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审判席上笑容羞涩腼腆的男人,上杉越愣在原地,老脸上接连闪过错愕、怀疑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为儿子规划未来的美好愿景被无情击碎。

    “那什么,我事先声明一下,错不在我啊。”夏狄抬起手示意上杉越他们别多想,自己纯属被逼无奈: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我先这样……然后他们这样……最后我再这样……最后他们就那样了,你们评评理,这是不是他们罪有应得。”

    不,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x5

    夏狄省略性极强的描述没能解开众人心头的疑惑,反而让源稚生对他的误解越来越深,认定这人就是那头脾气暴躁的古龙,走到哪杀到哪。

    “其实相比于华夏,我更推荐你们去法国生活,小越你不是还准备攒够钱回法国养老吗,既然都决定要以死谢罪了,干脆就让孩子继承你的遗志吧。”夏审判长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木箱扔给源稚生,用“为了你好”的眼神看向这位正义的朋友:

    “身为花花公子的直系后代,想来你肯定受不了天主教的禁欲生活,所以去教堂成为小男孩天敌什么的建议就不说了。

    法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度,他们无论是否婚配都在追求的美好爱情和美好的一夜情,你的相貌在中西双方都吃得开,想来不缺女孩子喜欢。

    趁它还没黑化,赶紧去蒙塔利维海滩上开一个卖防晒油的小店,好好享受下白花花一片的天体盛宴,否则等你以后再去走夜路都得留心会不会遇见阳光彩虹小白马。”

    源稚生听夏狄这莫名其妙的建议,还以为木盒里边会是防晒油,结果打开一看全是拦精灵和润滑油,赶紧在樱视线转移过来的时候关上,并将其丢回审判席上:“谁要这东西!”

    一番插科打诨,上杉越努力营造的生死离别氛围彻底消散一空,于是他干脆也不再浪费表情,直接看向夏狄:

    “之前我说不想跳过父亲直接变成谁的爷爷,如今看来那时伱就在隐晦的提醒我。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谁,但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并把他们带到了我身边。

    我这一辈子拥有过许多,也失去了许多,能留给孩子们的东西少之又少,但我毕竟是一個超级混血种,身上流淌的龙血和身体各部位都价值不菲。

    以死谢罪或许无法让你满足,所以我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和身体为代价,换取稚女活下去。

    不论你是想要把我炼制成活灵还是炼金傀儡,或者将我的龙血拿去做研究,拿我的器官去拍卖都无所谓。”

    “喔,真是伟大的父爱呢。”夏狄情不自禁的鼓掌,赞叹一声:“听起来你为了两个儿子的平安,可以付出你所拥有的一切?”

    “没错,只要能让稚生和稚女安然无恙地活着,我可以付出我所拥有的一q……”上杉越没有半分犹豫,坚定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只是没等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源稚生却突然出声打断:

    “等一下,不可以!”

    “怎么了?”上杉越面露疑惑,不明白大儿子为什么要制止自己。

    但源稚生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瞪着一双狰狞的黄金瞳死死盯着夏狄,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绘梨衣被你带走了?”

    在离开神社禅室之后,他就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无论他如何去想,都始终未能记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而之后又因为弟弟的事情劳心费神,一路打打杀杀,基本没有闲下来思考的时间。

    好不容易能消停会儿,又被夏狄拉进了这个特殊法庭,接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甚至大脑宕机的炸裂消息,而且那个不称职的审判长还总是毫无规律地跳转话题,让他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难以深入思考某个话题或者某件事。

    起初他以为这是对方在找乐子,想要看他们一家出丑看他们的笑话,而且还像个恶人一样试图击碎自己心中的正义。

    可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错了。

    夏狄抛出那么多烂账纯粹其实全都是诱饵,从一开始这家伙就只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而在快要涉及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时候,就会突然开启审判,嚷嚷着要把弟弟和刚打过一架的老父亲拉出去执行死刑,逼着他们不得不绞尽脑汁为其开脱。

    不得不说,他的策略非常成功,源稚生差点就被瞒过去了。

    可惜燕国地图再长,也总归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在上杉越表示愿意舍弃一切换取他和弟弟安然无恙的时候,源稚生敏锐捕捉到了夏狄眼中一闪而逝的欣喜,而对方那挂着玩味笑容的俊脸,在他眼中也瞬间变成了奸计得逞的狡诈狐狸脸。

    这一刻,源稚生大脑中紧绷的一根弦砰然断裂,抑制他思维的力量消失无踪,终于想起了自己忘记的是什么,那是一件近乎于明示的事,但他却一直没能联想到。

    现如今内三家的血脉来源于上世纪初蛇岐八家送往德国的基因样本,橘政宗能获得家族认可,说明他必然有着也是其中之一。

    而绘梨衣,源稚记得很清楚,她的血统是得到家主们认可的。

    ……

    那是在数月前,橘政宗带着他去了一趟神社,说要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

    那会儿他刚把樱从神社带走没多久,还以为老爹是想要介绍新的武器保管员给他认识,结果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绘梨衣。

    橘政宗说她是目前唯一能找到的上杉家后裔,健康状况非常差,随时随地都需要医护人员在旁边看护,防止她在失控挣扎的时候弄伤自己或者其他人。

    听到这句话,源稚生就知道这位仅存的上杉家后裔和他的弟弟一样,是一只血统不稳定的鬼,于是他看向绘梨衣和橘政宗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绘梨衣发育的很健康,只是眼中无神,看上去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颈部缠着绷带,或许病号服的其他部位也有伤口,只是看不见。

    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无比的绘梨衣,源稚生好像看见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弟弟,他记得小时候稚女感冒躺在床上被他照顾的时候,也是这么安静,小脸苍白。

    如果能早些发现稚女是鬼,是不是也能和绘梨衣一样被控制起来,不至于堕落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些遗憾,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台新买的NDS游戏机送给她,算是初次见面的礼物。

    但没人知道的是,这台游戏机原本是他准备送给弟弟的礼物,他那时候的打算是在结束加入执行局的第一个任务后,带着从大城市买的礼物去给弟弟一个惊喜,没想到弟弟给了自己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吓。

    ……

    在某种程度上说,源稚生确实将绘梨衣当做了弟弟的替代品,但无论是他付出的感情还是陪伴都货真价实,他打心底将绘梨衣当成自己的妹妹照顾,只是连带弟弟的那份关爱也一起给予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竭尽全力想要记起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并最终在夏狄的燕国地图拉开,握着匕首准备刺出必杀一击之时,成功将其拦下!

    “从始至终,你都在避免提起绘梨衣的存在,甚至不惜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源稚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审判席上的男人,冷声道:“绘梨衣的血统经过家族检测,是真正的上杉家传人,所以她必然和我们一样都是由基因样本培育而来的试管婴儿。

    如果你没有三番五次扰乱我们的思考节奏,或许我还会觉得她可能是其他上杉家成员的孩子,但你最后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让我确信绘梨衣就是我和稚女的亲妹妹!”

    源稚女听见这话瞬间呆愣原地,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哥哥,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那个讨……红发的小女孩儿,竟然是我和哥哥的亲妹妹?”

    起初他得知绘梨衣的存在时,认为对方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抢走了哥哥对自己的爱,愤怒地派人去追杀她,想要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虽然两次教训都以失败告终,但他终归是对自己的亲妹妹出手了,这让对亲情无比重视的他如何能忍,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审判席,把那个妖言惑众煽风点火无恶不作的家伙给挠死。

    都是这家伙,如果不是他胡言乱语勾起了自己心中的妒火,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又傻又不体面的事?!

    在源稚女恨不得将夏狄杀之而后快之时,上杉越也想到了那个在教堂和拉面摊以及爱情旅馆见过三面的红发小姑娘,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只有两个双胞胎儿子,没想到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当时那个叫Sakura的小鬼头说她叫伊丽慧,按中文的念法,反过来不就是绘梨衣么。

    所以,那小子真的带自己女儿去了爱情旅馆?

    上杉越微微眯起双眼,周身缭绕起似有若无的杀意。

    如果可以,他想向审判长大人申请一下死缓,等没收了那小鬼的作案工具再坦然赴死,否则他必然死不瞑目,就算是做鬼也要挣扎着从黄泉爬回来!

    嗯?

    等等……

    既然绘梨衣是自己的女儿,那有没有可能,右京也是自己的孩子?

    内三家是古代三位神官家族的后裔,分别对应了天照命、月读命以及须佐之男命。

    那个叫橘政宗的老东西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不是自己的种,但右京这孩子站在那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和斩杀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命简直不要太般配!

    上杉越记得自己俘虏的乌鸦是好大儿的家臣,当时那家伙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效忠的君主名为橘右京,会不会不是胡诌,而是想要祸水东引?

    毕竟无论是稚生还是右京,在他看来都是担任蛇岐八家大家长的不二人选,互为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又遇到他这么个敢独闯蛇岐八家总部还安然无恙撤离的猛人,乌鸦这种一看就知道鬼主意特多的阴险小白脸,肯定是想要借刀杀人了。

    至于为什么好大儿没有提起橘右京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对方明面上的身份可能是橘政宗的亲儿子,偏偏右京本人又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对橘政宗的关心视而不见,那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爱的有恃无恐”的情绪导致好大儿对其观察十分差劲。

    所以才在记忆被动了手脚的情况下能想起绘梨衣,却始终无法想起还有右京这么个人。

    念及此处,上杉越不由面露一丝激动,看向站在原地与夏狄对峙的大儿子:“稚生,橘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右京的孩子?”

    快,快告诉我,我其实不止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还有一对龙凤胎!

    正视图用目光杀死夏狄的源稚生闻听此言,正在发射正义光线的眼睛不由偏转,看向面色有些潮红的生父,语气淡漠:“橘家只有政宗先生一人,而且他根本没有子嗣,一直把我当做他的继承人培养。”

    虽然不知道上杉越在发什么疯,但源稚生可以确定这家伙肯定在想什么非常不礼貌的事。

    而且橘右京这个名字,他根本听都没听过,橘和右京的组合听上去像是那种在牛郎店里切生鱼片的家伙,才会取的名字。

    “这样吗?”上杉越皱了皱眉,感觉好大儿子的态度有些敷衍,于是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静静看戏的忍者少女,带着点讨好意味道:

    “樱酱,你的记忆没有被动手脚吧?有没有听过橘右京这个名字?”

    忍者少女默默摇头,表示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跟班,除了少主和几位家主,其他人谁也不认识。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上杉越又将目光转向审判席上的那人,想要从对方口中问出点什么,只是看着笑容越发恶劣的夏狄,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这个家伙,又在干扰我们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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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