的光头,背地里做的那些腌臜事了?

    上一任**喇嘛是怎么死的?

    私底下常常跟太医要治花柳病的药的又是哪个?

    这宫中稍微有点地位的哪个不清楚?

    装的倒是一本正经,脸皮比城墙还厚!

    被当众戳破,**喇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碍于胤禔的身份不敢多说一句。

    胤禔冷哼一声,“莫怪爷没提醒你们,能否抱住你们自家寺庙、道观的名头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大殿下说的是,我等的确看到那妖孽被上天降下的雷罚劈死。”

    不待**喇嘛反应过来,上清观观主便先一步应道。

    与这些和尚不同,他们道教本就因历代皇家重佛抑道的原因导致越来越没落,

    若再没了这些虚名,那更是活不起了。

    至于那妖孽是否真死了,后续再说,

    若她再出现,便可说是她妖法强盛,侥幸逃脱;

    若是不出现,也算皆大欢喜!

    五台山本就是皇家一手捧起来的,自然有着更多顾忌,

    是以在上清观观主话音落下后,捏着佛珠的大和尚便也紧跟着应下。

    两人都应了,**喇嘛在胤禔的眼神逼视下也只能应了。

    他们这些人在这明目张胆的交谈,除了因要避嫌站在大殿另一侧的嫔妃们,

    其余阿哥们可都是一字一句听清楚,

    可他们仅仅是互相对视一眼,便纷纷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除了——

    “大哥这是做什么呢?”

    被安排去安抚众位庶母的胤禛刚回来便听到这一句,顿时看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自从皇额娘逝世,被皇阿玛送回乌雅氏身边,便日子过的艰难起来,

    因思念佟氏,也为做到康熙所赐的“戒急用忍”,他没少钻研佛法,

    对这些神鬼之事,也有几分在意,

    何况胤礽当初对他是真的有几分疼惜,他自然看不惯老大这副做派。

    “大哥如今倒还真是愈发出息了。”

    大庭广众之下便敢威逼利诱这些人去蒙骗皇阿玛,脑子是被雷劈傻了吗?

    真当太子被废后,宫里就他一人独大了?

    这么些年,跟着明珠也只学会了个“假笑”这一个手段吧?

    胤禛都懒得说,看着他们的眼中却明晃晃的都是“找死”。

    旁边的老五见状忙伸手就要去拉他,

    如今太子已废,老大威势正盛,何必去惹他的眼。

    “老四!”胤禔蹙眉怒喝一声,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大师们都说看到那妖孽被天雷劈死了,怎么,你还有什么其他说法不成?”

    “难道说,你比这些大师眼力还好?”

    胤禛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大哥您还要颠倒黑白吗?”

    胤褆看出了他的想法,顿时挑眉勾了勾唇角,

    “你若异议,大可去向皇阿玛禀报。”

    看看皇阿玛是信他一人,还是信他们一群人!

    何况这宫中,谁不知你老四与废太子关系要好,

    说那矮小的女人不是妖孽而是神女,也得有人信啊!

    胤禛脸色顿时一黑,板着脸环视四周众人,结果却发现无一人应承,

    他周身的冰冷气息,不由又下降一个度。

    “哼。”冷哼一声,胤禛便甩袖离去,独留胤褆一众嗤笑的看着他的背影。

    走在回乾西四所的路上,胤禛越想越气,越想心越冷,

    “就这么想要二哥的命吗?”

    以往他还觉得老大与太子之间是小打小闹,

    可今日这一遭,可是让他彻底看清了夺嫡的残酷与无情。

    若是佟氏还在,他自然也会有些想法,

    但如今他回到那个,几近当他是陌生人的亲生额娘身边,

    连日子过得都艰难,更没强盛的母家支持,还能有什么想法?

    左右他也当不上太子,

    相比于这个大哥,他自然更想要关系更好,对他多有照顾的二哥继续做太子,

    可惜,他人微言轻,孤掌难鸣……

    念及此,他心中愈发烦闷,

    脚下步子也不由转了个弯,换道去了承乾宫,

    每当他心情烦闷郁结时,就喜欢回到这里,

    假装皇额娘还在,回忆回忆幼年时光,聊以慰藉,

    于他而言,一个人就算在承乾宫只静静立着,也好过待在乾西四所和永和宫。

    也没叫任何伺候的奴才,他轻车熟路走入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